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送衣服的男人

當晚大家喝了酒,或多或少腦子都有點發暈,於是針對「三|級|片合約」這麼重大的問題,幾方人士都希望約在第二天一早清醒後,再聚在一起隆重商談。

沈一帆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首次出現了比較明顯的情緒波動。

他一臉的疑惑,疑惑得眉心緊鎖不已。

他提出要看下合同真偽的要求,沈一言說:「沒問題,明天我可以請個律師過來當場給你做法律鑒定!」

沈一帆在疑惑中被言行揚架走了。

無辜的吃瓜群眾鄭穎,被余友誼拎回公司扯著耳朵罵了一宿。

一整晚的唾沫星子壓縮一下也無外乎就兩個重點內容:

——你真的簽過那份合約?

——那麼你是不是傻!

鄭穎很無辜地告訴余友誼:「沈一言問我身份證上也叫鄭穎嗎,我告訴他不是鄭穎是鄭小紅,他說哪個紅,我說西紅柿的紅,他說他不知道西紅柿的紅是哪個紅,因為他其實是個外國人,然後就拿著一張紙順手往右下角一指,讓我寫一下我的名字,我可憐他沒有中國文化,就驕傲地把自己名字寫上去讓他認識認識……」

余友誼聽完陷入了冥思。他想了一會後,一拍大腿,叫:「他們總不會是遷就著你的名字,套打了一份假合同吧?操!這他媽是詐騙吧!呵呵,外國人!外國人怎麼了?外國人回國詐騙不犯法嗎?!等明天的,老子跟他們沒完!」

結果等到第二天大家齊聚一堂,余友誼拿著合同仔細端詳過一遍之後,覺得鄭穎的人生可能要遭遇到皮肉曝光之災了……

沈家兄弟真心牛逼,能把名字套打得天衣無縫。或者說鄭穎是個24K金純天然二貨,讓她在哪寫名她就在哪寫,現在倒好,從合約上看,一點都看不出來欺詐的影子,合同不管拿在誰手裡,都隨風發散著簽約者是要自願主演脫衣大片的含蘊。

沈一言沒有理臉抽抽得可以當成苦瓜種植基地的余友誼。他有十足的信心,那份合約經得住任何考驗。

沈一帆也仔細看了又看那份合約,一邊看一邊臉色愈發地陰沉。

沈一言很滿意他的表現,因為這意味著沈一帆將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沈一言對沈一帆說:「看到了吧?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有鄭穎願意參演的簽名!現在你要是答應跟我回去,等上了飛機我就把這份合約撕了;但你要是不想走呢,那你留下來幫我看著這部片子開工也行。你要是懶得找男演員自己願意下水,你就乾脆再兼個男主演,反正你是男孩子,怎麼都不吃虧,對吧?」

鄭穎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坐在一旁聽著沈一言給沈一帆上眼藥擠兌他,聽得差點熱淚盈眶。

你們兄弟間勾心鬥角,為什麼要連累無辜又純潔的吃瓜群眾呢?!

耳邊響起沈一行略顯激動的聲音:「老大你是不是糊塗了?絕不能讓帆帆演男主角,這也太刺|激了,他受不了!」他說著這話時眼神飛快掃過鄭穎……的胸。

沈一揚極力附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太刺|激了,肯定受不了!」

鄭穎差點真哭了。

沒想到他們是這樣的一群哥哥們,太辣眼睛了!

她對F4-1們謹慎地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各位沈總,我能說一聲,你們這樣的做法形同欺詐嗎?」

沈一言有點驕傲地撇嘴譏笑了一下:「你要是覺得這是欺詐就去告好了,不過我們是外籍人士,你告起來可能要費點事,所以,加油!」

沈一行也附和說:「正好你去告,也算是一輪炒作,這部三級大製作可以未拍先熱,也不錯!」

沈一揚沒什麼意見好發表,話都讓他的哥和他的哥說完了,於是乾脆一下一下鼓起了掌。

鄭穎只覺得兩眼發黑,差點厥過去。

導演還有點前晚的宿醉,捧著腦袋深深感慨:「這哥仨,人才啊!都是套路王!」

余友誼長嘆一聲,勸著沈一帆:「沈公子啊,您還是跟您三位哥哥們走吧,這明明是你們家的家事,為什麼一定要連累我們鄭穎呢?」

沈一帆抬頭看著鄭穎,終於吐出一句話。

「你出來跟我單獨談談。」沈一帆冷冷地說。

他們走出房間,站在走廊上。

沈一帆不加鋪墊,開門見山,字字犀利:「你是沒長腦子嗎?什麼都簽!」

鄭穎:「……」

不是她沒長腦子,是他那三個哥哥都長歪了腦子呀……

她不出聲,沈一帆的眼神又冷了冷,再開口時,他的聲音里夾著一絲戲謔。

「還是你希望我走,故意的?」

沈一帆這句話,話音剛落,鄭穎怔了一下。

然後她終於說話了。

「我是覺得呀,沈大總昨天有句話說得很對!」

沈一帆語氣冷冷地:「哪句話?」

鄭穎撓撓頭,神色猶豫間,開了口:「他說你得回家養身體……」

——他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說在這你感冒都不愛好,這又動不動就霧霾,真的不適合你!」

