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罪大惡極

『惑心術』的效果很好,尤其是王棄以真氣施展。

那丞相的神色只是稍稍掙扎就目光迷茫了起來,看起來是一丁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說起來,剛才王棄的確是感受到了一丁點阻礙,只是那阻礙遇到他的真氣之後就立刻像『老鼠見了貓』縮了起來,他才能夠輕鬆地將這劉屈的神智壓制。

林觸稍稍有些驚奇,好像這見效的速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不過這些都是旁枝末節,此時的劉屈等於是徹底將自己的腦殼打開任由旁人瀏覽,哪怕是林觸對此都有些按耐不住的感覺了。

這時王棄對他微微點頭,示意他想問什麼都可以說了。

林觸微微頷首,隨後看向那一臉獃滯的劉屈道:「十二年前的巫蠱案,前因後果都說了吧。」

劉屈沒有任何地抵抗與掙扎,他開始將十二年前的情況以另一種角度侃侃而談……

而王棄,也是對自家被滅族的過程有了一個更為清晰的認知。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切的原因,竟然都可以歸結到他的那位奶奶魏皇后的身上!

十二年前是個十分微妙的時間段,那時將北胡打得王庭二遷的大將軍魏清病逝了,魏家一門六封侯,可謂是權傾朝野。

這些封賞都是陸徹賜予的,可是當魏清死後他就後悔了。

他決定要打壓一下魏氏的權利、勢力,否則外戚權勢過大的後果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再體驗一遍……

於是他任用了姜齊為自己的鷹犬,目標就是為了打壓魏氏之權。

只是沒想到這姜齊的野心超乎想像,只是扳倒魏氏並不足以令他滿足,他甚至將矛頭對準了太子!

在劉屈的理解來看,那是因為魏氏終究是太子陸居的母族,母族受此大辱陸居自然會對姜齊恨之入骨。

而太子如無意外終究會成為皇帝……在劉屈看來這也是姜齊被逼到了死角的『狗急跳牆』。

於是巫蠱案起,在陸徹於甘泉宮養病時整個長安被封鎖,哪怕是太子也無法見到皇帝。

劉屈在這個過程中雖非主謀卻也扮演了一個十分不光彩的角色……他和他的政治盟友李光師當然希望燕王陸貔能夠成為太子,所以他一直在暗中推波助瀾使得陸居對情況產生了錯誤的判斷。

首先是當時代理朝政的劉屈將陸居連續五封上書陳情的奏疏都暗自壓下,讓病中的皇帝陸徹根本無法得知長安城中的情況。

甚至還切斷了甘泉宮與長安的聯繫,也讓陸居對皇帝的狀態也無從得知。

於是陸居五次上書無果,又三次親身前往甘泉宮而無法得見陸徹……這使得他誤認為皇帝其實已經死於重病,而此時是有亂臣賊子企圖蒙蔽他而奪取這大彭的陸氏江山!

尤其是當姜齊真的在他的宮牆下挖出一個巫蠱人偶時,太子陸居避無可避,因此乾脆斬殺姜齊並且矯詔起兵。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早有準備的劉屈已經提前通知了城中各個軍營,使得陸居的矯詔幾乎毫無用處,沒有能夠調動起足夠的兵力。

劉屈也是趁機直接將陸居定位為叛逆,上書陸徹之後也是將那敏感的帝王心被徹底觸動,順理成章地領到了真正的聖旨,親自調動長安各營大軍與太子鏖戰了五天五夜。

然後的事情其實也就不用多說了……

林觸在劉屈的書桌上奮筆疾書,將這些供詞都給寫了下來,只待等會兒遞交給陸徹御覽……本來這是王棄的活兒,只是可惜他才開始練字沒多久,寫出來的字有些不能看。

王棄明明是被林觸叫進來幹活,結果他就『瞪了瞪眼』,然後全程划水聽故事……反而是林觸這個當領導的,碼字碼得滿頭大汗手臂酸麻。

「好了,有了這份供狀,這劉屈死有餘辜。」林觸放下筆鬆了一下手腕,一副念頭都要通達了的感覺。

王棄則是聽到一半就胸口堵到現在。

但他依然冷靜,知道自己要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所以對林觸建議道:「林叔叔,我覺得這十二年前的事情不應該作為處罰劉屈的罪名,還應該再讓他供述一些其他罪名來比較好。」

林觸聽了頗為意外,隨後卻是心頭一震看向王棄點頭讚許道:「是我太心急反而失了計較……這十二年前的事情已經成為了定論,若是要以此給劉屈定罪,那不亞於要推翻一次陛下的聖旨。」

