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顯然嚴昱澤所說的刷臉和阮棠認為的有天壤之別。他把車停在離會所最近的一樁商務樓下,然後兩人走到會所,選的也不是正門,而是側面小路花園柵欄的一道小門,上面還有藍色警示標牌,「非工作人員不得入內」。

阮棠正在打量環境,嚴昱澤朝她招手,「別杵在那,過來。」

兩人站在小路靠牆樹木最茂盛的陰影里。

阮棠覺得現在兩人的行為特別鬼祟。

「別出聲。」嚴昱澤提醒。他拿手機發了條消息。兩人就站著不動,靜靜等待。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小門從裡面打開,走出來一個服務生裝扮的人,東張西望。因為嚴昱澤和阮棠站立的地方沒有路燈,一團漆黑,他根本沒看到人,於是拿出了手機。

嚴昱澤的手機震動,他看一眼屏幕,走出去,說:「在這裡。」

服務生走近幾步,上下打量兩人,「是你們兩個?」

嚴昱澤點了一下頭。

服務生臉上倒還鎮定,但目光閃爍,顯得有些緊張,「辦公室里的人已經走了,今晚我值班,但是保安10點開始就要巡邏,一個小時一次,你們現在進去,只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十點之前必須出來。」

嚴昱澤同意。

服務生對周圍掃了一圈,把兩人帶進門,然後一路東拐西彎,繞著花園進入會所內部。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服務生更是警覺,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能讓他緊張半天。

受他影響,阮棠也開始提著心,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到了三樓辦公室門口,服務生說,「剛才來的路上避開了監控,三樓的攝像頭壞了好幾天了,要後天才有人來修,你們自己當心點。我先下去了。」

嚴昱澤道了一聲「謝謝」。

服務生打開辦公室門,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白毛汗,他塞給兩人各一個小巧的手電筒,很快離開。

嚴昱澤說:「走吧。」率先走進去。

阮棠立刻跟上,順手帶上門。

室內沒有光線,嚴昱澤把手電筒打開,又趕緊去拉上窗帘,整套動作十分熟稔。

阮棠拿著手電筒先照了一圈環境,是個小型辦公室,室內總共四張辦公桌,兩兩並排。一圈轉下來,手電筒正好照到嚴昱澤剛脫下口罩的臉上——白慘慘的嚇得阮棠心一哆嗦。

嚴昱澤看她表情有趣,還能說笑,「能理解你現在想看我臉的想法,還是先辦正事。」

阮棠哼哼地笑了兩聲,「是想看看什麼樣的臉刷出了做賊的感覺。」

被她反嗆一句,嚴昱澤依舊氣定神閑,「膚淺了吧?你以為刷臉就是掃一掃呢,這裡內部跟軍事化管理差不多,要進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我可是下了大力氣打聽,幸好有一哥們,當初這裡剛開的時候家裡參與了投資,這才找到機會讓人把我們放進來。這裡面用了不少人情和臉面,不是刷臉是什麼?」

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但阮棠不想助長他氣焰,轉身就開始在辦公桌上翻找起來。

要說這個烏漆嘛黑的氛圍真的很烘托做賊的感覺,打小沒幹過這麼出格的事,阮棠心跳加速,手腳發軟,她把手電筒放在桌上,深呼吸兩口氣,冷靜下來。把桌上文件翻開,借著手電筒的光看內容,她忽然想起問:「具體要找什麼?」

