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壓水壺余友誼的狂噴下,鄭穎像個沒頭蒼蠅一樣滴溜溜地轉著,扛著責罵的壓力慌裡慌張地掃乾淨了滿地碎木頭沫子和破磚頭渣子。
她前一刻的土匪德行還深深烙印在萬雨辰的腦海里;而此一刻看著她灰溜溜的樣子,萬雨辰差點感知扭曲錯位,恐懼和懵逼兩種情緒絞纏在一起,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大寫的鮮肉傻逼。
鄭穎掃到萬雨辰腳下時,背對著余友誼的方向,讓他看不到自己的臉。然後她抬起頭,對著萬雨辰猙獰地瞪眼:「還跟這傻杵著幹嘛啊?打算不花錢看熱鬧啊?趕緊走,吃你飯去!」
萬雨辰一臉的唯唯諾諾:「哦……哦!那、那我先去了啊!那個鄭穎,我會跟大師傅說給你留一份飯……」
鄭穎拐了他一腳:「別磨嘰了趕緊走!都掉馬甲了,還裝毛線乖巧!走走走!」
萬雨辰的表情瞬息萬變,從「乖巧萌」到「哎呀掉馬了那還裝不裝」、再到「算了不裝了」、又到「不行她經紀人還在這呢還是再裝一下吧」、於是又回到了「乖巧萌」。
萬雨辰帶著一臉的乖巧萌,跺一跺腳:「那好吧!」扭頭走掉了。鄭穎看著他的背影由衷地覺得這小子得精神分裂那天指日可待。
余友誼在鄭穎掃乾淨場地後,也提溜著她奔向放飯的地方。
一路上他狂噴鄭穎的作妖不省心:「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能不能?!你是不是答應過我,不在劇組吃零食,不在劇組劈磚,不在劇組碎木板?你是想氣死我怎麼的?現在你磚也給我劈了,木板子也給我踢了,是不是就差等會兒吃零食了,啊?!鄭穎你個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把我的話都當屁了!」
他忽然跟想起來什麼似的,猛地站住腳問:「等等!大中午的你不著急去吃飯在這劈磚,不餓嗎你?鄭穎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藏了零食了?」
鄭穎瘋狂搖頭:「友誼哥我對燈發誓!真沒有!」
余友誼充滿懷疑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鄭穎的臉上剮來剮去:「鄭穎我可告訴你,你要是讓我發現你偷藏零食吃,看我不neng死你的!」
鄭穎被恫嚇得渾身一顫,手差點就露陷地撫摸到左邊褲子口袋上去。
正午的陽光打他們身上,將他們投射在地上變成兩道短短的影子。
不遠處萬雨辰吐槽專用的那棟小破樓上,二樓的窗子吱吱呀呀被推開。
窗前站著沈一帆頎長的身影。
他看著樓下漸行漸遠的那兩道影子,嘴角微微一彎。
他的面部表情變化嚇到了助理。
「小、小少爺,你是在……笑嗎?」助理有點不可置信地問。
沈一帆點點頭。
「你不覺得這個劇組挺有意思的嗎?」
助理想了想剛才聽到的看到的,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倒是!」沒一個人是正常人的劇組確實少見,個頂個都不是省油燈。
「我決定以後沒事常過來看看。」沈一帆又補充了一句。
助理差點跪下:「小少爺,這……不太好吧……要是讓家裡那邊知道你這麼……」
「那就不要讓他們知道。」沈一帆打斷他。
側頭想了想後,沈一帆忽然問助理:「買到地瓜幹了嗎?」
助理馬上提過來四五個塑料袋子,裡面裝滿了各種牌子的地瓜干。
沈一帆把每種包裝的地瓜干挨個撕開逐一嘗了一口,最終皺眉搖頭。
「都不是她給我的那個味兒,你買的不對。」
助理提著幾兜子的地瓜干站在一旁聽著批評,聽得快哭出來了。
他好討厭那個鄭穎啊,敗家小娘們,沒事教他們家小少爺吃什麼零食啊ToT
端著已經基本涼掉的盒飯蹲在板凳上吃的時候,鄭穎問余友誼,是不是專門卡著飯點過來的。
余友誼一臉不怎麼要臉的大義凜然:「我他媽是貪這一口飯的人嗎?我是回來看著你的好吧!你看看,我要不回來,你指不定又起什麼幺蛾子呢!」
鄭穎沒理後面那一長串,直接在心裡回答了余友誼的第一句話:你就是貪那一口飯的人呀。
余友誼吃飯快,三口兩口吃完把筷子一放找導演聊天去了。
萬雨辰端著盒飯湊過來。
他一如以往像只可口乖巧的小白兔似的,湊到鄭穎旁邊,沒話找話。
「鄭穎,沒想到,你不僅人長得好身材好,功夫也很好呢!」
