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過後回到學校, 梳理完畢月考卷中所出現的錯誤,各門課程的學習又循序展開了。
日子一周一周過著, 很快到了十月下旬。
天氣還暖著,校園小道上的桂花已經開到最盛, 花香四溢,正適合開運動會。
舉辦時間從周三下午開始,直至周五放假回家, 但對於高三生來說,還有周五的尾巴和周六的上午需要留下來度過。
頭一天下午,學校的安排是走方陣和廣播操比賽, 另附升國旗與開幕致辭等一系列複雜的過場。
學校一眾領導全部站在主席台上俯瞰下面烏泱泱的一群人, 全校近三千學生則繞著操場走一圈,再按照所分配的地盤一一歸位。
整個過程唯一的感覺就是累。
走得累, 還有應付得累。
上場之前,按照班級序號排隊,所有班級都必須統一穿秋季校服入場,否則就得按人次扣分。
按理說, 自入校以來人手就有兩套相同的校服,就算弄丟了一套, 總也能在這種重要時刻提前找齊另一套上身。
但是, 總有人要給自己冠上一個丟物大王的稱號,不努力找找自個的,非要去問別人借。
當天中午,蘇越洲才臨時抱起佛腳, 到處串班找人借校服。
幾乎大部分同學都只帶著隨身的一套,很少再有多餘的,就算有也提前被人預定了。
蘇越洲慢了一步,吃夠了閉門羹,索性也放棄求助,大咧咧地做好了為班級扣分的準備。
六班的班主任是女老師,主教化學,姓侯。
侯老師個子小小的,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梳著古板的髮型,時常穿深色調的衣服,教學風采也很嚴謹,偶爾面對學生失利會來一次課堂爆炸,對於她自班的學生則更是嚴格不懈。
因此,六班的學生背地裡給她取了一個外號,人稱「侯哥」。
侯哥在六班扮演著山大王的角色,到了五班卻沒有這樣的震懾力,反而在某些方面多了些隨意的寬釋,或許這就是班主任的影響力。
老魏跟侯哥常常在班級出操時碰面,在一排班主任中相談甚歡,可誰知道他們幾人之間的競爭又有多激烈。
不過夏川自覺在化學這門課上的表現不錯,常常得到侯老師的欽點起立回答問題,這種青睞是大部分人沒有的。
而每當蘇越洲提起他們班主任,總是一口一個侯哥,絲毫情面也不給,中午那會兒他找到五班來借校服,面上苦兮兮地說侯哥命令他們借不到也要買到,否則就蹲學校牆角去拔草。
夏川的位置已經再次換回到了第一組,聽他在窗邊賣可憐,她幸災樂禍地想著,還真想見見你拔草的慫樣。
不過她沒見到他的慫樣,卻慚愧自己的行為有多慫了。
午休時刻,從學校門衛處領報紙回來的同學經過夏川桌邊時,提醒她說:「校門口有人找你。」
夏川一臉不明:「誰?」
在校期間,很少有人會在校門外找人,而且她也想不到什麼特殊的人。
剛巧這當口,蘇越洲就趴在窗邊,聽見這話不動神色地蹙起眉頭,然後別有深意地瞥著夏川的後腦勺,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硬邦邦的話:「這是來見課代表的吧?」
夏川一開始還懷疑找錯了人,經某人提醒倒是回想起來,半信半疑地想著,不可能吧?
她問還沒走的同學:「男的女的?」
「男的,直接報了你名字。感覺流里流氣的,是你男朋友啊?」
夏川噎了一下,「呃……不是。」
聽起來還真有可能是李洋了,他怎麼就找到學校來了,這段時間他不用上課嗎?
夏川頭疼地想,她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應該也沒事吧。
偏偏身邊人都湊起了熱鬧。
「稀奇,竟然有男生來找夏川……」
「哇塞,是不是你男朋友,你不敢承認吧?」
「什麼時候談的,鬼鬼祟祟。」
「那男的長什麼樣,我們去圍觀看看。」
「……」
旁人的戲總是格外多,夏川一門心思背著英語單詞,可背著背著腦中就閃現「boyfriend」這個單詞。
Boyfriend?
