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鄭炎雙手高抬,擋住了聞璽石破天驚的一劍,同時哀嚎一聲,只見他小臂在長劍鋒刃下齊齊斷裂開,只剩一小節皮肉還連著。他猛然往後一倒,翻進池子里。

裡面黑霧翻滾如波濤,聞璽手中的劍發出一道鋥亮的金光,一劍而下,把池子里的黑霧劃為兩半,露出下面的情況。

池底有三個青灰色皮膚的人,從他們的耳喉鼻中不斷流出黑色濃霧,此時鄭炎來到其中一人的身邊,頭顱脫離身體飛起,而那個青灰色皮膚的人兩手抓著自己頭,忽然大吼一聲,用力把頭從脖子上扭下。

阮棠爬到湖邊,剛好看到這可怕的一幕。鄭炎的頭飛到完好身體的上方,上面血脈筋肉長長地伸出,兩方一鏈接,很快他又恢複成剛才的模樣,而他拋棄的身體和剛才身體原本的頭顱,全都摔落在池底,被黑霧一層層包裹住,漸漸消亡。

鄭炎咬牙切齒的轉身,目中的恨意如毒箭般射來,「看到沒有,這就是不死。當初只要你能說服朱允炆,從燕王手中奪回江山又有何難?」

這幾個身材高大膚色奇異的人,皮膚堅韌,刀劍不入,且經過改造後連思想都已經消失,鄭炎一聲令下,立刻就有人把自己的腦袋拆除,把身體留給鄭炎融合。他們無知無畏,無痛無覺,如果能組建成軍,確實是最可怕的軍團。

鄭炎面目猙獰,「我為你們提供棲身之地,你卻毀了不死族……好,好,六百年的恩仇,今天和你清算乾淨。」

聞璽撇嘴冷冷一笑,爽快道:「好。」」

鄭炎兩手一找,池底的黑霧攪動著,形成一個旋渦,在他身上和四肢都凝成硬實的保護,從外表來看猶如穿上一身鎧甲。

聞璽劍光如電,揮動間彷彿金蛇狂舞,動作凌厲無匹。

鄭炎以身格擋,金光與黑霧一觸碰,就有滋啦滋啦的聲音。

不多一會兒,鄭炎的手臂上的黑甲就多了多道裂痕。

他的伸手比起聞璽略遜一籌,但在術法的運用上卻又更為純熟,兩人的實力可以說不向上下。鄭炎的身體是剛剛與頭腦連接,又加上他時不時動作會停頓一下,漸漸聞璽就佔了上風。

鄭炎左手黑甲被砍斷後,他吃痛地往水池底另一個方向逃竄,剩下兩個青灰色皮膚的人其中一個就站在那裡。

又想搞換身體那套,阮棠朝池底木愣愣站著毫無反應的那人扔出兩張符紙。

偌大一個火球突兀出現,把整個空間都照亮了。

那是阮棠激發了燃燒符。

青灰色皮膚的人被裹在火焰中,依舊一動不動。

鄭炎大怒,燃燒符並不難滅,但他在聞璽劍下苦苦支撐,又斷了一臂,掐訣大受影響,因此只好轉換方向,還有一個不死者的身體。

從上空湧起一條細長的黑色波浪,那是成群飛動的不死蝶,那些蝴蝶一隻只衝向不死人的身體,每一隻撲上去咬住那人的皮膚,就燃燒起一股黑白色相夾的奇怪火焰。

喬溶月和阮棠的辦法一樣,從這幾個青灰色不死人下手,斷絕鄭炎換身體的後路。

火焰本身有種極為特殊的冰冷感,但不死人皮膚被這種火焰灼穿,露出皮膚下的血肉和骨頭。

阮棠瞥到這人身體有些奇怪,再仔細一看,原來青灰色皮膚下,血肉不斷蠕動,那是一條條類似寄生蟲的東西在血肉里不斷鑽來鑽去,這些蟲子很快從損傷的部位涌動出來,糾纏在一起形成新的肌理組織補充傷口。

阮棠噁心地撇開臉。

鄭炎沒有了可替換補充的身體,眼前一片劍光閃來,他姿勢難看地就地滾了兩圈才躲開聞璽,而池底的黑色霧氣已經消耗一空。

陸一葦和嚴昱澤先後醒來,但兩人都還沒有完全恢複,只能和阮棠一起在池邊戒備地看著池底。

鄭炎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敲著自己的頭,面色痛苦,「慢著!以前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不用再斗下去了。」

聞璽剛才也受過貫穿性的傷,停下來看了鄭炎一眼,重重喘了一口氣,語氣冷冷地說,「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裡。」

鄭炎滿目怨恨,但語氣卻低了許多,「六百年前我自問是幫你的多卻反遭你害了全族,今天算計你也為恩仇兩清,別看你現在占著上風,這裡已經是一個封閉的靈器,要是逼急了我,我們就在這裡同歸於盡,就算是長生不死之身,也經不住消耗吧。」

聞璽搖頭,「你的歲數應該上千年都不止,還想苟活於世?」

鄭炎咬牙切齒,「活比死好,我千年前就已是方士之術大成,是最接近神的人,若不是你毀了崑崙不死族,我就能成立國教,享香火供奉,總有一日能飛升成神,成就真正的萬萬歲……」

他狂妄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瘋狂,「若不是六百年前你把我分屍,今日我身體尚在,你還能這樣輕鬆對付我?」

他仰天狂放地笑起來,忽然臉色又是一變,頭歪著,嘴裡發出低啞的呻(哈)吟,「有什麼在我身體里……」

聞璽忽然一劍刺來,直入鄭炎心臟,他身體抽搐,剩餘那隻完好的手抓住劍鋒。聞璽猛然鬆開手。

鄭炎仰面轟然倒下,身體抽搐不止。他的頭顱忽然在頭頸處斷裂,單獨飛了起來。

聞璽更快一步,雙手掐訣,一道金燦燦的符籙憑空出現在半空中,其中蘊含著一股堂堂之威,彷彿是靈氣之王,所有的靈力在這一刻都有瞬間的停滯。

鄭炎凄厲地慘叫,頭顱瘋癲的搖晃。

地下深處好像有什麼被他喚醒,地面顫動,淅淅索索的聲音詭異莫名。

但很快這股聲音就戛然而止,地面上有紅色鮮血構成的符籙把地下涌動的力量全部鎮住。

鄭炎目眥欲裂,「以血化符……原來如此。」

那是聞璽剛才被劍刺傷的流下的血,悄無聲息在地上勾勒出鎮邪的符籙,誰都沒有察覺。

聞璽語氣波瀾不興地說道:「這就是你的葬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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