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聞璽說:「應該是衝撞到什麼,被怨氣纏上了。」

「怨氣?」次仁的漢語很流利,但對這個詞還是很陌生,「不是妖魔嗎?」

阮棠一聽身後又有嘀哩咕嚕的聲音,回頭一看,次仁弟弟又開始念經。

「死去的魂沒有消散,凝結形成能量,就是怨氣。」聞璽簡略的解釋一句。

次仁弟弟這時候睜開眼,說了句藏語。

次仁說:「我弟弟說,希望您能救救他。」

阮棠看了一眼喇嘛,他的瞳孔黑的發亮,裡面卻好像野獸般只有攻擊的慾望,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她問聞璽,「還能救嗎?」

聞璽很淡地笑了一下,「發現的早,還來得及。」說著,從外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符紙,貼在喇嘛的胸口。拚命掙扎扭動的喇嘛頓時被定住身,只有眼珠子能轉動。

次仁和他弟弟兩人完全看呆了,次仁也開始雙手合什,跟著弟弟一起開始嘀嘀咕咕。

聞璽轉頭對兩人說:「你們出去等。」

次仁點頭,看他表情也不想看這種驅邪的現場,拉著弟弟出了門。

聞璽招手讓阮棠過去,掀開喇嘛的眼皮,進行了一次現場教學,「看他眼下的紅線,還沒連接瞳孔,如果瞳孔被染紅,人就沒救了。」

阮棠這下看得仔細,紅線離瞳孔大概還有一條縫隙的距離,「該怎麼救?」

聞璽說:「怨氣形成條件各種各種,他的情況還有點特殊。」

他朝地上的金剛杵瞟了一眼。

阮棠跟著看過去,剛才被形狀瘋癲的喇嘛吸引了注意力,還沒發現地上有一根粗金屬。

聞璽從地上把金剛杵拿起來。

「這是什麼?」阮棠問。

「金剛杵,也叫降魔杵。」聞璽說,「是個驅邪的法器,拿著這個還會被怨氣纏身,有點奇怪。」

金剛杵的一頭是鐵質三棱,阮棠進藏後見過幾次,鐵杵中段有三佛像,分別是笑,怒和罵的神情。

連聞璽都評價奇怪,事情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簡單。

聞璽觀察完之後就把金剛杵放到一邊,然後拿出一張符紙,在手指上一卷,像指套那樣包在手指上。

阮棠看地很專註,她發現聞璽對符紙的運用,比之陸一葦和張誠更來得輕巧,顯得有幾分舉重若輕的感覺。

聞璽捏住喇嘛的臉,裹著符紙的手指,按在他的眼皮上。喇嘛突然身體抽搐,像是被電流打中,幸而身上貼著定身符,他並不能動彈,只能看到渾身肌肉的細微顫動,尤其是他的臉,扭曲的臉部肌肉好像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一行血淚從喇嘛的眼角流出,先是黑色,流了一小會兒,才變成鮮血的顏色。

聞璽同樣的手法在他另一隻眼睛上按住,也是同樣流出血來,由黑轉紅。

哧的一聲,符紙在聞璽的手上化成了黑灰。

他後退兩步,觀察喇嘛的狀況。

喇嘛閉眼,臉上掛著兩行血,看著極為可怖。他忽然變得呼吸粗重,然後猛地抬起頭睜開眼。眼眶裡全是血水,看著眼珠像是泡在其中,都染紅了。

他說了句藏語。

阮棠雖然聽不懂,但是從他說話的口氣和表情來看,似乎恢複了正常。她轉身開門讓次仁兄弟兩進來。次仁弟弟幾乎是跑著進來,看到喇嘛流血的臉,他低呼一聲,疑惑地看向聞璽和阮棠。

次仁拍了拍他的肩,朝喇嘛問了句話,喇嘛回答。

兄弟兩個同時露出高興的表情。次仁弟弟趕緊去給喇嘛鬆綁,次仁則對聞璽和阮棠表示感謝,「喇嘛說他好多了,我說了是聞先生你們幫忙,喇嘛想感謝你們。」

聞璽說:「還沒完全解決,只是先壓制住了。」

次仁聞言高興的神色淡了點,多了些擔憂,然後翻譯給喇嘛聽。

喇嘛點點頭。

次仁弟弟倒是有些著急,和喇嘛說了一大段的話。

阮棠覺得語言障礙真是個大問題,滿耳朵嘰嘰呱呱的,比莫尼的話還難懂。

喇嘛手腳鬆綁,他低頭看著胸口上的符紙,在他眼睛流血的時候,這張符紙就開始緩慢燃燒,此時就只剩一條拇指寬的邊。

喇嘛不懂漢語,次仁從中擔當了同聲傳譯的角色。

「聞先生,是內陸地區的風水師嗎?」在說到風水師這個詞的時候,次仁不理解,啰里啰嗦形容半天,阮棠才明白。

聞璽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眼,「你知道風水師?」

喇嘛此刻說話的樣子很平和,和剛才發瘋的樣子完全不同。

「就像來這裡的遊客對藏傳密宗的神秘感興趣一樣,我對內陸的風水師也有所耳聞,幾年前也接觸過,知道你們是個古老而強大的群體。」

聞璽聞言笑笑,不置可否。

喇嘛手腳被捆綁久了,站起來的時候顫顫巍巍的,他給聞璽和阮棠行了個禮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金剛杵,牢牢握在手裡。

聞璽說:「今天太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們先回去休息。」

次仁轉達給喇嘛聽,他點頭,又說了長長一句。

「等休息好正好有些情況想和聞先生交流。」

阮棠和聞璽回房間,經過這麼一件事,阮棠精神又有些亢奮,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還是聞璽沉沉來了句命令「睡覺」,她才老實地睡著。

第二天早上兩人起的比平時稍晚。去餐廳吃了早飯回來,就碰到在房門口等候的次仁。

他語氣有些恭敬地問,「聞先生,等會兒有空嗎?」

聞璽說有,次仁說等會兒帶喇嘛一起來拜訪他。

阮棠覺得次仁的態度好像和在之前又有些不同了,之前可以說是熱情好客,而現在好像多了一份尊敬。

阮棠把這個發現告訴聞璽,說:「在他眼裡,你是不是已經和喇嘛是同一個級別了?活佛?或者是那個什麼切?」

「仁波切。」聞璽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都把我和密宗出家人想一塊去了,看來我還得努力。」

阮棠腦子轉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老臉一紅。

這時敲門聲響起,次仁帶著喇嘛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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