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聞總?」阮棠又喚一聲。

聞璽眨了一下眼,目光恢複清明,「我沒事。先回房間。」

阮棠點頭。

一樓樓道口此時鬧哄哄的,在好幾個風水師出手後,大家終於明白一件事,瘋魔時刻,整幢樓被陰陽交匯的影響,此刻似乎與外界產生了空間上的錯隔,盲目衝出去都會變得和矮個的神棍一樣。

蔣鳴聽到外面動靜,從一樓角落的房間跑出來,被眾人圍住,要求他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久城一行走樓梯上四樓的時候,還能聽到蔣鳴還在跟風水師們解釋,說按照合約,只要大家在這裡住到明天上午就行。眾人對這個說法不滿,要知道現在這個到底什麼情況。

蔣鳴苦著臉說,蔣家人也都在這裡,難道還會害自己人嗎,只有今天特殊時刻才會讓大樓出現異像,度過後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眾人一聽覺得也有幾分道理,畢竟蔣家這一代的子孫全住在樓里,要是沒什麼奇怪情況發生,蔣家也不用出大價格全國各地找風水師幫忙。

久城一行回到原來房間里。

聞璽半倚在沙發上,眼睛半闔,手握成拳抵在額頭上。

「聞總?」

這下不止阮棠覺得不妥,陸一葦和張誠都面露擔憂。

聞璽說:「樓里的惡意太強,我受到點影響,過一會兒習慣就好。」

聽他這樣說,幾人都稍稍放下心。

聞璽雖然不是方士,但論重要性,陸一葦和張誠都比不上他。

樓下的風水師們吵鬧一陣,在發現沒有辦法改變後,心思各異地分開,反正現在已經確定是出不去,吵鬧憤怒都對解決事情沒有幫助,大部分人都是在風水界混跡多年,各種奇怪的狀況都碰到過一些,因此還算冷靜理智,等著看情況會不會有變化。

四樓房間里,久城眾人各自找個位置休息。

聞璽的狀態不好,大家閑聊都省了。

莫尼這時從阮棠懷裡鑽出來,爪子伸長,把茶几上擺著的零食抓了兩包來吃。安靜的環境里就聽見它咔吧咔吧的咀嚼。

阮棠覺得它吵,狠狠薅了它腦袋一把。

誰知莫尼誤解了意思,抓了一把牛肉乾遞過來,圓滾滾的眼睛裡露出「我很心痛但仍願意分一點給你」的意思。

阮棠真是沒臉看。

嚴昱澤看著這一人一狐,嘴角上挑,拿了桌上的水果,擦了擦塞到阮棠手裡,「吃點,等會兒沒力氣了。」

張誠和陸一葦也都拿起卓上的東西吃。畢竟小狐狸是靈性動物,它敢吃的,一定是沒被動過手腳。

幾人都吃了點茶几上的食物,剩下一些留給聞璽。他依舊是閉著眼休息,臉色也沒見好。

外面暮色降臨,房間里也暗下來。

嚴昱澤站起來去開燈,開關按了好幾次,都沒有一點光亮起。

「沒電。」張誠說著,手裡已經拿出一張符點燃。

符紙上火光很亮,照亮整個客廳,而且燃燒的很慢。阮棠發現,張誠把符紙貼到門框上,燒了大概有十多分鐘,才燒黑一個小角。

樓下有吵鬧和大聲說話的聲音,是有風水師發現了大樓不通電的事實。要知道,入夜之後,陰氣本來就比白天深重,如果再身處黑暗之中,危險的程度直線上升。

這個時候,大部分的風水師都已經覺得蔣家不對勁。

有些嚷嚷著要聯合起來,先逼蔣家從房裡出來。

阮棠他們的房門被敲響,張誠說:「我去開門。」

門外站著同在四樓的那個胖胖的劉師傅,還有其他幾個風水師,神態舉止都不如在酒店時冷靜自持,劉師傅站在門外,禮貌客氣地說:「你們好,我們幾個剛才討論發現進來以後五感感識都有些被蒙蔽,這樓里其實陰氣驚人,還有人在房間里發現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原先的房客殺過人,牆壁里還有藏屍,都被樓外的鎮魂鈴給封住了。蔣家這麼遮遮掩掩,一定有問題。久城是我們這行最厲害的,我們想請你們出面,一起去找蔣家的人,至少也要逼他們出房間說個清楚。」

「對,現在連電都沒有,太說不過去,蔣家隱瞞太多了。」

「還以為是來保護他們度過今晚,現在他們躲著不出來算什麼事。」

後面幾個風水師也都義憤填膺地說。

張誠看他們幾個情緒激昂,皺著眉沒說話。

聞璽忽然睜開眼,開口道:「不用去了。」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門外幾個都朝他看過去。