她根本沒有好嗎?這種時候千萬不能積極解釋,因為越是解釋越是無中生有。
蘇越洲見別人起勁得很,她卻像沒事人般的坐著,哪壺不開提哪壺:「喂!課代表,不出去看看嗎?」
夏川背完一個單詞,快速道:「不去!」
說完繼續背下一個單詞,中間不留停頓思考。
蘇越洲見她鐵了心似不想理會,也沒什麼毛病可以挑剔,微微起身打算離開,但方向卻是往樓梯口走。
夏川一根神經綳著,餘光見他跨出一步,即刻緊張地叫住:「你幹嘛去啊?」
蘇越洲懶懶回頭:「我口渴,去買瓶水。」
見鬼的去買水,他們班才搬過一滿滿桶裝水,說瞎話也不經大腦。
夏川見他說完便頭也不回地下去了,心底罵了一聲,最終還是被迫起身從位置上擠出來,同樣往樓梯的方向跑去。
他們在一樓出口相遇。
蘇越洲故作吃驚地回頭:「呦!你下來幹什麼?」
「我買吃的。」
夏川墊了墊手上的硬幣。
「買什麼?」蘇越洲問,「話梅?」
夏川的確很喜歡吃話梅,酸酸甜甜挺入味,是她解題時候茅塞頓開的陪伴。
她搖頭:「不買這個。」
「那買什麼?」他跟在她身邊。
「我買桃干。」
「記得幫我也買一份。」
「……」夏川盯牢他動向,「你不去?」
「我去啊。」
兩人一塊進了小賣部,裡面還有一些同學滯留著在櫃架前挑東西,夏川直接拿了兩盒桃干去付錢,掏錢的時候瞄向蘇越洲,他也抽了一瓶水過來。
她付她的,他付他的。
走出小賣部,外面陽光迎面照過來,空氣有點悶,夏川揪住胸前的校服領子甩了甩,稍稍散了會熱。
蘇越洲還身著一件短袖襯衫,他裡面包著白色背心,只在打籃球的時候脫露出來,透過午後的光線近距離看著,夏川彷彿能感受到那底下隱隱勃發的背闊肌。
太陽下的背闊肌,夏川突然間聯想到了食堂第一窗口的大雞腿。
兩人默契地朝來時的路往回走,這段路程並不遠,但因為校內植物綠化多,從小道抄近路過去,一眼還望不到教學樓底下。
走出小道,是校內的主幹道,左邊教學樓,右邊校門口。
夏川的腳步有些遲緩,因為她發現前面那人的步伐也慢下來了。
緊接著,沒有言語的,兩人竟然不約而同地一齊轉往右邊的方向走去。
幹什麼去?
夏川很想問你去幹什麼。
但她沒有問出口,反倒被前面的人問了個先:「你跟我做什麼?」
「我看看你幹什麼去。」
夏川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理直氣壯,況且她大概猜得到他這趟的目的是什麼。
搞大事情去么?
他真的閑得慌,幸虧她出來了,不然是不是會錯過什麼。
蘇越洲沒有阻止她跟隨的腳步,任她跟在屁股後面,一塊朝門衛的方向走。
遠遠地,人還未走近,就看見門衛窗口處站著一人跟大爺談天說地。
那身姿看確切了,不是李洋是誰。
「喂!李洋!你什麼時候來的?」某人急不可耐地先喊了起來。
夏川真想揪住他往回走,人家說了找你嗎?
李洋站在伸縮門邊的欄杆外,還不能被允許進入,他兩手空空,身後是一輛不知從哪開來的電動車,看起來無所事事。
李洋先看了眼蘇越洲,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接著目光落到夏川身上,輕輕地吹起一聲口哨,臉上笑起來:「我找夏川。」
夏川腦中一直回想著上次電腦聊天那事,因此見著他時有點尷尬,但她知道自己可以完全當做不知曉,而身邊的人也可以裝蒜,這一切的矛盾點都只出在隔壁班的化學課代表身上。
「找我妹子什麼事?」蘇越洲厚著臉皮插嘴。
李洋沒料到有第三者在場,有些話說出來怕人家女孩子難為情,便想著先將蘇越洲驅走。
「我路過,就想跟她說幾句話。」李洋簡潔道。
「說吧,我聽著。」
說這話的是蘇越洲,夏川側過頭望了他一眼,竟然臉不紅身不動。
她都差點懷疑自己是一隻跟屁蟲,他才是此刻他們三人之中的重點人物。
李洋見蘇越洲如此大牌,也跟他湊起熱鬧來,招招手與他走近,聲音很輕地詢問:「上次那事幫我說了嗎?」
夏川在旁邊其實聽得很清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