第六一章 你又被人黑了

鄭穎下巴卡在沈一帆肩上,使勁抽著鼻子,說:「既然捨不得,那你就也努力地為我多活一天,再多活一天,好嗎?」

沈一帆用力點頭,鼻音濃重:「好!」

鄭穎:「你明明就在活著,那就只想活著時的事,別老想著死,行嗎?我們都活著的一天,我們就好好在一起一天,一天又一天這麼又下去,我們慢慢就老了,真的!所以你別再把我推開了,好嗎?」

沈一帆手臂箍在鄭穎背上,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樂—文

他臉上淚水肆虐:「好!再不推開你!」

鄭穎笑了。她把臉整個往沈一帆肩膀上一滾,眼淚鼻涕一下都被高級襯衫吸收掉了。

鄭穎太激動,情緒一時平復不下來,舊的眼淚雖然被擦掉了,但新的眼淚馬上又涌了出來。她抽抽嗒嗒地,扭了扭頭,一扭之間無意看到吳宇正半張著嘴像個呆逼一樣在看著自己,他目光里充滿了驚悚,好像換一個人幹了剛才自己乾的那事兒,他家小少爺能立刻要了那人的命一樣。

鄭穎側枕在沈一帆肩頭。他們還牢牢抱在一起。

她看著吳宇,抽抽嗒嗒地沖他「喂」了一聲。

「你、這回、怎麼不剝開、我們了?」她抽抽嗒嗒地問。

吳宇抬手揉揉眼睛,吸吸鼻子:「這回不剝了,太感人了,我下不去手!」

鄭穎臉上還淌著淚,忽然就被他笑了。

沈一帆撫著她的頭,掌心下的珍重,像尋回了失而復得的寶貝一樣。

然後他默默低頭,也把滿臉的眼淚鼻涕蹭在了鄭穎的肩膀上。

鄭穎:「……」

第二天,鄭穎到劇組時笑容滿面神清氣爽。

導演看著她難得的好氣色,忍不住問:「你中彩票了還是撿錢了,咋美成這樣?」

鄭穎甩著頭髮,渾身發散著幸福的騷氣答:「我得到了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

導演:「唉,那他夠倒霉的!」

鄭穎去撿了塊磚劈給導演看,導演看完露出真摯笑容改了口:「他真有服氣!」

過了一小會兒,沈一帆來了。鄭穎一看到他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就忍不住彎嘴角,想矜持點抿平都做不到。她的嘴角已經出賣她徹底不受控制了。

她看著沈一帆穿著白襯衫飄飄欲仙地向自己走近,他的黑眼仁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他向她走來的步伐似乎在逐漸加快。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陪著他的步子一起增速。她忍不住抬手捧住臉。

媽蛋好燙喔。

等沈一帆再走近些,她看到他嘴角也在向上彎著。

導演在她身旁直打哆嗦:「我的媽,真受不了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的,發起膩來能把人噁心死!」

鄭穎不理他。她看到沈一帆在不遠處對她招招手。

她立刻捧著臉像朵盛開的向日葵似的朝他奔過去。他就是她的太陽,他站在哪,她就朝著哪邊盛放。

跑到他面前後,站定,她抬頭看著他。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被清晨的露水洗過一樣。

她眨巴著眼睛問:「怎麼啦?」

沈一帆從吳宇手裡接過一個保溫杯,扭開,給鄭穎從裡面倒了杯水。

「你昨晚酒喝得有點多,這是蜂蜜水,喝下去暖暖胃。」

吳宇在一旁見縫插話:「是小少爺親手給你兌的喲!」

鄭穎接過蜂蜜水的時候,覺得身體里的幸福感簡直把她鼓脹得快要爆炸了。

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喝,捨不得一下子就喝完。她覺得自己要被蜂蜜水甜死了。

沈一帆看著她小朋友一樣饞巴巴的,微笑著抬手摸摸她的頭,又摸摸她的頭,一副不知道怎麼疼怎麼寵才好的模樣。

不遠處導演扶著樹「嘔」了一聲。

他拿著喇叭吼:「你們倆再噁心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

又過了一會,余友誼來了。

他仔仔細細看了下鄭穎的狀態,老懷安慰般拍拍沈一帆的肩膀:「你知道我今天多害怕見到一個索愛未遂的女瘋子,還好還好!」

他大咧咧地告訴鄭穎:「小兔崽子,這回拍戲你再不給我進入狀態,我肯定抽死你!」

鄭穎對他吐舌頭。

又過了一下,倪裳也來了。

她氣色同樣很好,一點宿醉的影子都沒有。

鄭穎由衷佩服:「一般和我喝酒第二天沒有不嚷嚷暈的,師姐你牛!」

倪裳笑了一下,眼風掃過余友誼後,她笑不出來了。她捕捉到了余友誼看著鄭穎和沈一帆時,眼底一閃而過的一抹落寞。

這天底下站著好些看起來不知愁苦沒心沒肺的人,他們大咧咧地笑,粗俗俗地講髒話,看上去是最大條最沒煩惱的人。可這一切其實只是假象,他們心底角落藏著最珍重的人,他們不讓任何人輕易去觸碰窺探那個角落,任何人甚至包括他們自己。