「恐怕陛下並不會願意如此做……阿棄,你最近的長進很大嘛。」

王棄連忙謙虛道:「哪裡哪裡,只是跟著林叔叔和陳大人做事,總會有些收穫的。」

「陳昀嗎……」林觸沉吟了一下,隨後重重地點頭肯定道:「若是執金吾大人,他的為官處世之道的確值得你學習……但是他太過謹慎了,也永遠只會做君王願意他做的事情……其中的度量,你當自己把握。」

王棄點點頭,他意識到林觸恐怕並不認同陳昀的行事風格。

林觸雖然也是絕對忠誠於陸徹,但卻還會做一些他認為是對的卻可能惹來陸徹不喜的事情……就好像他與丙紀一同『默契』地隱瞞、保護著小去疾到現在。

陸徹當時可能是因為林觸的隱瞞而憤怒,但回過頭來說不定已經在心中暗暗感激了吧!

但在這件事上林觸倒是很認同王棄的建議,於是只能不辭辛勞再審問一次劉屈,讓他將自己這些年來所犯下的所有罪證都供述出來。

結果……自然是觸目驚心。

這劉屈為了爬到丞相的位置並且穩固這權柄,可真的是做下了許許多多的骯髒事情。

前面走私鹽鐵至北胡都已經不算什麼了。

甚至還私自倒賣北伐物資!

而為了給李光師增加戰績,他還通過鹽鐵走私的生意將許多邊關的布防信息送給北胡……等於是李光師的許多功勞都是和北胡串通好了一起『演』給陸徹看的!

其中還有一條……為了保護李夫人的地位,他常年往宮中送絕育的藥物!

「這……這……這簡直有傷國本!」林觸越寫越是冷汗直冒,他怎麼也想不到如此國之蛀蟲竟然能夠竊居高位這麼多年。

大彭天下恐怕早就被這種可惡的蛀蟲給腐蝕得千瘡百孔了吧!

王棄也是聽得咋舌不已,這種人毫無疑問有著極強的能力,否則也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

但是他的能力卻也在這個時候帶來了壞處……做起壞事來,那也是隱蔽又危險。

在寅時一刻的時候,林觸已經停了下來。

並非是寫完了,而是沒時間了……

只是就算如此,也足以將這劉屈給滿門抄斬個四五次。

「阿棄,你給這人再補個『惑心術』,我要帶到建章宮中去面聖……具體如何,還是請陛下親自評判吧。」林觸收好了紙筆吩咐了一句。

他用的紙是昂貴的絹紙……實在是用竹簡書寫的話太過費事了。

而此時這一張絹紙上所記錄之事,已經是不下於『竊國』之罪了。

王棄聽話地給劉屈補了個『惑心術』,然後就等林觸走了他好划水……接下來都不過是些收尾的事情,這些事情自然有得是人願意效勞。

然而就在王棄要表面嚴肅心情愉快地和林觸道別時,林觸卻是忽然間轉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也一起來,你也算是簡在帝心的人物了,和我一同面聖也不算突兀。」

王棄愣了一下,知道這算是林觸在提攜他,讓他在皇帝面前多留一些印象……然而他其實有些懼怕去面對陸徹。

並非什麼『伴君如伴虎』,而是總擔心他會看出些什麼端倪來。

只是林觸的好意他無法拂逆,只能硬著頭皮答應道:「好,那我來帶著丞相吧。」

說著他就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轉而背起那劉屈就隨林觸往外走。

說實話,這個時候王棄的臉色稍稍有些尷尬。

但林觸根本就沒有多想甚至沒有注意到,因為他的心中此時都已經被劉屈的各項罪名所充斥,知道長安官場恐怕會有一場大地震襲來。

兩人就這麼出了丞相府往未央宮而去。

從未央宮的廊道直通建章宮,可以省去許多時間。

然而就在他們與隨從的金吾衛們來到未央宮門前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宮中謁者似乎正在宮門口等待著他們。

而看到銀面具的林觸走了過去,這謁者立刻上前道:「中壘校尉嗎?」

「正是在下。」林觸立刻上前應道。

「陛下已經移駕未央宮,他老人家如今正在主殿等著中壘校尉呢。」林觸聞言微微詫異,忍不住問:「那今次的早朝呢?」

謁者已經答道:「也已經派人通知各位大人,今日早朝也改在了未央宮中。」

林觸深吸一口氣,他在這一刻似乎感受到了陸徹心中有些想法的變化。

隨後他說:「丞相在後面的馬車裡,但是他的情況不適合步行入宮,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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