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佳前男友

甚囂塵上的三方合作、股權之爭,隨著唐盛的無條件退出塵埃落定,最後最大的贏家無疑是復隆。

相比席向桓尚且還要為公司收拾殘局而日夜奔波,朱苟鷺可謂是躺著賺錢。憑著先前的出資,入主了席氏重工董事會,又在唐辰睿退出之後獲得了更大的話語權。股價也讓他非常滿意,公眾對於席氏重工的同情佔據了絕對的制高點,巨大的聲援令席氏重工的股價上演了一出奇蹟。儘管缺乏業績支撐,但股價仍然穩步前行。席向桓在惡性意外事件之後所展現的責任感和企業家精神,令公眾相信,有這樣一位領導者,席氏重工勢必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這讓持有席氏重工股份的朱苟鷺滿心歡喜,他是個沒什麼慾望底線的人,賺錢是他唯一的愛好,此時碰上了這麼一樁大好的生意,朱老闆當然是忍不住的,悄悄吩咐人又在二級市場上吃進了一些股份。

復隆先前已經持有了席氏重工5%的股權,一旦吃進到10%就要公告,這當然是朱老闆不願意看見的。朱老闆依然遵照了猥瑣行事的那一套原則,買到了9.999%,就不買了,賣了賺差價,然後繼續買。手下的交易員也都小心翼翼,甚至不敢走大宗交易的席位。但如此頻繁的操作還是讓席向桓識破了,大家都是賺錢的行家裡手,很多時候都是看破不說破,現在席氏重工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沒道理讓你這麼趁火打劫。

一個傍晚,席向桓邀了朱苟鷺,在辦公室面對面坐下,開門見山:「朱總,趁火打劫,不太好吧?」

這個世上,會賺錢的人很多,但有的人成為寡頭,有的人成為了光頭,原因就在於單單會賺錢不行,還得會點別的。朱老闆就和別人不一樣了,他還會不要臉。

被識破了,朱老闆也往後一靠,舒舒服服地半躺著,笑笑:「席總說什麼呢,怎麼能用那麼不好聽的詞形容我呢?」

席向桓甩過去一份文件:「我就直截了當講了。席氏重工如今股價不穩,工地上的事全靠一口氣撐著,反應到股價上能撐多久誰也說不準,如今股價趨穩全靠老天爺賞飯吃,你既然進來了成為了席氏重工的股東,就不該以私利為先,擾亂市場。」

話音剛落,朱苟鷺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席向桓,別跟我在這裡裝好人。」

他用力抽了口煙,放下手,撣了撣手裡的煙灰:「如今外界對你的風評不錯啊,年輕企業家的典範。你這套人設,裝給外面的人看看就行了,在我面前裝,未免不識抬舉。」

他像是一點也不怕他,雖然復隆朱苟鷺也從來沒有怕過誰,但對席向桓這樣能拿得出「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囂張態度的人,恐怕也絕不多。朱苟鷺肆無忌憚地撣著手裡的煙灰,若無其事地開口:「我如今借你這貴寶地賺點小錢,你還不肯?我驚動了監管層嗎,我觸犯了監管條例嗎,我做得辛辛苦苦就是為了不給席氏重工惹來太多目光,你還不樂意了?什麼全靠老天爺賞飯吃,席向桓,席氏重工的股價是靠誰才起來的,我要不要提醒你一句啊。」

說完,他狠狠地將手裡的煙摁在了沙發扶手上,煙頭火星泯滅,價值不菲的古董沙發上立刻被燙出了一個洞。

一時間,席氏重工總經理辦公室內鴉雀無聲。

席向桓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質,表情似無波古井,吩咐特助:「把我桌上的煙灰缸給朱總拿過去,朱總煙癮大,抽起來怕是連煙灰缸也忘了用了。」

特助點頭稱是,照辦。

對手如此禮貌,倒顯得朱老闆很不是個東西。這間辦公室里除了兩位總,還有兩位特助。年輕人面前,朱老闆也是個要面子的人。這會兒席向桓看人下菜來了道「以德報怨」的戲碼,朱苟鷺覺得自己再不接著,簡直要被席向桓對比出一個「兄弟是個粗人!」的形象來了。

思此及,他也立刻承了這好意,將手裡的煙在遞過來的那隻煙灰缸里熄滅了。起身,整理了下西服,道:「好了,我也不多留了。沒什麼事的話,先走了。」

席向桓的修養實在過人,起身送客。

兩人走到門口,朱苟鷺想起了什麼,轉頭對他又說了一句:「聽說你回國後至今,一直住在酒店?這當然沒什麼不好,但娉婷那邊,你也不能不照顧。娉婷不會總去酒店找你,女孩子出入酒店找未婚夫,名聲也不好。她不來找你,你也不能為了工作總晾著她,知道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倒真是收起了「朱總」的那一套蠻橫和張狂,言語間透著一股濃濃的老父親之情。席向桓聽了一句就聽出來了,這種感情靠裝是裝不像的。