雨後天氣變得微涼,空氣清爽得清肺又醒腦。在這樣一個清晨,倪裳忽然放下了一直糾結不堪的心事,通通透透地做了一個決定。

上午的戲拍完,她趁著沒人注意的空檔,去了本來分給她用的那間化妝間兼休息室。

推開門後,果不其然地,她看到了沈一帆。

下午的戲,鄭穎和倪裳演得超乎尋常的默契。經過昨天那頓酒,鄭穎覺得倪裳對自己總算沒那麼擠兌了。當然她依然沒什麼好臉色,依然動不動就掉臉子。但鄭穎能察覺出來,倪裳這回掉臉子掉得有點外強中乾——雖然嘴裡依然說著橫話狠話,身體釋放的氣場卻變得友善。鄭穎能感覺出來,在倪裳沒什麼好臉色的面孔下,她其實是在對自己傾囊相授她的演技與經驗。

鄭穎簡直受寵若驚,幾乎有點惶恐地把自己迅速變成海綿,瘋狂吸收倪裳傳授給她的每一句教化。

下午的戲拍完,下場前,倪裳叫住鄭穎,突然問:「你和你那新晉同門感情好嗎?」

鄭穎反應了一下,明白倪裳說的是葉璃。

「……嗯……也算不上好與壞,算是正在努力培養中吧。」她忽然想起之前有回她挨了倪裳的擠兌,葉璃跑過來替她抱不平,還說要為她去找倪裳理論一下。

想到這她趕緊對倪裳說:「她是不是因為我去找你說了些不遜的話什麼的啊?如果是的話,我替她向你道歉!」

倪裳的表情變得有點微妙:「她是找我來說了些不遜的話,不過不是沖我,是沖你。」

鄭穎怔了一秒鐘,然後默默在心裡又回味了一下這句話。

晚上有鄭穎和每一個人的夜場戲,沈一帆沒有回酒店,留在現場陪著她。

葉璃和萬雨辰在場上演著的時候,鄭穎端著小馬扎湊到沈一帆身邊坐下。

沈一帆忽然沖她拍拍自己的腿。鄭穎抬頭看他,怔了怔。

沈一帆嘴角含笑,又拍拍自己的腿。

鄭穎心裡忽然像炸了顆蜜制的炮彈,甜得渾身每個角落都像被撒了糖。

她一歪頭,枕在沈一帆腿上。

她嘆息了一聲。

感覺上一次這麼枕他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一樣。

其實真算起來,他們鬧彆扭的時間也不算有多久。可是情人間的煎熬,一秒都嫌太長了。再加上沈一帆的身體原因,時間對他們來說格外的彌足珍貴,所以他們鬧彆扭的這段日子,鄭穎一回想起來就心疼得簡直要發瘋。以後真該是每一秒都當成一輩子過才對。

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隱約聽到葉璃說話的聲音。

她立刻堅強克服掉睏倦的感覺,支起頭來,睜開眼。

沈一帆見她醒了,就指著她,對葉璃說:「演戲的事,你師姐比我懂,你問她就好了。」

他說話的音調錶情全都客氣得不行,客氣的背後隱著淡淡的疏離。

葉璃臉漲得通紅,把眼睛眨得像只受了委屈的小鹿一樣。

鄭穎看著她問:「你想問什麼事?」

葉璃咬咬嘴唇,小聲小氣地答:「也沒什麼事的,因為沈總一直待在國外,所以想問問他國際電影節方面的事情……」

鄭穎看著葉璃那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懷疑自己是不是心變狠了。她一點都不為這副模樣所打動,她的語氣里甚至也有了點客氣疏離以及一絲淡淡的反感:「國際電影節的事你去問遠哥啊,他懂得不要太多!喏,遠哥就在那呢,我幫你叫他過來!」鄭穎一點後路不給葉小鹿留,沖著不遠處的梁維遠扯脖子就喊,「遠——哥——你——來——」

她把鍋直接甩給了梁維遠,那個一點不給裝假的人留臉的大傲嬌吐槽鬼。

梁維遠屌屌地走過來。葉璃臉色已經從紅開始往白變了。

「鄭穎我告訴你,這也就是你,換個人這麼喊我,下一秒ta已經死了!」梁維遠踢踢吳宇,吳宇被他不情願地踢離了小馬扎,梁維遠一屁股坐下,「說,喊我什麼事!」

鄭穎指指葉璃:「小葉有事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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