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
聶洪正坐在天台邊緣，遙看遠方。
背影有些凄涼。
稀碎的鬍子渣，目光蕭瑟，面容憔悴，看起來就像個醉鬼。
儘管是背對門口，但是君臨走進來的那一刻，他還是察覺了。
他說：「你不是我要的目標，滾蛋。」
君臨在門口站定，看看不遠處的十二個人質。
從口袋裡摸出根華子，給自己點上。
君臨道：「我到覺得我比那個龍哥更適合見你。哥們，你不會真的以為，環遊過世界，能耐就通了天吧？」
聽到這話，聶洪身體微微一震。
他轉回頭，看君臨。
君臨微笑，突然將手中的煙頭彈出。
煙頭如利箭飛射，那一點火光更是滲出鋒芒銳氣。
聶洪低叱一聲，一拳轟出。
煙頭落在他拳頭上，竟然如玻璃般碎裂成一塊塊，落在地上，發出鏗鏘之聲。
只是這一幕，並未能為那些恐懼中的人所理解。
聶洪則獃獃的看著地上的煙頭殘渣。
它們正重新軟化回來，變成正常的樣子。
沒有粉碎。
聶洪沙啞著嗓音道：「動手之前，我就想過。會不會遇到和我一樣的人，沒想到真的有，還來的這麼快。」
君臨重新掏出一根，丟給聶洪。
這次沒施加刃化術。
聶洪接過。
君臨道：「讓他們走，我和你聊聊。」
聶洪看看那些人質，想了想，竟然點頭：「好。」
他一揮手，人質們如蒙大赦，紛紛下樓。
這一幕也被天台上的無人機偵查到。
楊曉燕已叫道：「人質被釋放，確認！所有人質都被釋放。」
「什麼？」另一頭是李大章驚訝的聲音：「怎麼回事？」
「君臨上去了。」
「我知道，可他不是剛上去嗎？」
「的確是剛上去。上來就丟了聶洪一煙頭，說了一句話，然後聶洪就放人了。」
「丟煙頭？什麼毛病？」李大章無法理解君臨的做法，談判專家都是這麼天馬行空的嗎？
「我怎麼知道。不過好像有點奇怪……」楊曉燕回放剛才的鏡頭，看煙頭：「怎麼感覺那煙頭還在閃光？」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好吧，是我胡說八道……他只抽了一口，真浪費。」楊曉燕的思維一向很跳躍。
「能聽見他說話嗎？」
「不能，君臨剛把麥關了，他說讓我們先不要派上人上來。」
「這混蛋！」李大章再次氣的叫罵：「現在什麼情況？」
「他們在聊天。如果你現在站在樓下，應該能正好看到四個腳底板。」
「我操！」
……
天台邊上，君臨和聶洪並排坐著，一起將腳懸在外面。
君臨探出腦袋看了看，然後搖頭：「不行，還是有點暈。喂，你要是從這個高度跳下去，會死嗎？」
聶洪搖頭：「沒試過，不知道。你呢？」
「一樣，沒試過。不過我估摸著，更大的可能不是立刻死，而是能撐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喝葯的話，就能挽救回來。」君臨說著唏噓了一聲：「要是我們兩個真的從這上面跳下去然後還活下來，估計會上頭條。」
聶洪奇怪的看他：「你不在乎他們知道？」
君臨撇嘴：「我在乎有個屁用。尼古拉從來沒限制過不許回歸者說出他的事，我敢打包票，上面肯定早就知道了。」
聶洪一怔。
他成為候選者的時間畢竟不長，有些事沒想這麼多。現在想想，還真有這個可能：「那其實就是上面在壓著？」
「維穩嘛。真要知道異世界有個神過來拉人，你能想像那後果？我估摸著主動自殺的都得一堆一堆……雖然尼古拉從來沒說過自殺是穿越的方式。」
聶洪點點頭：「但照這樣子下去，早晚會天下皆知。」
在知道上面可能早就知道這事後，聶洪立刻想起自己看過的許多影視作品，深知自己這點能耐恐怕根本翻不起什麼風浪，口氣明顯低調起來。
「所以才要努力控制啊。尼古拉是個混蛋，管殺不管埋。他拉屎，全地球的高層都得給他擦屁股。」君臨沒好氣道。說到這，君臨想到什麼，道：「你說，尼古拉都是次元之神了，他還拉不拉那玩意兒的？」
聶洪沒想到他思維這麼跳躍，一時愕然，半晌道：「應該不需要。」
君臨哈哈一笑：「你經歷了幾個位面？」
聶洪脫口而出：「兩個。」
然後反應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摸我的底？」
「我經歷過一個。現在公平了？」
「那你不是我對手。」
「可我有幫手。再說子彈打不死你，炮彈可以吧？導彈可以吧？你還沒無敵呢。」
聶洪瓮聲瓮氣道：「我用不著無敵。殺了我想殺的人，然後回歸飛升位面，從此以後都不再來地球就可以了。」
就知道會是這樣。
君臨笑：「又一個管殺不管埋的？反正只要老子安好，哪管他日後洪水滔天？聶洪，你名字到是沒取錯啊。」
聶洪瞪他：「那個混蛋該死！」
「沒錯，這點我支持。」君臨點頭：「你也只是想報仇，這個不是錯。可是為了報仇，殺死無辜的人，那就是錯了。」
「我沒殺無辜。」
「如果我不來，而你要衝出包圍，你就會殺了吧？」君臨反問。
聶洪依然倔強：「那也是他們逼的。」
君臨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聶洪，別給自己借口。你想報仇，我不反對，但拜託好歹也找個好點的法子。象現在這個，是最糟的。」
「我們只是屁民，屁民能有什麼法子？」
「又一個強盜邏輯，兩次位面之旅走過來的人，竟然說自己沒辦法。終究還是心態膨脹，覺得自己沒必要去找辦法了吧？」君臨看看他道：「如果你沒有辦法，那我就給你出一個簡單好用的。」
「什麼？」
「跳下去。」君臨回答。
……
「啊！！！」
尖叫聲中，一道人影從大廈高處落下，重重撞在水泥地板上，還彈跳了一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對方死定了的時候，那個人竟然又奇蹟般的站了起來。
滿身溢血，卻依然在笑。
楊曉燕衝出車子，抬頭望去。
她看到，君臨正站在高處，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莫名的，楊曉燕一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