鄭穎瞅都不瞅他,大口塞飯:「可惜我就是脾氣不太好!」吞完飯,她忽然轉頭,一邊獰笑一邊嚼飯一邊對萬雨辰說,「我要是一生氣啊,那可完了,不摘下根別人的胳膊腿的,根本停不下來!」
萬雨辰嗆著了。
他努力地持續性沒話找話企圖和鄭穎融洽好關係,融洽到彷彿他還沒有掉馬甲之前那樣。鄭穎也不在乎,他問什麼,她就嘻嘻哈哈地回答什麼。
「友誼哥為什麼不讓你劈磚劈木板啊?你功夫這麼好,是我我一定忍不住到處炫的!」萬雨辰乖巧的樣子好像這輩子就算用槍逼他他都講不出一句髒話似的。
鄭穎呵呵一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告訴他:「他說我老這麼暴力,會給別人留下彪悍的印象,那以後就不容易接到柔弱白蓮花女主的戲了。」
萬雨辰「哦」一聲,又問:「那他不讓你吃零食,是因為怕你會變胖嗎?」
鄭穎轉頭看著他,眯起眼搖搖筷子:「天真!怎麼可能是這個原因!老娘我干吃不胖的!」
萬雨辰問她那到底是什麼原因,鄭穎含著飯仰著頭深沉地思考了五秒鐘。
那是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發生的場景,一番幾乎血濺當場的場景。
她每個月都會忍不住在淘寶上買很多零食,而她自己賺的錢大多拿給家裡還債去了,所以她其實也沒什麼錢買吃的。於是她就借余友誼的螞蟻花唄買。余友誼每個月還錢的時候都會被長長的零食訂單氣得暴跳如雷吐血三桶。
「特么鄭穎你是豬精轉世吧?你是非要吃死我不可嗎?你算算你欠了我多少零食錢了!別家都是經紀人吸藝人血,怎麼到我這就變成你吸我血了呢?你給我說,累計欠我這些錢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怎麼還?!趕緊給我說清楚!」每個月余友誼都會這麼氣血攻心地逼債一番。
關於什麼時候還、怎麼還這個問題,鄭穎是認真思考過的,只是思考的結果是,她也不知道啥時候能還上,畢竟每個月都還在繼續透支呢……誰叫生命不息,零食不止呀……
所以她做了一個很大無畏的決定:「我以後發達了就還你!以後要是發達不了還不上的話,大不了我就對你以身相許!」
結果余友誼聽了這回答差點噴死她:「你給我滾!我都沒說我嫌棄不嫌棄你,你還先搞得跟視死如歸似的!滾!!」
——鄭穎決定還是不要把真實原因告訴萬雨辰了吧。省著……
「還是不說了吧,不然以後萬一有機會我得管你借錢你該不借我了。」
萬雨辰被她這回答搞得一臉懵逼。
吃過了飯,導演先拍了一場陳晴和宮靖的戲。
他們那場戲拍完,導演問鄭穎:「感覺找得怎麼樣了?」
鄭穎吃完飯正在犯困,不想拍戲只想打盹。於是她特別謙恭地回答:「導演我想再琢磨琢磨,我再琢磨一會表演效果能更好!」
導演於是決定先拍陳晴和萬雨辰的一場戲。
萬雨辰和陳晴進到拍攝現場走位。鄭穎坐在場外的小馬紮上打盹。余友誼站在導演旁邊看到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不上進德性,直想把褲腰帶當場解下來抽死她。
鄭穎正快要盹著的時候,忽然被人捅醒。
她特別不爽,決定把捅醒她的人手指頭掰斷。
等她轉頭看清捅她的人時,她立刻決定將掰斷行動升級——她要把這人腦瓜子掰斷!
「宮靖,你活膩歪了吧?捅我幹啥!」
宮靖蹲在鄭穎旁邊,頂著他那張國色天驕的鮮肉臉,唯唯諾諾眼神閃爍:「我教你演上午那場戲好不好?你快點學,學會了等下就不用再挨導演罵了……」
鄭穎猛地站起來。她是打算一腳踹在宮靖身上,再大叫一聲「去你大爺」的。
可她剛站起來、剛要抬腿,大腿就被人給一巴掌按下去了。
她差點大腿肌肉痙攣。
好憤怒啊!她決定一定要揍死這個按她的人泄憤!
可再轉頭一看,原來按她的人是余友誼。她立刻不敢泄憤了。
余友誼對著還蹲在小馬扎旁邊的宮靖,低聲說:「起來!」
宮靖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友誼哥……」
「叫余老闆。」余友誼的聲音平平板板。
「余老闆……我想……」
余友誼不耐煩地打斷宮靖:「宮靖啊,你現在是陳晴的女朋友,你和我們家鄭穎已經沒關係了,以後就盡量別找她了,好嗎?你這樣被探班媒體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