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林嘉說完這句,又側過臉朝邊上吐出一口血。周圍的人看著都覺得心驚,偏偏他神態輕鬆,好像吐血也只是件隨隨便便的事。

嚴昱澤沒好氣地說他,「說什麼說,反派死於話多知道嗎?還是省著點力氣,等會兒好讓人搶救。」

林嘉被逗笑,「什麼反派,我明明是勵志反轉故事的表率。」

阮棠真心想給這位大佬跪了,渾身都是傷,整個人像從血水裡泡出來的,慘的讓人不忍直視,他居然還跟閑聊似的說笑。

金海超身邊的保鏢也聽見這裡的對話,其中最沉穩的那個吳哥走了過來。

大家目光齊刷刷看著他。

吳哥雙手抬起,示意手中沒有東西,沒有攻擊的意圖。

「林先生,你說過我的手還可以治療,」吳哥說,「你說的事我已經做到,現在可以告訴我治療方法了吧。」

保鏢們吃了一驚,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和林嘉有過接觸。

金海超的眼珠微微凸出,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似乎是憤怒,但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流下口水。

林嘉對他笑了一下,「你的手直接接觸喪門釘,傷了氣血而已,什麼都不做,休養個半年一年的也就恢複了,要想快點,多吃牛肉羊肉牛奶什麼的。」

「這麼簡單?」吳哥吃驚。

「難不成你還希望更難治療一點?」林嘉反問。

吳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當時在景區和林嘉迎面撞上,林嘉說他的手在醫院治不好,讓他辦件事。掙扎了許久,他同意了。

此刻轉頭往回看,其餘幾個保鏢看他的眼神極震驚又提防。更別提僱主金海超,如果不是身體僵硬不能動彈,只怕第一個要撲上來撕了他。

「這麼簡單的事,你騙我……」吳哥憤怒地看著他。

林嘉說:「我騙你什麼了,醫院本來就治不了,現在告訴你方法你覺得簡單,不告訴你,你還是只能病急亂投醫,再說治療簡單,我也沒讓你做複雜的事。不算騙你吧。」

「你讓我把釘子扔在這個院子里。」吳哥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什麼,朝牆角跑去,撿起碎石里的釘子,用力一扔,丟出院牆外。做完這些之後,他馬上看金海超。

什麼都沒有改變,金海超依舊那樣,仔細看,他脖子下面青筋暴起,像樹根支須般盤踞,把一張臉漲得通紅,筋脈還隱隱鼓動著要往脖子上方爬。

幾個保鏢都見過這種情況,病房裡金老太太臨死前就出現過這個樣子,所以此時雖然焦急,但還真不敢去碰他。

林嘉嗤笑,「符咒已經激活,就算扔了也沒用。」

「誰說沒有用。」

牆外突然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吳儂軟語的音調,不能說是嗲,比嗲更自然好聽。

聲音未落,木質的院門從外被推開,最前走進來一個年輕女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白皙,一頭燙的弧度自然的捲髮,水波紋大衣下面露出一截裙子,十分漂亮,帶著幾分撫媚的氣質。

阮棠從聲音認出來,這是酒店那一晚聽見和聞總說話的女人,叫溶月。

她忍不住瞄了一眼聞璽,他面無表情,沒任何表示。

喬溶月身後還跟著兩個人,金海陽和金亦敏。

一進院子,金海陽就朝金海超奔過去,「大哥。」

金亦敏眼淚刷的一下就往下掉,本來就蒼白的臉更加沒有血色,只不過她視線還掃到了渾身是血的林嘉,一時間不知道該去看哪個,又覺得去哪都是錯,站在那彎下身體,哭得泣不成聲。

喬溶月喊住金海陽,「別碰他,你們是血脈至親,一碰到就要感染到符咒。我這才幫你壓下去,再來第二回 我可就不管了。」

金海陽到了跟前不敢動,看著金海超干著急,「喬小姐,你快來來救救我哥。」

喬溶月沒理他,迅速掃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在聞璽身上多停留兩秒,很快又看向林嘉,她走近到他跟前,神色失望,「不是林志遠,難怪有人說我這次是白跑一趟。」

