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雷聲隱隱傳來的時候,嚴昱澤在底下岩洞里,煩躁地看著面前一個形如春筍的鐘乳石。要不知道知道這種石頭是上萬年才能形成,他就要按耐不住脾氣踹斷它。

他此時站在溶洞的一個三岔入口,面前有三個洞口,看似選擇很難,實則無論選擇走哪一個,最後一圈,都會回到這個岔口。

嚴昱澤此刻心情極度惡劣。要說事情的失控,就是從他入水那一刻開始的。沉入水底的一剎,他才看到河底有個巨大的漩渦,巨大的吸力把他卷進去。匆忙之中,他只能激發一張警示的符紙。可惜就在他倒捲入漩渦中心的那一刻,看到那張符紙並沒能竄出水面,而是被突然出現的一隻小孩子的手給按了回去。

嚴昱澤心頭一緊,這一刻唯一擔心的就是阮棠留在岸上要和那個不知道什麼的東西對上。

後來漩渦越轉越快,他極力掙扎,反而陷入更深,一股強烈窒息的感覺讓他意識模糊了一下,再次睜眼的時候,就到了這個三岔口。

身上衣服沒有濕氣,好像剛才那條暗河,水裡的漩渦都不曾出現過一樣,嚴昱澤這才覺得這次的事情很棘手。他沒猶豫,很快選定一個洞口走進去。手機雖然信號不好,但看時間的功能還在,差不多半小時左右,路口漸漸寬敞,他還以為找到出口,結果出來一看,又回到了原來的三岔路口。

他心下猛的一咯噔,這次選擇第二個洞口,還貼了張辟邪符,過了半小時不到,依然還是這裡。

嚴昱澤知道事情有些有嚴重,時間已經過去有一個小時,他卻沒有任何進展,被困在這個看著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一般這種情況叫「鬼打牆」,但他很確定,這裡沒有一絲陰氣,所以也不存在什麼鬼打牆。

此時距離交流會考驗結束還剩兩個小時,嚴昱澤站在洞口沉思了片刻,手指在牆上按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似堅硬的牆面居然很鬆軟,他稍稍用力,就能摳下一塊泥。

嚴昱澤盯著牆面,隨後發現更奇特的現象,牆面上被挖走的一塊,慢慢地,速度很慢的,逐漸彌合起來。

居然是活性的,他挑了一下眉。很快想明白為什麼每次都會回到原路。如果通道內的牆面泥土是活性的,可以修改路徑的方向和堵住洞口,讓他每次都回到這個地方。真正能離開的通道應該在牆後才對。

他還是回到第一個洞口,這一次走的很慢,幾乎每三步,就要在牆上劃一道深刻的痕。

走了十分鐘左右,他發現在牆面上製造的劃痕修復速度明顯變快了,幾乎在他動手之後,牆面很快就自己恢複。

「就是這裡。」嚴昱澤冷笑,閉眼定了定神,然後直接在牆上開始畫符。這是一個經過歷代風水師改良過的符,在現代被成為「爆」,字如其效,就是能用靈力產生巨大的衝擊力,越是強大的靈力,效果越好,相當於爆破的效果。

被他用靈力划過的地方,隱約有綠色幽芒閃過,牆面似乎感覺到什麼,修復的速度變快,肉眼都能看到牆面上泥土的挪動。但比劃所到之處,它無法彌合,反而堆積起了淤泥。

一筆勾勒完整,嚴昱澤手掌在牆上一按,激發符籙。

「轟」的沉悶聲響過後,牆面上被炸出一個大洞。露出後面溶洞。

更多的泥土蜂擁過來,要修補這個窟窿。

嚴昱澤已經動作矯健的鑽了過去。

牆後的溶洞牆面濕潤,靜靜地聽,還能聽到水滴的聲音。有水的地方,才是他剛才來的地方,嚴昱澤立刻尋著水汽更重的地方走去。

這時更明顯的雷聲傳來。

嚴昱澤心一跳,有種強烈的直覺,雷聲所在的位置,和阮棠有關係,他立刻加快速度。

……

這道天雷比之前那一道要厲害的多,直接洞穿了崔氏符陣。

守在外面的錦衣衛和朝廷方士們臉色都很難看,他們花費了大力氣,還沒能把內層攻破,誰知天顯異象,給人一種毀滅的氣息。

領命帶隊的錦衣衛千戶問隨行方士,「崔家莫非要拚死反抗,施展什麼邪術?」

方士面色發白,「不,這是天譴,照這個樣子,不用等我們進去,崔氏都要死在天雷之下。」

千戶驚訝,「陛下還想留一個活口。」

「來不及了,我們馬上退出去,崔氏施展禁術引來天譴,再靠近些我們都要牽連在內。」

千戶抬頭看一眼天,既憤然又畏懼,然後一揮手,讓所有人退出崔宅。

又一道藍紫的雷光降下。

崔茗用完好的一隻手掐訣,用崔氏族人留下的靈力抵擋,正好抵消,淚光和靈力消散。

鏡子漂浮在空中,裡面映出的場景在變幻,阮棠在鏡面翻轉時看到一片紅,心下凜然,也顧不上危險,伸手去搶。

崔茗的半隻手已經化為白骨,他無論如何使力,都沒有辦法再進鏡子中一分,離那株幼苗距離如同天塹一般。

他眼中流下血淚,整個人都有些打擊過度的頹然。

「不行,還是不行……」他絕望。

阮棠一手夠到鏡子,狠狠抓住。

崔茗的手從鏡面彈開,半截手依然沒有血肉,就像被鏡子吸食走了。

阮棠拿起鏡子一看,剛才閃過的景象已經消失了。鏡面又變成灰撲撲的。

怎麼回事?

難道看到的全是幻覺?

她翻來覆去,心裡想的全是剛才一眼瞥到的那些凄慘的畫面。

崔茗狀若瘋癲,看著她焦急的樣子,居然笑出聲,「沒有崔氏通術,這面臧天鏡也就廢了。」

阮棠問:「剛才上面的你看到了嗎?是真的嗎?」

崔茗說:「那應該問你呀。」

阮棠一怔。

崔茗血紅的一雙眼睛盯著她,「六百年後的未來我可編不出,是不是真的,你來自那裡,應該清楚。」

阮棠被他幽幽的聲音說得心底發冷。

又一道雷劈下,兩人連同鏡子都被雷光籠罩。

崔茗身體分崩離析,徹底消失於雷電中,阮棠手中劇痛,鏡子裂開,一半隨著崔茗消失,而另一半,阮棠死死不放手地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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