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國……馬跑的好慢。
吳妄坐的車架由兩匹玄角馬拉著,只有一張簡陋的車棚、且四面透風,舒適度並不算高。
這般顛簸了半天加半夜,也沒跑出幾百里。
後半夜時,他們抵達了一家驛站,吳妄還沒來得及找個房間休息,就被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驛站的木樓,差點就被洶湧的人群給擠垮了!
吳妄聽到最多的話,就是這般幾句:
「這是男人嗎?」
「呀,這真是男人!」
「看他們跟咱們也沒什麼不一樣啊。」
完全沒有什麼新意。
當然,有些膽大妄為、比較激動的大齡女子,或是試圖向前摸他一摸,或是想去扯他衣物。
吳妄盡量忍耐、左右閃躲,鳳歌帶來的這群弓手不斷大聲呵斥:
「這是要去獻給王的男人!弄髒了唯你們是問!」
這般情形,其實可以理解。
若是一個女子去西野的『丈夫國』,待遇估計也相差不多。
前後折騰了一個時辰,吳妄總算得了一間僻靜的屋舍,得以在床榻上打坐歇息。
驛站內外也漸漸安靜了下來,依然有些女子不肯離去,在附近朝驛站巴望徘徊。
「真是!不就是個男人嗎?一個個都跟瘋了一樣。」
鳳歌的抱怨聲自門外傳來。
這位將軍提著一隻酒罈、帶著少許醉意,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來,口中嚷嚷著:
「本將軍守衛王都和邊疆這麼多年,就不能先享受享受了?」
吳妄老臉一紅,熟練地拿起匕首架在脖頸處。
鳳歌那『醉意』頓時消退,悻悻地坐去了窗檯旁,蜷起右腿、抱著膝蓋,舉著酒罈仰頭倒了兩口酒水。
吳妄聞了聞……度數不算高。
鳳歌嘟囔道:「快點休息,天亮了我們繼續趕路,差不多正午就到國都了。」
「將軍不休息嗎?」
「怎麼,還怕我趁你睡著了對你動手動腳?」
鳳歌嘿嘿笑了聲:「想多了,把你獻給王才是真正的大事,我怎麼會染指王的寶物。」
這倒是個不錯的套話時機。
吳妄笑道:「感覺這女子國民風淳樸,在這裡做王應該頗為省心,不必擔心有什麼野心勃勃的臣子。」
「那是,」鳳歌拍拍胸口,「誰敢不服王,先問本將!」
「還是不要大意,」吳妄正色道,「人心多變,自古這權勢二字就讓人流連忘返,從來不缺覬覦王位之人。」
鳳歌卻是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不可能,你不了解我們女子國,我們的王啊,是最完美的存在。」
這將軍目中帶著點點星光,仰頭看著房梁,喃喃道:
「她是那麼美麗,從小到大都是那麼美麗善良,不願她任何一個子民受委屈。」
吳妄在旁挑了挑眉,將收集到的情報在心底歸納入檔。
看來,這個鳳歌應該是女子國王的心腹大將,剛才的神態絕非作偽。
這一晚過的並不平靜。
吳妄只管打坐穩固氣息,鳳歌卻不斷從窗檯伸手出去,把一個個扒窗戶的少女摁下去。
第二天一早,太陽星剛剛升起。
吳妄起身走到窗邊,低頭一看,卻見窗外草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年輕女子,一個個或是被敲昏、或是直接睡熟了過去。
啊這……
吳妄心底亮出小本本,對給自己下咒搞出『觸女昏睡症』的那傢伙,增加了一截仇恨值。
自窗外看去,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稻田。
遠遠起伏的丘陵、波光粼粼的梯田,還能看到許多果園和茶樹,看到一些吃草的牛羊與靈獸。
點綴在各處丘陵上的村落,一大早就傳出歡樂的笑聲。
吳妄雙目染上銀白色光亮,能看到在林間習武的女子,看到溪邊捶打衣物的女子,也能看到撿柴燒水的女子,看到赤膊宰殺牲畜的女子。
入目看去,自總角孩童到佝僂老者,儘是女子。
『這個封閉的王國,物產豐富、生活富足,從昨天軍營的氛圍也可以看出,不像是一個要發生叛亂的國度。』
吳妄沉吟幾聲,心底泛起了幾個猜測。
十凶殿滲透?
