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山精老闆

北京。長安街。東方廣場。

某座21層,既明資本。

這是一家年輕的公司,年輕的老闆年輕的高管以及年輕的員工們。公司每天都透露著朝氣蓬勃的生機,而資本市場上翻滾的人民幣浪潮就是他們蓬勃的動力。

這會兒,總裁辦公室里正傳出滔天咆哮聲。

十五分鐘前,總裁陸既明把高管們都召到了辦公室,開啟了馬景濤模式。

整個公司的氣氛一下變得高壓而緊張。

行政總監劉一天跑到總裁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非常地氣喘吁吁:「我就去上了趟廁所,怎麼就風雲大變了?這又是哪位真神挑戰了這位爺啊!」他沖著守在門口的助理文秘楊小揚小聲地嘀咕,「到底因為什麼事啊?」

楊小揚一臉害怕和緊張:「就項目一部任總負責的那個項目,需要我們補倉的事……您快進去吧,陸總剛還在裡頭嚷嚷怎麼實到的人頭數不對呢!」

兩人正嘀咕著,辦公室裡面陡然傳來一身吼,聲音渾厚,底氣十足,劉一天和楊小揚齊齊聳肩一哆嗦。

「我的媽!震得我扁桃體疼!」劉一天抓緊時間對楊小揚問,「你領導呢?寧檬她人呢?去哪了?」

楊小揚吞口水:「一早就去工商局辦事兒了!」

劉一天直拍腦門:「趕緊打電話叫回來啊!裡面那大老虎都要咬人了,沒看見啊!任總之前特意跟我囑咐過,說萬一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寧檬能挽救他!」

楊小揚唯唯諾諾:「哦哦!」連忙找手機打電話。

屋裡一聲咆哮直直穿透實木大門。

「劉一天!你在門口嘀嘀咕咕幹什麼呢?你再不滾進來信不信我讓你的命就能留一天!」

劉一天被這一聲給吼出了抱頭鼠竄的感覺。壯士斷腕地把手搭在門把手上時,他還不忘爭分奪秒地叮嚀楊小揚:「趕緊的趕緊的,快把寧檬叫回來!」

然後他打開門,被吞噬進了陸既明的咆哮聲里。

楊小揚終於把電話打通了。她捂著手機躲到一邊,哆哆嗦嗦地幾乎帶了哭腔:「阿檬,火山又噴發了,你快點回來救救大家的命吧!」

寧檬很快趕了回來。

進了公司放下包,她問楊小揚:「怎麼回事?」

趕路趕得急,她額頭滲出了細微的汗。

她抬起胳膊三下五除二把馬尾盤成一個髻。這樣涼快多了。

楊小揚急急慌慌地說著來龍去脈。

「就是,一部任總他們不是有個可交換債的項目嗎,咱們公司做劣後;然後信託計畫凈值跌破了止損線,信託那邊就要求我們趕緊追加資金補倉,否則他們就把所持有的證券資產全部賣了表現。這事兒陸總一聽就炸了!他說怎麼會是我們補倉呢,明明應該是後元投資來補,當初說好的,後元投資才是補倉方啊!信託那邊就把協議調出來了,白紙黑字,上面寫著補倉方就是我們沒跑了……然後陸總就化身馬景濤了……」楊小揚說到這,停住喘口氣。

寧檬扶扶眼鏡,撥撥劉海,一臉淡定。楊小揚急慌慌的情緒絲毫沒有影響到她。

「慢慢說,別著急。」寧檬拍拍楊小揚的肩膀。

楊小揚大吸了一口氣,接著說:「總之就是,大老虎因為項目一部任總的項目怒了,而行政劉總被逮進去之前爭分奪秒地告訴我說任總說過一旦出現這個狀況就找你因為只有你能挽救他!」

楊小揚一口氣說完一個貫口。寧檬臉上的表情淡定,心裡卻有點失笑地想著應該找個機會把這人才送到德雲社去。

「行,我知道了。」寧檬又扶扶眼鏡,往總裁辦公室走過去。

職業套裝窄裙包裹著她纖細的身材,讓她看上去很文弱,但同時也奇異地流瀉出幹練和令人心定的氣場。

寧檬確實是能拯救任總的那個人。

任總是項目一部的投資總監,手裡有個和信託公司合作的上市公司可交換債項目。設計項目結構的時候,本來說好由另外一家公司補倉,但推進過程中出現了一些狀況。

那天中午陸既明不知道在哪個飯局上又有點喝高了,回到公司後就靠在老闆椅上仰著頭呼嚕呼嚕燒開水。

就在這個時候,項目一部的任總敲門進來,硬著頭皮來彙報工作變數。

原來是原定補倉的公司資力不夠,需要儘快更換補倉方。項目已經迫在眉睫,到底換哪一家公司來補倉,這件事得陸既明趕緊拿主意才行。信託公司那邊給了個反饋說是可以由他們自己來做補倉方。