別人不懂她話里的意思。

阮棠卻根據酒店那晚聽到的聽出來她說的是聞璽。

她出現的突兀,態度又太過坦然自若,林嘉皺起眉。

喬溶月說:「行了,把你自己身上的符撕下來吧,還真打算拿命當引子一直激發喪門釘。你找齊一套不容易,可惜手法低劣,自己又沒真本事,再這麼耗下去,當心氣血耗盡。」

「只要讓金家人死,我沒關係。」

喬溶月哂笑:「看見金海陽沒有,現在離你那麼近,身上中著符,你試試能不能把他一起耗死,我能救他一個,就能再救另一個,讓你心血全白費。」

林嘉臉色一變,死死地盯著她。

喬溶月說:「我現在好聲好氣和你說話,全是看在林志遠的份上,你這個復仇,真要是乾淨利落倒也算了,現在拖拖拉拉的,外面已經有風言風語,今晚你和金家人都耗死在這裡,明天要把警察和專家全吸引來了。弄得其他人全都麻煩。」

林嘉咳嗽一聲,又吐出一口血,他問:「你是金家請來的幫手?方士?」

喬溶月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抬,「知道的還不少,不過你放心,我原先是為了林志遠來的,既然你不是他,金家的事我以後不會管,你先把符撕開,留著命我有話要問你。」

林嘉苦笑,看著金海超,心有不甘,又把目光移到金亦敏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慢慢掀開衣服,離得近的人都看見,他胸口上貼著一張符紙,上面的圖案和他的血管似乎都融在一起。他咬牙,把符紙從身上撕下來,看著卻像把皮膚扯了下來,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林嘉大口喘著氣,完全撕下來的時候忍不住低吼一聲。

符紙瞬間化成了灰。

金海超身體觸電似的抖動一下,軟倒在地,他很快爬起來,臉上還涕淚橫流,雙眼通紅,就要對著林嘉撲過來,「我殺了你這個畜生。」

金海陽攔住他。

保鏢也趕緊圍過來。

金海超憤恨到了極致,高聲喊:「我出高價,誰弄死他我就給誰錢。五千萬……不,一個億。」

喬溶月回頭呵斥一句,「閉嘴。」

金海超看著她討好地說:「喬小姐,你是有本事的,你幫我報仇,我給你資金支持,你也肯定需要錢來運作的吧。」

喬溶月語氣不屑,「我要錢還輪不到你,多的是有人願意給,原本你說這次找到對我來說很有用的人,我這才過來看看,結果你倒好,起了私心把人弄到這裡來,你想要什麼?」

金海超啞然。

「沒那個命數就別想著圖天大的機緣,把一家人的氣運全耗光了。」喬溶月嘲諷他一句後,回頭又看林嘉。

林嘉撕下貼在心臟處的符紙後,整個人精氣神都似乎被消耗盡,現在粗喘著彎著身體,目光也有些空洞,沒有剛才還能說笑的勁頭。

喬溶月問:「林志遠在哪?」

林嘉不回答。

「當初姓金的一家和張半瞎子把林志遠賣給我們公司,我們把他接到香港,好吃好喝地供著,沒過兩年,他突然就跑不見了。按道理說,我們也沒有對不起他,反而是他欠公司的多。躲了這麼多年,總該給個說法吧。錢啊,資源啊,我們可都給的不少。」

林嘉冷淡地說:「我一直沒見過他。」

「沒見過他?」喬溶月呵呵笑了兩聲,「沒見過他你報仇那麼起勁。」

「姓金的這麼折磨我爸,我為他報仇不應該?」林嘉直起身體,憤怒地反問。

喬溶月看著他,「騙我可沒好處。」

林嘉沒躲避她探究的目光,一言不發。

喬溶月手伸進大衣口袋裡,很快掏出一張符紙,很小,手心大小,「讓我試試你說的真假。」

在林嘉左右兩邊的是嚴昱澤和阮棠。兩人瞬間都感受到來自喬溶月身上傳遞出的壓力。

嚴昱澤冷著臉開口,「你誰啊你,都不認識就掏這種邪門東西,全都該聽你的?你臉比別人大啊?」

如果不是氣氛和場合不對,阮棠差點要被他這兩句給逗笑了。

喬溶月目光睨來,有些冷。

聞璽突然開口,「今晚的事就到此為止,先把人送醫院去。」

喬溶月手裡還捏著符紙,手指緊了緊又放鬆,重新收起。她對著聞璽嫣然一笑,什麼話都沒說就退開兩步。

林嘉額頭上的傷已經不流血了,嚴昱澤扶著他起來,另一邊阮棠要搭手。

聞璽對張誠點了下頭,張誠馬上走過去架起林嘉一邊肩膀。

阮棠就閑了出來。

喬溶月抿著唇無聲笑了一下,「沒想到聞總還會憐香惜玉。」

聞璽沒理她。

另一邊,保鏢也扶著金海超出來。

兩撥人出門的時候靠近一些,金海超眼裡全是怨恨,但對上喬溶月,他又擺低姿態,「喬小姐,咱們也算有過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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