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扮豬吃虎的女人

余友誼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這些鏗鏘有力的言辭不說字字敲心,卻也把氣氛抬到一個令人心頭震動的激昂氣氛。

只是從他背後響起一陣突兀掌聲,這陣噼噼啪啪沒有章法的掌聲把崇高氣氛瞬間撕裂得粉碎。

「友誼哥,原來你不罵我的時候這麼會講話!」鼓掌的是鄭穎,她一臉淚花閃爍般的表情但其實眼底沒有半朵淚花,「我真是十分再乘以十分的感動!」她停止拍巴掌,改去握住余友誼的手,「但我拒絕你的提議!」

余友誼的神情瞬間幾變,從「倒霉玩應這時候鼓什麼掌鼓掌」到「孩子大了終於懂事知道感恩了」再到最後「我他媽沒聽錯吧」。

「小兔崽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少跟我玩十動然拒這套!」

鄭穎收起平時大大咧咧的表情,一臉鄭重而認真:「友誼哥,你不可能替我擦一輩子屁股吧?有些事,總得讓我自己去學著處理對不對?」

鄭穎試著說服余友誼,讓她自己去處理一下外面的亂套場面。

余友誼耐不住磨,答應了鄭穎,但提出了一個條件:「如果我覺得你處理得不好,我會直接接管場面,之後你就一句話不可以再說,一切得交給我來處理!」

鄭穎和他擊掌說沒問題。

在走出休息室之前,鄭穎想了想,問導演:「導演,媒體我們是不能得罪的,但對於陳晴的那些粉絲,我們應該沒這方面的顧慮吧?」

導演心裡明鏡似的知道這場風波到底是怎麼由來的,也正氣惱陳晴關鍵時刻甩雷甩得乾淨。聽到鄭穎的發問,他幾乎是解恨似的答:「當然沒有!」

鄭穎笑起來,她的笑容特別雞賊:「那不如讓保安他們先把這些人請走吧!」

她的提議換來萬雨辰默默朝她豎起大拇指。

導演立刻叫來保安負責人,讓他帶人請走了陳晴那些情緒激憤的粉絲們。

等保安負責人回來彙報說,粉絲已經清空,只剩下媒體大爺們了,鄭穎掰掰指響站了起來。

「天空一聲巨響,老子我要隆重登場了!」

她說完躥出門外奔向媒體匯聚的拍攝現場。

她身後余友誼痛苦的捂住了臉。

他怎麼帶出這麼個混不吝的熊玩意,都什麼時候了,特么的一點不知道愁……

鄭穎一出現,媒體的閃光燈就跟不要錢似的咔嚓咔嚓對著她閃。

鄭穎差點覺得自己要瞎。她忽然有種自己是要去領取某項大獎的光榮錯覺。

她身後不遠處跟著余友誼萬雨辰和導演等人,余友誼一臉的蓄勢待發,就等著她說錯一句話後,他好立刻衝上來救場。

鄭穎鎮定地走到媒體們面前,記者們蜂擁著舉著話筒和攝像機把她圍住。每個人都在提問,聲音吱吱哇哇交雜在一起。但凡定力淺一點的人,聽到這樣的聲音都會瘋會打人。

但鄭穎沒有瘋,她燦爛一笑,開始維持現場秩序:「咱們不要亂好不好?我知道你們都想提問,等下一個一個問,我一定有問必答哈!免費答不要錢!所以大家不要急不要擠哈!來,這邊的媒體朋友,把您的話筒稍稍拿遠點,快杵我嘴裡了,我不餓!還有這邊的媒體朋友,來攝像機往左偏點,這個角度拍我更好看;前面的媒體朋友,咱們別擠,讓後邊的媒體朋友也露露臉……」

鄭穎指揮著亂糟糟一團的媒體們,很神奇地把他們從一窩蜂造型給拆解成了橫豎縱隊整齊排列造型。

導演在不遠處看得目瞪口呆,問身邊余友誼:「我靠,這丫頭神了!友誼,我說你家這丫頭平時都是在扮豬吃老虎吧?」

余友誼沒說話,點著了一支煙叼在嘴裡牛逼哄哄地抽。

萬雨辰一張萌臉上充滿了激賞和崇拜。

他們身後不遠處還站著兩道身影。

助理對沈一帆說:「小少爺,您緩緩氣兒,剛才走急了吧?」

沈一帆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什麼需要緩的。

助理於是問:「那我們現在是出去應對一下呢,還是……?」

沈一帆直視著前方鄭穎指揮若定地為媒體們安排站位,淡淡地說:「先看看。」

鄭穎把媒體們安排成井井有條的橫豎縱隊後,笑眯眯宣布:「好了,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盡情舉手提問了!」