於是任總來找陸既明,來問他是否同意由他們既明資本做補倉方。

描述完整個情況,任總問向醉眼迷離的陸既明:「陸總,您看這樣的話,由我們自己來做補倉方,行不?」

寧檬記得當時陸既明坐在老闆椅上,聽彙報的時候左擰右晃。她知道,陸既明已經快撐不住了。

好容易任總說完,陸既明大手一揮,拍得桌子啪啪響,跟打在誰臉上的耳光似的清脆懾人。

「行不行的,任總你自己不就決定了么,你說行就行!」

陸既明把話說得嘎嘣脆。如果光聽他果斷的話語,忽略他不怎麼聚焦的視線,誰也不敢說他其實已經快要逼近斷片兒了。

在一旁給他倒水的寧檬忍不住兩眼朝天翻。

她敢用未來五十年的如花青春保證,陸既明根本既不知道剛剛別人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他自己說了什麼。

任總抹了把額頭退出了辦公室。他雙腳剛邁出門口,陸既明立刻腦袋一仰瞬間又跌入呼嚕呼嚕燒開水狀態。

寧檬輕手輕腳地跟出了辦公室。

她叫住任總:「保險起見,我看您還是等陸總酒醒之後再來問一次吧!」

給陸既明做了三年貼身秘書,寧檬太了解她這個人格複雜的老闆了。不喝酒時一個樣——脾氣差得不行,就愛跟人擰著來,氣點低到海平線負十萬八千里,說生氣就生氣,說噴火就噴火,如果人有前世,寧檬懷疑陸既明是座火山;喝完酒之後他又完全是另外一個樣,酒精好像是打開他第二重人格的一扇大門。一喝高了,陸既明就變得脾氣特別好,趁這時候誰跟他提什麼要求他都答應。寧檬最怕陸既明一個人出去和人喝酒談生意——要是沒個公司的人看著,趁著喝多他能把他自己都便宜賣了。

寧檬對任總說:「我是擔心陸總酒醒之後不一定記得這回事兒。」

任總一臉糾結:「可是項目不等人啊!今天不把事情都定下來,信託那邊就開不了賬戶,那咱這項目就直接拉倒白忙活了!」

想了想,任總懇切地對寧檬說:「寧秘書,要不這樣吧,萬一陸總之後真不記得這事兒了,到時候要是怪下來,你幫我證明一下我是獲了他授權的,好吧?我知道這事其實跟你沒關係,陸總一發脾氣又大火燎原,我不該往你頭上引火星子,可現在也只能拜託你了!」

他剛說完,寧檬就微笑著點點頭:「好,幫您做個證而已,又不是您跟我借錢,這忙我能幫,您放心吧!」

寧檬走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敲敲門,不等應答,直接推開門進了屋。

開闊的屋子裡,前前後後交錯著站了一堆高管,名銜里沒有一個不帶「總」的。他們就那麼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聽著寬大老闆桌前站著的那個人叉腰噴。

檸檬看向陸既明。

這是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京城富二代,脾氣臭得出類拔萃,完全是個行走的炸藥包。凡事一定要跟人擰著來,老闆病極其嚴重,自己能幹的事從來都要吩咐秘書去做,不裝老闆逼能死。

但他是有這個資本裝他的老闆逼的。

他高大,英俊,健碩,多金。留學歸來後,靠著家裡給的第一桶金,用了短短几年時間就已經坐擁一家投資規模近百億的投資公司。而這時的他,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才僅僅二十七點五歲。

說白了,公司里每一個員工都在靠他養。所以他才有底氣像現在這樣這麼噴啊噴的訓人吧。

寧檬的眼神飛快穿梭在陸既明及他四周。

他的國外高定西裝外套被甩在桌子上。他的領帶則躺在地毯上,看外形應該是被摔到地面上的。他本來領口挺括的白襯衫,被他解開扣子扯敞了懷。由於常年都在健身,他的肌肉和他的脾氣一樣火辣僨張。隨著他的手臂又是叉腰又是飛舞,包裹在襯衫布料下的腱子肉和胸大肌彷彿噴薄欲出。

寧檬幾不可見的挑了下眉梢,挪走眼神。

寧檬推門進屋,站在門口。高管們看到她,像久處火坑的姑娘們終於盼來了贖身大爺一樣,兩眼放光。

陸既明專註訓人,眼神沒有及時挪過來。於是他發飆的聲音先於眼神的到位,提前響了起來。

「誰?我讓你進來了嗎?給我出去!」隨著話音落地,他轉過視線,看到進來的人原來是寧檬。

寧檬很聽話。她立刻轉身準備出去。

高管們倒吸一口氣。救星要走!

「等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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