也不對,這裡是西野,是先天神祇統治的地界,跟十凶殿背後的凶神算是同一陣營。
女子國雖是人族國度,但跟北野大浪、熊抱兩家也差不多,與人域沒什麼關聯。
且,女子國有護國結界,雖然肯定有出入的辦法,但這裡與世無爭,也不會與外界有什麼利益牽扯。
老前輩說的『叛亂』,莫非是權貴之間的鬥爭?
帶著這般疑問,吳妄坐上車架後,沿途都在欣賞風景,順便旁敲側擊從鳳歌嘴裡問一些情報。
離開老阿姨身邊的不知道多少天,想她親手泡的茶。
離開神農氏前輩身邊的第二天,嘖嘖,一個人修行真不錯。
女子國的人口倒是不少。
村鎮相鄰,林少地多,阡陌交通,大路馳騁。
偶爾能看到一兩座城郭,城牆之外也必然會有大片民居。
「此地倒是無憂無慮。」
「當然,」鳳歌臉上帶著淡淡的自豪,「我們國家就是這樣,外面沒什麼敵人,大家都和睦相處,就是有時候也會感覺有些無聊。
看前面,繞過那個山坡,你就能看到我們的國都了。」
吳妄抬頭看去,入目是一片長滿了淺草野花的坡地,天邊還能見如黛的遠山。
吳妄讚歎道:「真是個好去處。」
鳳歌笑道:「嘿嘿,以後你也住這了,可以多跟我們王,出來走走看看風花雪月呀。」
吳妄笑而不語。
正此時,那山坡後繞出大批騎兵,一名名身周白色斗篷、金色盔甲的女侍衛沿著大路賓士而來。
鳳歌抬手做了個手勢,車隊迅速停下,眾弓手退去路旁。
遠處立刻傳來呼喊聲:「鳳歌大將軍!男人在您後面的車架上嗎!」
鳳歌笑道:「他在這!王等不及了嗎?竟然把你們都派出來了!」
那群衝來的女侍衛面色大變,高聲疾呼:
「大將軍快退!王派我們來救您!」
「男人是凶獸變的!他們殘忍無情!已經在王都散布了恐慌!」
鳳歌扭頭瞪了眼吳妄,眼底滿是困惑。
吳妄也是滿頭霧水,但神念已鑽入雙手上的戒指,隨時準備戰略性撤退。
那數十名侍衛遠遠下馬,拔出腰間佩劍,一個個神情緊張地衝到車架旁,將吳妄團團包圍。
看這些侍衛,應該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竟都是姿色出眾。
但她們身上的殺氣也做不得假,此刻都全神貫注,似乎吳妄下一瞬就會直接撕開衣服變身。
被一群美麗小姐姐包圍是什麼體驗?
吳妄好歹也是少主大人,見多了這般場面,此刻猶自能保持淡定,道:
「各位或許有什麼誤會,我可遠不是鳳歌將軍的對手。」
「那個,」鳳歌在旁道,「你們先別急,這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他是我在邊界抓住的,雖然不知道怎麼通過了護國結界,但本身實力稀鬆平常,也沒什麼背景,是人域的修士。」
吳妄:……
你才稀鬆平常,他之前主修祈星術的!
領頭的金甲侍衛立刻道:
「大將軍,您有所不知,現在王都內就有一個男人!
這男人不知怎麼摸到了國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我們抓住他的時候,是在一名國民的床上!」
吳妄嘴角一陣抽搐,那不詳的預感果然應驗了。
到了女子國,除了自己這般正經、且有怪病懸在頭頂的男人,大家又這麼熱情,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
有金甲侍衛咬牙切齒地罵道:「現在已經查明,最少有十六位國民慘遭他毒手,失去了進入聖池孕育下一代的機會!」
側旁的侍衛面露不甘,銀牙輕咬:「可惡,為什麼沒讓我最先遇到那個男人。」
一群侍衛頓時看了過來,不小心說出心裡話的侍衛忙道:「這樣我就能一劍噶了他!」
眾侍衛齊齊點頭,繼續義憤填膺。
吳妄也有點義憤……十六位!畜生啊!
又聽:
「大國師查過了族內最古老的典籍,看到了神明的低語。
神說:男人都是騙子,世界上沒有不花心的男人,男人就該被千刀萬剮,男人生來就是為了傷害女子!男人就是凶獸!」
「啊這?」
鳳歌也有些懵了,看看吳妄、又看看這群侍衛。
眾侍衛立刻就要一擁而上,將吳妄快刀斬亂麻。
「等等,」鳳歌沉吟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