——他說我和你保持距離也是對我自己的自我保護。

沈一帆無聲地定定地看著鄭穎。

默了半晌後,他再度開口:「你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鄭穎收起嬉笑,認真說:「我不想拍三|級|片!」

沈一帆撇了撇嘴角:「我聽明白了,想讓我回去是嗎?」

鄭穎眼神閃躲地低下了頭。

沈一帆臉色恢複到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

「這裡霧霾確實很大,留在這是挺沒意思的,的確,我應該回去。」他看了看鄭穎,補充了一句話,「我想回去以後,我也不會再過來了,所以我看我們也就沒有什麼必要說再見了。」

沈一帆扭身回了房間。鄭穎一個人很放空地站在走廊里。

過了一小會,余友誼從房間里出來。他大步流星地走,路過鄭穎時他捎帶著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往外拖。

一邊走余友誼一邊告訴鄭穎:「不會讓你拍三|級|片了,別擔心!」

他一反常態的好言好語讓鄭穎很不適應。

結果一到了車上,鄭穎就變得適應了。余友誼上了車就開始狂噴起來。

「你腦子是不是讓驢踢了?名字也能到處亂寫嗎?啊?!……」

余友誼噴得沒完沒了,不亦樂乎。

鄭穎聽了一會,覺得可以了,就說了一句話。這句話直接終結了余友誼的噴壺狀態。

「友誼哥,沈大總幫我把我們家高利貸還了一大半。但我跟他說,算我先問他借的,等賺了錢會立刻還他。」

余友誼一下愣住了。然後他有點痛心疾首,伸著手指頭戳著鄭穎問:「你就為了那麼點錢,把沈一帆賣了?!他身價夠你天天欠債還債玩!」

鄭穎傻兮兮地笑:「友誼哥你聽我說,我曾經很迷惘沈爸爸到底是對我感興趣而愛吃零食,還是對零食感興趣才老找我,後來經過幾件事情我得出結論——」

余友誼屏息等著聽她的結論。

「——不過這個結論我們放一放等會再說,我們先來講事件!」

余友誼差點脫鞋抽鄭穎。

鄭穎能有多遠躲多遠地緊靠著車門,對余友誼開始說事兒:「我有一次給沈爸爸很純潔地遞零食時,不小心碰到他好幾個根手指頭……哎你別這麼看著我,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不小心的;但當我碰到他手指頭的時候,還來不及進一步發展動作,他就立刻皺起了眉,跟閃電似的把手抽走了,真是要多嫌棄有多嫌棄!唉,不提了,說多了傷我少女自尊!」

余友誼聽得有點目瞪口呆:「你還有自尊那玩意兒?真夠新鮮的!」

鄭穎不理他的嘲諷,繼續講事兒:「後來還有一次,我看他在電腦上看股票,一邊看一邊和他助理討論價格什麼的,但他們把數算錯了,我一聽就聽出來了,我就趴過去指著屏幕告訴他,哪乘差了一個數。可能我當時離他有點近吧,他立刻站起來躲一邊去了,躲避的反應要多激烈有多激烈,就跟我要非禮他似的,刺|激死我純潔的少女心了!我還沒想怎麼著呢,他就表現得跟受了我的玷污似的!唉!不堪回首啊!」

余友誼:「……」

這是余友誼人生里第一次不知道說什麼好。

鄭穎:「還有……」

「可以了,閉嘴吧!」余友誼出聲打斷,「不用再說了,聽多了鬧心!我已經知道結論了,他是因為愛吃零食才老找你!」

鄭穎一臉懇求:「友誼哥讓我再說兩句吧!不說這個,我再說兩句別的,說完立刻結束髮言!」

這「兩句」鄭穎說得有點長。她告訴余友誼,沈一言私下找過她。

「他也沒跟我明著說什麼,就說他們家平時交流都是英語中夾雜著法意俄日韓等多種語言。然後他問我會什麼語言,我告訴他因為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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