嚴昱澤說:「只要是和那天有關的都行。」

阮棠繼續翻,忽然又覺得哪裡不對,落針可聞的環境里,只有她在找資料的聲音,回頭一看,嚴昱澤坐在後排電腦椅上,手裡拿著咖啡罐子,那模樣悠閑的像來品嘗咖啡的。

阮棠真想給他跪了,「好歹也是熱搜的常客,堂堂大明星還要垂涎別人咖啡,你真是做賊來了?」

嚴昱澤對她招手,「你過來看。」

阮棠走到後排辦公桌旁。

嚴昱澤把咖啡罐子放到她面前,「這是什麼?」

阮棠黑人問號臉,「咖啡?」

嚴昱澤給她一個「廢話」的表情,「罐子是速溶咖啡,裡面放的是盧瓦克,就是蘇門答臘出產的麝香貓屎咖啡,一般職員喝不起這麼貴的咖啡,所以這肯定是提供給會所客人的。」

「恭喜你替會所揪出一個中飽私囊,挪用貴重物品的蛀蟲。」

嚴昱澤挑眉,上下掃了她一眼,「經過你這麼一對比,我快要無法剋制智商上的優越感了。」

我呸,阮棠默默唾棄一口,剛才是看到他這副悠閑的少爺做派,心裡來火,以至於都沒有認真思考。現在被他這麼一激,她眯起眼想了想,恍然明白。

嚴昱澤揭曉答案,「別看四張辦公桌一樣,這張桌坐的人肯定級別大一些,時間有限,就找這張桌子上的資料。」

阮棠神色誠懇,「大哥。」

「怎麼?對我敬佩有加?」

「大哥我拜託你,下次說話能不要這麼迂迴嗎?一個多小時又被你浪費十幾分鐘。」

嚴昱澤站起來,大言不慚地宣布,「我出腦子,你出體力。好了,開始找吧。」

阮棠覺得如果再和他說話下去,一是浪費時間,二是會血壓上升。於是認命開始翻找。桌上文件真不少,一邊找還要一邊注意不能亂了順序,必須放回原位。這樣一來,速度就快不起來。

最鬧心的還是身邊有個人,自己不動手,還跟監工似的,時不時湊過來看看她翻出來什麼東西。

阮棠打從心眼裡懷疑,如果粉絲知道他是這麼一個又懶又自戀,嘴損還惡劣的性格,還能對他粉的起來嗎?

反正她現在看見他這張臉就覺得有點心煩。

又找了一陣,阮棠把一份客人的文件放回原位,拿出手機看時間,離十點還剩半小時時間。她扭頭對嚴昱澤說,「快別監工了,再不搭把手,時間就快沒了。」

他悠哉悠哉走近,並大言不慚地表示,「關鍵時候還是要靠我。」

嚴昱澤拿著手電筒在桌面文件上一晃而過,又移向桌子下面的抽屜。剛才阮棠已經打開看過,都是些辦公文具和私人用品。

他里里外外照了個遍。

阮棠「咦」的低呼出聲,抽出角落裡的牛皮紙袋。因為顏色和書桌近似,剛才漏過了。

紙袋裡是人事檔案,員工的資料。

阮棠粗略的翻了翻。

嚴昱澤突然伸手攔住她,「剛才那張。」

阮棠往前翻一頁。

「他就是那天吃飯出現的服務員之一。」嚴昱澤語氣肯定地說。

阮棠已經記不清當天服務員長什麼樣子,不過看證件照確實有幾分眼熟,嚴昱澤說的應該沒錯。

很快在嚴昱澤的記憶下,三個服務員的資料被找出來,平攤在桌上。

阮棠臉色有些凝重。

文件上顯示三個服務員在近大半個月里陸陸續續都已經離職。

「果然有鬼。」嚴昱澤微微冷笑,拿出手機,把資料拍照,然後說,「再仔細找一找。」

既然已經找到一些東西,阮棠又有了動力,把剛才沒有翻過的角落再仔細檢查。嚴昱澤這回也沒閑著。

兩人只差把整個辦公桌翻個底朝天。

安靜的環境里誰都沒說話,突然走廊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來到辦公室外。

阮棠和嚴昱澤在黑暗中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兩人動作一致地把手電筒關滅,人往辦公桌底下鑽。

動作太快,目標又一致,黑暗中,兩人的頭撞在一起。

阮棠額頭彷彿撞上鐵板,疼的直咧咧,還不敢出聲。就遲疑的功夫,辦公桌下的空位已經被嚴昱澤佔了。他手長腳長,佔滿空間。

此時門外已經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阮棠趴下身體,幾乎貼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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