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萬情一身,到頭來不過是傷老矣

唐涉深。

講得出這種話做得出這種事的人,只有唐涉深。

下一秒,多名穿黑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迅速控制了局面,救下了老闆娘和顧師傅,同時制住了汗衫男和一群手下。

付駿站在人群的最後,拿著行動電話遠程指揮:「對,你請唐先生的律師團馬上過來,這裡出了一點事,唐先生現在也在現場……」

「……」

汗衫男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連律師團都出動了……可見這個男人,來頭不小。

很快地,當地治安人員和唐涉深的律師團都在最快的時間內到達了現場。如今這裡的地方性公務員都是聰明人,所謂聰明的意思,就是心中透亮如何處理事端才能在平息干戈的同時又不讓自己的利益受損。

很明顯,一旁的這位唐老闆顯然是得罪不起的。所以辦事人員當場挺起胸膛表了個態度:鬧場這個事,一定要嚴肅處理!為建造和諧社區敲響警鐘!

於是,治安管理人員坐鎮現場,大手一揮,該抓的抓,該罰的罰,同時不忘指使手下:「小黃,把這些鬧事的人帶回去以後,不要忘了給他們進行後續教育,這個建設和諧社會的重要意義,一定要普及……」

「好嘲。」

這樣那樣一番明察秋毫的姿態擺正下來,治安隊長搓著手,終於有底氣走過去笑問:「深少,你看這樣處理……如何?」

唐涉深正站在一旁,背對著眾人,抬手撩起程倚庭耳根旁的頭髮,細細看著她耳垂的部位。剛才在和汗衫男的拉扯中,程倚庭的頭髮有些弄亂了,唐涉深輕輕撥一撥,有一小撮髮絲就這樣順著他的動作從程倚庭發梢掉落了下來,直直掉進唐涉深心裡。

唐涉深不動聲色收緊了手。

這些年來,夜晚間,程倚庭每每在他身下被他弄得盡濕的長髮,竟讓別的男人有機會扯斷了,這筆賬,唐涉深一定連本帶利地要回來。

程倚庭哪裡知道唐涉深平靜的面貌之下已是如此危險的心理狀態,她只知道他這麼一個動作做出來,在場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表現出神色迥異狀態:付駿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什麼,淡定地轉了個身;治安隊長雖然從智商上來講算不得什麼聰明人,但此刻倒也機靈了起來,也連忙別過眼,咳了一聲瞪了一眼一干旁人,低著嗓門訓話道:「深少夫妻間的事,看什麼看!」

此地無銀三百兩。

簡直越描越黑。

程倚庭即使不抬頭,也感受得到那一道道好奇的眼神射向自己的氣息。臉上冷不防一陣灼|熱,一把拍掉唐涉深的手,瞪了他一眼:「你在看什麼啊。」

「左邊的耳背處怎麼紅了一片?」

「啊?」

唐涉深收回手,重複了一遍,「這裡,怎麼回味事?」

程倚庭連忙伸手摸了摸,「哎?」這才發現,真的有點火辣辣的灼|熱感。程倚庭心中一亮,看來是剛才和那些人拉扯中被碰撞到了。

但程倚庭哪裡會是把委屈說出來的人,更何況是現在這種混亂的場面,息事寧人才是程倚庭一貫的態度。

「大概是什麼時候不小心擦到了,這麼久都沒發現,可見沒事的。」

唐涉深點點頭,沒說什麼。

隨即轉身對治安隊長道:「你辦你的事。」

「哦哦,好好。」

治安隊長連忙指揮著下屬進一步行動。

剛才鬧場的汗衫男此刻倒是機靈了起來,自知眼前這位唐老闆和他的女人他是惹不起了,但說到底,他也沒想惹那麼大來頭的人呀!他不過是來找自家的出軌老婆而已,犯得著誰啦!

思此及,汗衫男不服氣地叫起來:「同志,你把我抓起來沒關係,對,我是來鬧事的,可你也問問我為什麼來鬧事呀,我老婆和人跑了,還不准我有點氣啊?我老婆,和她那個姦夫,哦,你們倒是不抓呀?」

治安隊長瞪他:「打架劫舍,你還有理了啊?帶走帶走!統統給我帶走—!」

在國家專政機關面前,誰敢哪哪歪歪那都是浮雲。

誰知,下一秒,一直沒出聲的唐涉深忽然開口說了一句:「等一下。」

「哎?深少還有事交代?」

唐涉深忽然邁開步子走過去,在那汗衫男面前停住了腳步,抬眼掃了一眼過去。

「……」

壓力好大!

