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友誼看著從車上走下來的成墨陽,有點恍惚。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面相英挺,除去愛強行採花這一點,用上個一表人才和風流倜儻來形容倒也不算過分。
他在陽光下驅動長腿一步穩過一步的走來,瀟洒自若的樣子,彷彿那個年輕時的周潤發所扮演的許文強,走在哪裡都無限自信地覺得腳下的每寸土地該屬於自己。
余友誼再回頭看看陰涼處的沈一帆。
那面容財富都極為出眾年輕人就坐在那裡,臉上神色淡淡的,彷彿這個正在走過來的男人,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一樣,彷彿他的出現已早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原來他剛剛說「去等等等下要來的人」指的就是成墨陽。原來他早算準了他會來。
所以誰也別瞧輕了誰年紀小,年紀小也不耽誤城府深。
余友誼給導演使眼色,讓他帶著大伙兒成分列式散開,該幹嘛幹嘛去,就別留下來看成人八卦了,指不定後面事情是個什麼走向。
導演立刻領悟,轟著喇叭一聲各部門各單位各就各位立刻把人群瞬間搞散。萬雨辰賊兮兮地想做漏網之魚,被火眼金睛的導演提溜著衣領直接拎去了後面的拍攝場地。
成墨陽一徑微笑地走到余友誼面前,站定。
他眼神向余友誼身後掃過,看到了鄭穎。鄭穎今天穿著短袖和一步窄裙,看起來中規中矩,像個乖巧的上班族一樣,但裙子貼合的線條不聲不響而又仔仔細細地勾勒出她嫵媚窈窕的身形體態。成墨陽眯了眯眼。鄭穎咬著後槽牙下意識地往沈一帆身後那裡挪。
余友誼第一次對自己178的身高產生了自厭情緒。他媽的只要再高兩公分,他就能成功擋住面前這位成大花的採花眼神了。
「成老闆您今天不是也有新戲開機,怎麼有空過來我們這邊湊熱鬧呢?」
余友誼不冷不熱又不失禮貌地出聲問。
成墨陽收回視線,看著余友誼挑挑眉:「我那邊,人多,少我一個不少;你這邊不一樣,冷清!我過來捧捧場,也算是給你加點人氣!」
鄭穎在沈一帆身後小聲嘀咕:「呸!不要臉!明明是來氣人的!」
她的話音落下,從後面看,沈一帆倒沒什麼異樣,背影穩重如山。站在他旁邊的助力大大卻是聞聲抖起了肩膀。
而從正面角度,成墨陽隱隱看到陰涼處那個年輕男子,剛剛好像微微向上抬了抬嘴角。
他順著沈一帆往後看,看到鄭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後面,一副尋到了庇護的樣子。他又眯了眯眼。
像感受到了他的眼神似的,坐在那裡那個年輕男子站了起來。
他理了理袖口,向這邊走過來,從陰影里走到光明中。
年輕的朝氣的臉一點一點昭顯在當頭艷陽下,明烈的光輝跳躍在他清俊秀逸的五官上。
真是年輕,臉上的膠原蛋白能把陽光都比得失色。
可他也只有年輕這一個籌碼而已。男人總是要老成一點,才有濃烈又叫人慾罷不能的味道。
沈一帆走到成墨陽面前,表情淡淡的,聲音也淡淡地,介紹了一下自己。
「沈一帆,這部電影的投資人和出品人。成老闆是嗎?不知道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
成墨陽嘴角含笑地打量著沈一帆:「幸會。不過我今天來不是來找你的,我找她——」他目光調向陰涼處,抬手對站在那裡的鄭穎勾勾手指,「來!」
鄭穎:「……」
來個屁呀來!逗狗呢您吶?逗狗還給扔根骨頭呢,您特么空手套啊!