「這當然,」他公式化地回應:「我們挺好的。」

這一晚,朱娉婷吩咐司機開車去華悅洲際酒店,到了酒店門口卻改了主意,只說不去了,改道回家。開到一半又反悔,對司機吩咐還是開回酒店。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三次,好脾氣的司機也忍不住勸她:「小姐,您就不要難為自己了,想見席先生的話,就去見一見吧,無妨的。」

朱娉婷咬住下唇,雙手緊緊捏住手袋。

精巧的手袋裡也裝不了多少東西,無非就是唇膏、手機這類東西。朱聘婷卻將它捏得很緊,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明白每當朱小姐緊張的時候,就會握緊手袋以求安全感。

在司機眼裡,朱小姐和朱老闆可謂是性格天差地別的一對父女。朱苟鷺屬於那種就算水平不是太高、也特別喜歡上場踢兩腳的人,朱娉婷卻不是,她內斂、得體、知分寸、守禮節,完完全全是從貴族教育中走出的一位淑女小姐。今晚的朱娉婷妝容精緻、裙裝典雅,一看就是精心準備過的,美得恰到好處,又不會顯得過於盛裝。

女為悅己者容,這顯然是為了席向桓。

朱娉婷心有顧忌,口難開:「一周前與他約了今晚吃飯,他卻沒有再聯絡過我,不曉得是不是把和我的約會忘記了。」

司機驚訝道:「那您可以再找席先生確認一下啊。」

朱娉婷美麗的眼睛裡,盈盈一汪憂鬱:「女孩子表現得太急切總不合適,會壞了名聲,他也不會喜歡……」

就在朱娉婷在酒店樓下猶豫不定的時候,席向桓和席向晚卻正在套房內吃晚飯。

向晚是被席向桓拉過來的。

她下班去宿舍,就看見席向桓杵在宿舍樓門前,杵成了一個「就等著你」的姿態。席向桓把話說得很明白:「除了在醫院,就沒有其他地方可以看見你了。想你回席家住,你不願意;想你好好地租一個房子或者買一套房子住,你也不願意。上次在醫院見你,連醫生都說你最近瘦得厲害,身為檢察官這麼瘦,遇到危險怎麼辦?沒辦法,只好親自來找你一趟。」

向晚被他一席話,說得不好意思了。最後點了點頭,上了席向桓的車。

一頓晚飯,在席向桓的酒店套房內吃。席向桓叫了酒店餐飲服務,又心思細膩地讓人送過來了向晚最愛吃的烤鴨,一桌精緻菜肴擺得滿滿當當。夜幕降臨,落地窗外一城夜景,席向桓隨意開了電視,調到英文台讓它自動播放世界各國財經新聞。

兩個人聊的都是家常,偶爾也聊幾句工作,但都點到即止。

「最近忙嗎,手裡的案子多嗎?」

「還好,我和程亮一起負責一件,壓力小多了。」

「工作壓力太大的話要告訴我,也不要一直在宿舍里悶著。」

「嗯,知道的。」

席向桓看了她一眼,眼前那一份烤鴨幾乎紋絲未動。他緩緩開口:「口味變了,不愛吃烤鴨了?」

「……」

向晚沒料到他會注意到這個。

他和她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妹,做出了越來越多的複雜。在唐辰睿出現之前,她對席向桓是表面小心,內心熱愛;但在唐辰睿出現之後,她對席向桓卻成了表面熱愛,內心十分小心。過往的非分之想此刻都變得有了一點危險,一點不測。明明她和唐辰睿分手了,也揮之不去她心底「已經有過誰」的想法,她尊重彼此,更尊重這份感情,從此和別的男人都拉開了足夠安全的距離。

向晚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嗯,最近吃得清淡,它有些膩,所以吃得少了。」

席向桓點點頭。

點頭的意思不是相信,而是不忍拆穿。

席向晚從來都不會是一個斟酌著解釋的人,她慣常會有的反應是撓一撓頭,帶著一點害羞敷衍過去。席向桓看著她,心裡鈍痛。唐辰睿給了她多麼了不起的感情,竟將她變成了一個會為了謊言而斟酌出一段說辭的人了。

一頓飯,兩個人各懷心事。但到底好久沒有這樣子好好一起吃頓飯了,結束時仍是開心的。兩個人又喝了會兒茶,一晚的料理和茶將向晚吃得足夠撐,起身準備離開。

向晚拉開門,門外的一個身影讓她頓時懵了一下。

下一秒,她二話不說將人拉了進來,朝房間內喊:「哥,你都想不到誰來看你了,是朱小姐來了啊。」

隔日,一條重磅娛樂八卦新聞刷爆了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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