唐涉深本就不是什麼面善之人,這麼多年來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早已深人骨髓。即使平日里不說話,眼神一挑就是重重殺意。所以公司里凡是在唐涉深手下做事的人,都明白這樣一個道理:當唐涉深說話的時候,你要小心,當唐涉深不說話的時候,你更要小心。

汗衫男吞了吞口水,努力用「老子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你拽個屁呀」這樣的話來暗自打氣,瞪他一眼,但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膽怯的心態:「你、你想幹嘛?」

「五十萬是不是?」

「啊?」

「五十萬,」唐涉深垂手插在褲袋裡,態度自然地就像是在談一筆日常交易一樣:「五十萬,你和這裡的人從此脫離關係。我的律師會替你起草離婚協議書,你和你太太的婚姻關係,從此一筆勾消。」

程倚庭抬頭,哦不,是這店裡所有的人都震驚地看著他。

而程倚庭心裡此時翻滾著的,卻是另一個問題:他是什麼時候知道她心裡想的這件事的?

汗衫男一下子也懂了。

什麼呀……原來說到底,這位唐老闆也是要為人出頭而已。

咳,既然這位老闆有英雄主義的偉大情結,那他也不要再客氣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全世界通用的可愛存在,叫票票,鈔票這個東西,有誰不愛呀?不拿白不拿嘛。

汗衫男上下打量了一眼唐涉深,金刀大馬地往牆上一靠,索性坐地起價:「一百萬,少一分錢都不行。」

「……」

一聽這個數字,饒是程倚庭這麼正直的青年,也忍不住一口氣血上涌:一!百!萬!你怎麼不去搶?!

相比我們無產階級程同學的激烈反應,唐涉深的態度顯然淡定了很多,點點頭,應聲:「好,就一百萬。」

「……」

這下子,別說是程倚庭,連汗衫男都楞住了。

忍不住當場求證:「當真?」

這哥兒們該不會是在搞笑吧?

比如說,開一張空頭支票給他吧?

事實上也不能怪這汗衫男有這麼狠瑣的的想法,作為一個掙扎在底層的勞動人民,這些年來親眼見證了改革開放後最底層社會湧起的一些假冒偽劣事端,其中就包括這個身份造假。前幾年,只要是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那名片拿出來,哪個上面不是印著「XX亞太區高級副總裁」、「XX大中華區總經理」這樣的頭銜?一時間搞得總經理滿天飛,懂點門路的都知道,根本不值什麼錢。

唐涉深做事一向爽快,叫了聲助理:「付駿。」

「已經準備好了。」

心思活絡的付助理早已在他們談話的當口,掏出隨身攜帶備用的票,在上面寫上了數字。唐涉深接過,拿了鋼筆就在最下角簽了字。

一百萬,一分不少。

簽完字,唐涉深收起筆,「這裡是一百萬,機會只有這一次。」

明明是他提出的交易好不好!態度還這麼拽……

哦,不過,一下就能撈一百萬確實很讓人動心。

汗衫男不疑有他立刻接過:「有錢……那就一切好說啊。」

唐涉深勾唇,開口只幾個字:「你收下這筆錢,就代表我們達成交易。有件事,我提醒你一下,我既然付得起這筆錢,也就玩得起你敢違約的下場。」

話不多,點到即止。但其中狠辣的深意,已經足夠讓人明白。

汗衫男痒痒然,不敢再說什麼,隨即離開。

安人員把鬧事的人一帶走,現場隨即安靜了下來。

誰都不說話,統統看著唐涉深,那個什麼,付錢的人……老闆最大!

程倚庭多少也有點「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感覺,再面對他時底氣明顯足。想了想,話還是要說的,「你,那個錢……」

唐涉深簡單一句話,就截住了她的話:「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安頓好了程倚庭上車,又和麵店的老闆娘寒暄了幾句,接受了老闆娘的千恩萬謝之後,唐涉深禮貌地和他們道別。

唐涉深的律師團顯然有話想說,大家互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一起走到車邊,彎腰對已經坐在車子后座的那位年輕老闆恭敬道:「唐先生,關於剛才的事……」

下屬面前,唐涉深的態度全然不似剛才的易接近,眼風一掃,警告意味絲絲分明。這種神情是眾人在熟悉不過的,這才是他們所認識的唐涉深。與生俱來一股不動聲色的殺意,一個眼神就已足夠表達一切。

畢竟跟在這個男人身邊這麼多年,在場的律師們都立刻明白了唐涉深的意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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