鄭穎堅決地站定在原地,紋絲不動。
沈一帆出了聲:「她是我這部戲的主演,由我給她發片酬,所以從這點上來說,在拍攝這部戲期間,她是我的人,她得聽我的。憑您的話,我看是叫不動她的。」
成墨陽把眼神從鄭穎那裡收回,投注在沈一帆臉上。
他看著沈一帆似笑非笑地開了口:「小兄弟,鋒芒要藏而不露才是武器,露得太早,其實是在彰顯外強中乾的軟弱。」
沈一帆微微挑動嘴角,也掛上了似笑非笑的模樣:「成老闆,鋒芒藏而不露不等於要洋裝著若無其事,假如真的不當回事,您又何必趕過來湊個熱鬧。」
成墨陽微眯起眼,盯著沈一帆看。沈一帆不動聲色地任他打量。
他們的對峙看傻了旁邊的余友誼。
成墨陽氣場強勁彪悍,對付一般人,三言兩語間就能碾壓得對方丟盔棄甲六神無主。
可偏偏沈一帆不是一般人,他看起來弱不經風實則堅韌中隱藏鋒利。成墨陽的強勁彪悍招呼過來,他總能不動聲色間化解掉不說,還能暗暗補上一刀回敬一下。
余友誼覺得真是不可思議。沈一帆年歲閱歷都淺了成墨陽一大截,交鋒中卻居然沒有落到下風。這個年輕人假以時日,不知道要變成一個怎樣叱吒風雲的人物。
那邊對峙中的成墨陽忽地收回了眼神。
他抬頭又看向鄭穎,再次朝她勾手指:「你過來一下。」
鄭穎一臉淡漠地回以他搖頭。余友誼默不作聲地走到她身旁。
成墨陽笑起來,看著她,慢悠悠說:「不過來?好,那我就在這問你,我那對高價收的文玩核桃,你給我劈碎了一個,這筆賬你說應該怎麼算呢?」
鄭穎懵了下逼,眼神飛快瞟向余友誼。
余友誼小聲地:「別承認,賴賬賴掉!」
鄭穎皺了皺眉,腦海里浮現出那天她剛進那間屋子時無意間一抬眼看到的畫面。
「可我看到他房間里有攝像頭……」她沮喪地小聲回著余友誼。
余友誼一臉的痛心疾首:「熊玩意,就不能劈點便宜東西!」
鄭穎抬起頭沖著成墨陽挺了挺脖子:「你核桃多少錢買的,我賠給你就是了!」
成墨陽打了個指響。他的司機走到鄭穎面前,遞給她一張支票。
看到支票上的數額時,鄭穎和余友誼雙雙倒吸一口氣。
他媽的買兩個不能吃的核桃居然要花八十八萬,這叫能吃的樸實核桃上哪講禮去!
鄭穎深呼吸,平復好情緒,抬起頭。
「行!我就當你的核桃真有這麼貴、你不是為了找我茬現買的假支票!」人窮志不能短!鄭穎鏗鏘有力地說,「但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我得分期還你!」
成墨陽點點頭:「那麼,你想分多少期?」
鄭穎眼神閃爍了下,猶猶豫豫地豎起三根手指。
成墨陽:「三期嗎?ok,可著你。」
鄭穎:「……是三十期。」
成墨陽怔了下,隨即笑了:「很窮,又很要骨氣,很好。你過來給我簽欠分期賠償的協議吧。」
鄭穎猶豫著要不要走過來。
她是真的很抵觸再走近成大花周身方圓三米內,那會讓她有打殘人或者乾脆自殘的衝動。
沈一帆忽然開了嗓。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地,像一柄刃開得並不鋒利的刀,慢而冷靜地一揮,卻能夠無聲地割開空氣。
「鄭穎,」他叫了聲鄭穎的名字,「你跟我到後面來一下。」他叫完鄭穎對成墨陽淡淡說了聲,「抱歉,失陪一下。」
沈一帆把鄭穎帶到了剛剛他喝茶休息的小屋。外面,余友誼周旋著成墨陽。
沈一帆關上門,冷冷地開口。
「看起來你倒是挺願意和他有長久瓜葛的。」
他的語調陰陽怪氣,聽得鄭穎心裡委委屈屈地拱起一團無名的火。
「沈總,求有話直說別諷刺好嗎!」
沈一帆於是直接起來:「沒錢不會張嘴借嗎?」
鄭穎瞪大了眼,那股委屈的無名火從嗓子眼拱了出來:「跟誰借?友誼哥嗎?導演嗎?呵呵,他們也得有錢啊!」鄭穎瞪著沈一帆,「跟你借嗎?可你正眼看我嗎?你瞅都不瞅我,我怎麼張嘴跟你借啊!」
沈一帆倏地轉正了面孔,目不轉睛地看著鄭穎的臉。
「你干、幹嘛……」鄭穎一下被他看得發毛,磕磕巴巴地問。
沈一帆:「我現在正眼看你了,你可以張嘴借錢了。」
鄭穎:「……」
她好想罵人啊!!!見過有逼著還債的,還沒見過有逼著借錢的!並且還逼得這麼高貴冷艷!
鄭穎深吸一口氣,看著沈一帆,從善如流開始借錢:「沈先生,沈總,沈爸爸,請你借給我八十八萬,等發了片酬我立刻還你,好嗎?」
從休息室出來後,鄭穎捏著一張卡,忍著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抵觸,帶著一身雞皮疙瘩,走到成墨陽面前。
她昂著頭,把卡遞向成墨陽。
「喏,裡面現轉的八十八萬,現在卡給你,以後兩清了啊!」
成墨陽不著急接卡。他微眯著眼看著鄭穎,嘴角漾起笑。
鄭穎被他看得真想轉身去買硫酸。
她把卡往成墨陽身上一塞,轉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