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等嚴昱澤離開,阮棠去廚房收拾殘局,一邊洗碗一邊想著絕對不會再請他上門吃飯,跟伺候大爺一樣,吃個白食還挑三揀四,再說這位爺胃口也太好了,赤貧家庭請不起。

等洗好碗出來,她又拿著手機刷了一會兒,看了幾個好玩的短視頻,又查了一下剛才嚴昱澤說的刺符也是紋身一種的說法,網上還真有不少這類帖子,大部分都是來自泰國的民間傳說。要說泰國也是各類詭異傳說的起源地,什麼佛牌,養小鬼,詛咒層出不窮。

阮棠翻著帖子,跟看小說似的想追下去,不知不覺看了好長時間。等她困意上來,打著哈欠看手機屏幕,發現已經快11點了,趕緊起來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太累,她感覺眼皮越來越沉,硬撐著洗完澡,剛爬上床就睡著了。

在入睡的那一刻,她有一絲清明的意識,覺得此刻身體的疲憊有點不同尋常。

大概是大腦有警覺的原因,入睡後她竟然保留著清醒。

夢境就在她既驚奇又迷糊的時候不知不覺地來到。

身邊有著濃郁的迷霧,厚重到幾乎肉眼可以看見一縷縷的白色棉絮般的霧氣。

阮棠:這是哪?

她試著轉身想看清周圍的環境,就在她剛背過身體,眼前驀然就變了個場景。

這也讓她突然就明白,這是個夢。

她的身邊出現了好幾個人,大部分是瘦高的身形,臉上模糊成一片,就像被濃霧遮擋。

阮棠嚇了一跳,可是身體紋絲不動,似乎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遠處有人喊了一句,發音奇怪,是一種從來沒聽過的語言,但阮棠如同福至心靈一般,明白對方意思是「排好隊。」

身邊的人全部動起來,阮棠也身不由己地走到隊伍最後一個。

一共十來個人,排成一列,很快就往濃霧深處走去。

霧氣越來越淡,眼前出現一片開闊的景色,一個並不大的湖泊,在水中央有一小塊陸地,上面有一顆極為粗壯的大樹,樹枝糾纏盤結,像一把巨傘,團團如蓋,幾乎遮蔽住整個湖泊的上方,霧氣一絲絲從樹葉中飄逸出來,飄向遠處,讓人產生一種感覺,這株樹似乎是活物。

阮棠一愣,隨即大驚:不死樹!

她此刻就站在樹冠最邊緣,抬頭就能看見霧氣遮掩中碧綠的枝葉。

可是不管她怎麼震撼怎麼驚訝,身體跟隨著眾人一起跪倒,給樹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

有位老者站在最前方,此時轉過頭來。

阮棠發現,自己還是看不清對方的臉,夢裡的人都像是被打了馬賽克。

「赤泉快要乾涸,你們是天選之人,為了永生!」

對方乾巴巴的語言,平淡的沒一絲味道。

但排成長隊的十幾個人,卻都跟著喊:「為了永生。」

阮棠覺得莫名其妙,為了永生是什麼意思?喊個口號?

就在她一頭霧水,不知所措的時候,前面的人已經動了起來,長老身邊有兩個人,抬出一個古樸的木盒子,打開後從裡面取出銅色的長釘,三寸來長,釘身上刻有複雜的紋路。

喪門釘?阮棠馬上想到這個,但很快被自己推翻。雖然看著有些相似,但她直覺知道,這絕對不是破門喪戶的喪門釘。

隊伍的第一個人已經主動上前,長老伸手貼在他的額頭上,低聲念叨什麼,過了好一會兒,長老放開手退後,身後兩人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這人,長老拿起釘子,走到那人面前,抬手就把釘子狠狠釘在他的腦門上。

那人痛苦的哀嚎,左右兩人用力狠狠架住他,長老出手,很快又在他的四肢上釘上,最後一根,釘在他的下腹部,一共用了六根釘子,那人忽然就沒了動靜,釘子上透著隱隱黃色光芒,被釘住的人皮膚下一鼓一鼓,血肉很快乾癟下去。

阮棠看得直想尖叫,可是無論她怎麼害怕,身體依然是不受控制的。

架著他的那兩人,把他放入湖中,慢慢沉下去。

接著一個個,按照順序上前,被長老用同樣方法,釘子入體扔入湖中。

奇怪的是,這些人明明看見這麼殘忍的事,居然沒有人反抗,也沒有人逃脫,依舊拍著隊,等待輪到自己。

面前的人越來越少,阮棠嚇得在腦子裡直喊救命。

夢裡的一切不受她想法的半點影響。

她很快站到了長老前面。長老手貼在她額頭上念叨的時候,她甚至能感覺到額頭皮膚上冰涼刺骨的觸感。

阮棠屏息,眼角餘光看到了湖泊里的場景。

湖水澄澈,比之阮棠之前在照片視頻上看到的任何有水的景觀都要清澈,那水乾淨的不含一絲其他,一眼就能看到底部,最下面是一層層白色稜角狀的岩石,扔下的去的人就躺在湖底,他們睜著眼,身上的釘子閃爍著隱隱光澤,他們皮膚下的血肉,不知被什麼吸收了,乾癟之後,那些血脈一張一弛地鼓動,又很快長出新的血肉,人體從皮包骨滿滿充盈起來,很快又被吸走,周而復始。