很多人舉手。鄭穎笑著說:「感謝你們,讓我在劇還沒播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已經紅了!謝謝謝謝!」她在媒體們的輕笑聲中點了一個媒體記者,「您先問吧!」

於是媒體A向她提問:「請問鄭小姐,您看到網上那些關於您的文章了嗎?」

鄭穎點頭:「看到了。」

媒體A繼續提問:「那請問您看完有什麼感想嗎?」

鄭穎一臉認真:「感想就是寫那文章的人文筆不太好,內容不打動人,全篇看完讓人記不住都說了點啥。我特別想推薦這人沒事上上和圖書,看看那上面的作者都是怎麼寫東西的!另外在此我還想提醒一下大家,以後要是花錢請人寫軟文,一定要找個會煽情的,光會煽風不行,不打動人!」

媒體裡面有人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媒體B提問:「鄭小姐請問那篇文章里說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鄭穎露出好看的微笑:「有真的有假的!」

媒體B:「那請問哪些事是真的呢?」

鄭穎挺挺胸脯:「說我胸大這句,我覺得是真的;除了這句之外都是假的。」

媒體裡面發出比剛剛範圍更大聽起來更愉悅的笑聲。

本該是劍拔弩張的訪問,一下子變得氣氛融洽又詼諧。

「那請問您的胸是真的嗎?」媒體C笑著發問。

鄭穎指著媒體C:「這位朋友,我要批評您了!您的問題可跑偏了哈!但我不怕跑偏,我可以正直的回答您,我的胸以及我的胸懷,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的,像大自然那麼真與純!」

媒體群中爆出會心笑聲。

媒體D提問:「鄭小姐,那請問您,文章中提到的您和男一男二之間的事是真的嗎?」

鄭穎哈哈笑起來:「其實我剛都說了,全篇除了寫我胸大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不過你長得好看我願意再回答一次你的問題:如果這樣隨便寫寫就是真事兒,那我希望下次可以寫寫我和馬雲爸爸,因為我真的愛死他們家平台上的那些零食了!」

媒體中爆出越來越和諧的笑聲。

媒體D也笑著,但不忘繼續提問:「那請問您和女一號陳晴之間呢?是不是像照片里拍到的那樣,您對她的態度很惡劣?」

鄭穎微笑:「這麼說吧,你就算真討厭誰,也肯定是背地裡對她翻個白眼嘖兩聲對不對?明著死磕那是不是傻、是不是傻?那是傻!所以正對著鏡頭表現出對別人的反感,那種擺拍只有一種可能:那是劇照啊朋友們!我對女一號的惡劣態度那是劇情需要啊朋友們!我們這部劇的人設就是這樣啊朋友們!所以如果有人要拿著劇情劇照來做文章,那我是真沒什麼辦法!」

媒體E發問:「您說有人拿著劇情劇照做文章,請問這是什麼意思?您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而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鄭穎保持得體微笑:「關於這個問題,我不能亂說,但也不能受了委屈有話不說。所以我只能說,誰最後能從這件事里獲益,誰就是別有用心的那一個!」

……

鄭穎遊刃有餘地回答著媒體們的提問。她四兩撥千斤加偶爾的插科打諢,把問題回答得非常好,把氣氛也活躍得相當不錯。

不遠處,導演對余友誼由衷感慨:「老同學啊,我現在有點知道你為什麼肯下這麼大心思帶她了,這小閨女,可真不一般!看著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二二呼呼的,但關鍵時刻遇到問題不逃避不推卸,應對起問題來還很漂亮很給勁兒,」他拍拍余友誼的肩膀,又朝他豎起大拇指,「真有眼光啊!」

余友誼一臉的驕傲,夾著煙抖著腿,鼻孔都抬得高高的:「你以為我真的會在一個蠢材身上傾注那麼多心力?」

導演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後終於還是把想說的話生吞下去了。

——給你豎個桿你就往上爬!說你有眼光你就窮嘚瑟!其實你也是碰巧發現她不是蠢材的吧……

沈一帆站在角落裡,靜靜看完鄭穎如何應對好一番混亂場面。

等媒體記者們都散去了,沈一帆輕聲問助理:「這部戲,陳晴的舅舅投資了多少份額?」

助理翻著白眼算了下,答:「三分之一左右吧。」

沈一帆默了兩秒鐘後,又輕輕開口。

「佔了這麼點份額就要興風作浪,看著真叫人不舒服。」他雲淡風輕地告訴助理,「找個契機和陳晴的舅舅搭上關係吧。」

助理答應著好,然後忍不住問:「那個小少爺,您想找他談什麼呢?」

沈一帆扭身往自己的休息室走,一邊走一邊留下一句話。

「談談人生和未來。」

助理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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