「聞總,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聞璽捏了一下眉間,語氣有些不耐煩,「張誠,告訴他們。」

張誠點點頭,把聚陰穴,蔣元媛懷鬼胎的事一五一十全說給門外幾人聽。風水師們原本以為自己的發現已經很驚人,在聽到張誠說到一半的時候個個都變了臉色,等到最後,剛才的憤慨全沒了,變成恐懼和驚憂。

其中一人說:「鬼胎托生子夜時分,幹嘛不趁著現在去解決它?」

聞璽朝說話的那人一瞥,語氣冷峭,「已經過了陰陽交匯,現在鬼胎還是靈質,無論什麼都傷不了它,你打算怎麼解決?」

風水師們沉默。

「久城是風水界的泰山北斗,你們總能有辦法吧?」

「是呀,這個時候就該久城站出來帶領大家。」

陸一葦和張誠都聽得直皺眉頭。

聞璽說:「要想動鬼胎,在子夜誕生的時候是最佳時機,到時候再說吧。」

他擺手示意張誠關上門。

張誠馬上照做,也不管門外的人什麼反應。他走回沙發位置,問:「聞總,你身體好點了?」

聞璽微微點了一下頭。

阮棠還覺得奇怪,以只有兩個人聲音悄悄問嚴昱澤,「為什麼不聯合起來對付鬼胎?」

嚴昱澤說:「看那些人的樣子也覺得靠不住,這麼危險的環境,你敢用自己的命信任他們?」

阮棠沒怎麼想也覺得不敢,立刻恍然。

聞璽朝說話的兩人瞥了一眼,一瞬又移開,「當心點,這裡馬上就要有變化了。」

阮棠察覺到房間里變得更暗了,剛才符紙還照的很亮堂,可是不知不覺間,黑暗又吞噬了光線,周圍都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莫尼朝著嚴昱澤方向尖叫一聲。

嚴昱澤警覺地馬上站起走開。

阮棠看到他身後有個晃動的黑影,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張誠拿著燃燒的符紙靠近。

大家都看向嚴昱澤剛才背後那面牆。

牆上貼著牆紙,是微黃的暖色調,應該是極為溫馨的。牆上浮現出一隻黑色的手,一瞬間又消失無蹤。

「牆後面好像有什麼。」阮棠說。

張誠蹲下去,掀開牆紙一角,嘩的一下撕開大片。

就見許多隻手從牆上伸出來,有老人的,孩子的,也有年輕男女的,有兩隻直接拉住了張誠的手臂,緊緊拽著他往牆裡拖。

阮棠看得渾身發毛,沙發也坐不住了,抱著身體僵硬的莫尼往聞璽和陸一葦的位置靠過去。

張誠手裡燃燒的符紙往沖著他的手臂上燒過去,滋的燃燒聲音響起,幾隻手同時縮回去,但更多的手鑽出牆面。他在口袋裡掏出另一張,貼在牆紙背面,重新把牆紙糊回去。

張誠退後兩步,舉起火光熠熠的符紙往牆面照。

無數雙手無法從牆紙上透出來,只能在黃色的牆紙上留下手印,沒一會兒功夫,牆面上就映出密密麻麻黑色手印子。

「別看了,」聞璽說,「都是些糊弄人心的小把戲。」

莫尼把頭死死埋進阮棠的胸口,團成一個毛球。

阮棠也覺得抱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顯得安心,心裡一陣發涼,但又忍不住想往牆上去看。

黑手印布滿牆上後就沒了動靜。

就在大家都覺得消停的時候,從門框縫隙里飄進來一股焦味。

從很淡變得濃郁嗆人,阮棠問:「有人燒焦東西了?」

「不是,」陸一葦說,「這幢樓里的住戶里有個縱火犯,這是房子著火的味道。」

就在他說過這一句後,地上,牆面,都蔓延出焦黑的顏色,雖然沒有火焰,但房間里的東西似乎都被燒到了。

阮棠甚至感覺到溫度在升高。

「好熱啊,我們要不要先出去?」她問。

身邊一左一右兩隻手朝她伸過來,嚴昱澤離得近,速度飛快地拉住她的手,口氣促狹,「心靜自然涼知道嗎?你別被這些鬼東西的錯覺給騙了。」

他的手掌很大,還涼涼的。阮棠閉上眼,說了好幾遍冷靜,然後再睜開,感覺果然好多了,房間已經完全變成被火燒過的樣子,但炙熱難耐的體感卻沒有了。

聞璽不動聲色收回手,放在沙發扶手上。

這時外面一陣慌亂的腳步傳來,有人在凄慘地大聲喊叫,「救命。」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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