這些人有的面色平靜,有的面色猙獰,但不約而同的,都睜著眼,直直望向阮棠。

阮棠嚇得心一陣亂跳,再仔細去看,他們望的不是她,是湖面上不死樹的枝葉。

湖底中心很快瀰漫起一股血色,一團血雲似的上升,慢慢把清澈的湖水染紅了,變成一潭血水,還透著一股奇異的香氣。

勾起身體本能的渴望,很想去喝一口。

阮棠忽然就明白了,這個湖泊是什麼水。

長老放開她,拿著黃銅色的釘子上來,往她腦門狠狠拍來……

阮棠發出凄厲的尖叫,猛然睜開眼,熟悉的天花板和房間,她慢慢坐起來,額頭上都是虛汗,剛才以為自己叫的很大聲,其實只是現實中低啞的呻|吟。

她一時間腦子裡渾渾噩噩,對夢裡的白霧和血色的湖泊殘留著很深的恐懼感。

阮棠抱著被子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看時間,才早上六點。

她身上都是冷汗,黏著衣服很不舒服,現在心理亂糟糟也睡不著,乾脆起來沖了個澡。

熱水淋在身上,身上暖起來,她才恢複正常思考的能力。

夢裡那個由清澈變成血泊的湖——是赤泉。

湖裡引人的香味,和她在長生宴上聞到一模一樣,這種香氣聞過一次終生都難以忘懷。

就在她清醒的那一刻,她還意識一件事,沉入湖底的那些人,全部都是長生人。

只有長生不死的體質,才能在這種詭異長釘下被吸了血肉再重新長出來。

阮棠從衛生間出來,倒了一杯水喝,一下閃過夢裡的場景,頓時犯起噁心來,想到當初喝的赤泉居然是這麼來的,整個人感覺更是不好了。

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她最近聽到太多奇怪的事,恐懼堆積起來產生的幻想,還是因為看到那副長生樹的圖畫而產生的某種感應,她此刻有點分辨不出。但是可以肯定是,之前她從沒有做過類似的夢,還能在夢中保持清醒的意識。

……

這天直到上班,阮棠腦子還殘留著夢裡的影響,神思不屬的。走進辦公大樓的時候,她發現今天大廳里人格外多。

一樓大廳是有咖啡廳的,通常有不少上班人士喜歡早上來杯咖啡,排隊也不少見。但是像今天這樣,隊伍幾乎快要繞大廳一圈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到。

阮棠從隊伍當中穿行的時候,聽見幾個女人興奮的聲音。

「是嚴昱澤吧?肯定是他,天哪,好帥啊。」

「是不是來拍戲,你們有聽說過要來我們這裡取景的消息嗎?」

「你系不系傻,他都退出娛樂圈,哪來的拍戲。去跟他要簽名吧,我看前台那幾個小姑娘蠢蠢欲動。」

阮棠朝咖啡隊伍最前面瞥去一眼,果然看到嚴昱澤在等著拿咖啡,辦公樓的里的女人們不好學十來歲的小姑娘那樣瘋狂追星,為了光明正大看他,都在排隊買咖啡,還不斷有人收到消息從電梯里出來朝咖啡廳方向趕。

阮棠感嘆一句真是禍害,正轉身要走。這個時候,拿了咖啡的嚴昱澤正好轉過身,沖著她喊了一聲,「阮棠。」

阮棠感覺到周圍的目光一致地往這個方向掃過來,她頭皮一麻,裝作沒聽見,拔腿就往門禁通道快步走。

嚴昱澤走得更快,追到她身後,一把搭住她肩膀,「沒聽到我叫你,走那麼快乾什麼?」

阮棠覺得明星的心理素質真是非同一般,她現在覺得都快被周圍注視的目光刺穿了。

「這麼多人看著呢。」她咬牙低聲說,「離我遠點。」

嚴昱澤撇嘴,壞笑了一下,「昨晚在你家還好好的,今天怎麼這麼冷淡?」

走過兩人附近正要去刷卡進樓的人,明顯腳步都緩了。

阮棠險些要給他跪了,不會好好說話是嗎?

「大哥,大早上你鬧哪樣啊?」

「我沒門禁卡,你的先給我用,等會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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