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此時當猖獗

丞相劉屈想要出府。

這時候正值陳昀去面聖,金吾衛群龍無首……若是劉屈真的要衝陣,在眾人投鼠忌器之下還真有可能成功。

然而面對那劉屈的呵斥,被陳昀交託了重任的王棄卻是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攔在了那丞相面前抱拳道:「執金吾陳大人有令,請丞相暫且留在府中休息。」

要是換做之前王棄的確還要多思索一下後果……可現在,他已經十分確信對方這『謀逆』的罪名是要落實的了!

那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丞相劉屈在他的眼中,此時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罷了……

但他的同僚們卻不知道啊,他們只是驚嘆於自己這個年輕的小上司竟然如此之『勇』,當真是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了?

這時那劉屈已經一聲怒斥:「王通?!這是哪裡來的小子,還有沒有將我這個當朝宰相放在眼裡?」

緹騎有統領王通,相當於是軍司馬的職務,最早在執金吾還被稱為『中尉』的時候就已經在執掌緹騎了。

平日里負責長安宵禁時巡夜、街坊治安的緹騎都歸他管理,在執金吾屬下也算是個大官了。

不過就因為這緹騎統領當的時間長了,讓他習慣了與那些大官貴族去客套、套關係,以至於此時面對暴怒的劉屈天然就有矮了一頭的感覺。

他不得不站出來似乎要打圓場地說道:「小王司馬,你看這劉丞相畢竟是當朝宰相,是貴人……我們都不過是一些當兵的,還真能攔得住貴人?」

「陳大人雖然有令在前,但是我等又怎麼可能真得能阻擋丞相大人?我想陳大人肯定也是自己職責所礙無法通融,便乾脆丟給了我們這些手下……」

「屆時陳大人自己可以摘得一乾二淨,而我們這些做手下的也是受身份制約無可奈何……你看,這就是『皆大歡喜』了。」

王棄驚奇地看著眼前的這位『本家』王統領……這人就是這麼『揣摩上意』的?

的確,按照這王通的思路去做的話,他們的確是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可是陳昀要這種屬下有何用?

忽然間王棄算是明白為何陳昀要向林觸『借兵』了。

如今緹騎只是堵著丞相府的正面,而各個側面卻都是金吾衛的兄弟在暗中埋伏著。

而且追查相府中人線索的工作也是由金吾衛的資深密探在進行,徐平更是親自帶著人監視著那大將軍所屬田莊的動向。

可以說,所有最重要的工作都是金吾衛的人在做,而這緹騎兩百人,卻是堵個正門都要『堵不住』了……

那劉屈見狀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地唬住了這些陳昀的人,所以立刻招呼身後的人就要往外走。

王棄見狀立刻一把推開了王通然後依然堵在前面呵斥道:「陳大人有言,任何人不得離開丞相府……若是你們執意不從,那麼王棄就只能得罪了!」

王通一個猝不及防被推了個大屁蹲,他羞惱極了地站起來……不過還沒等他發作呢,平日里在緹騎中習慣了溜須拍馬的手下就已經靠上來嘴裡不幹凈了。

「區區一個軍司馬就很了不起嗎?你竟然敢對王統領如此無禮,就不怕事後我們秋後算賬?」

威脅、咒罵聲不斷,卻是讓劉屈慢慢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這次緹騎雖然是壞了他的事,但平時的打點終究沒有白費,在關鍵時候還是派的上用處。

然而就當他才邁出一步的時候,卻是眼前只覺得刀光一閃……

「嗤~」

似有什麼東西被割裂的聲音傳來,隨後這丞相劉屈就感覺一股熱流澆了他一臉……

「血……」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猩紅的印記,隨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棄以及他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出鞘的刀。

在剛才那一剎那,一個擋在王棄面前充好漢的緹騎已經被他一刀梟首,激流的血液就這麼噴了劉屈一身……嗯,王棄不會說這是他故意的。

「抗命者,死!」

王棄則是直愣愣地說了一句,做出一副要將陳昀的命令執行到底的態度來。

「你竟然砍了自己的兄弟!」王通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這人瘋了,你們還不一起將他拿下?!」劉屈雖然被澆了一臉的血,但是反應卻極快,立刻做出了對自己最為有利的應變。

王棄砍了的那個人在緹騎中人望不錯,一時間竟然真的三五人抽刀上前似乎是要替那人報仇。

然而在這一剎那,王通卻看到了王棄那瞬間變得無比冰冷的眼神……原本應該一起上替兄弟報仇的他在這一瞬愣住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

他退開的這兩步,卻是正好看到了眼前白色匹練一般的刃光閃過……然後那四個圍上去的緹騎就全部掉了腦袋……

王通原本因為激憤而通紅的眼睛瞬間清醒了過來,看著王棄那向下滴血的刀鋒,頭腦一片空白。

這緹騎統領說穿了就是長安的『治安官』,日常管的也就是些家長里短……何曾真正見過血?

所以非但是王通被唬住了,就連那些緹騎都被真敢砍人的王棄給嚇住了……平時關係再好又怎麼樣,在刀子面前那什麼都不是。

丞相則是見此趁機對身邊的侍衛道:「來啊,給我拿下這兇徒!」

今夜執金吾竟然敢帶人圍了他的府邸,這讓他心中就有了很不妙的預感。他必須要衝出去,如果就這麼被圍困在府中什麼都不能做,那才真的是在等死。

唯有衝出去了,還能夠有一線生機……

丞相府中有五十名侍衛,此時都被劉屈帶在了身邊並且對王棄發起了衝擊……這些也是訓練有素的,在他們看來王棄終究只是一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抵擋得了他們一起發起的衝鋒。

王棄見狀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刀,隨後展開鐵胎弓就快速地彎弓搭箭對著這群侍衛一輪連射。

他只是想要消耗一波,所以並沒有在箭矢上附帶太多的力量。

而那相府侍衛雖然裝備精良,但卻終究不可能真的身穿重甲手持盾牌。

一支支的箭矢精準地找到了他們皮甲的縫隙又或者是咽喉、面門等暴露在外的地方,每每一擊斃命。

這三四十步的衝鋒距離對於鐵胎弓來說,很可能對方在聽到弓弦震響的同時其咽喉就已經被洞穿。

當然也有例外,這侍衛之中竟然還有一些修為不俗的武者,能夠及時擋格他的箭矢,並且一聲發喊衝上來。

王棄隨之不再拉弦,而是左手持弓倒背在後,右手則是腰間抽刀……間隙之中他還看了看著被地面火焰所映照地搖曳不止的天空,彷彿記憶中的場景又跨越到了眼前。

記憶中的他,是個脆弱無助的幼童,被雲姨保護著躲在一口水井中,通過井口那有限的空間看著上面搖曳的火光……他好像聽到了阿寶痛苦的叫聲……是了,阿寶是被活活燒死的。

似是緩慢,實則在轉瞬間,王棄身上的殺氣便鋪天蓋地般釋放了開來。

他不再壓抑心中的悲慟,將之轉化為憤怒的肅殺。

然而內心深處卻依然無比的平靜,就好像他將要做的就只是一件理所當然該要做的事情。

於是他刀鋒上覆蓋了一層非同尋常的刀罡……唯有以意志為火煉,以罡氣為底材才能夠熔鑄而成的刀罡!

與先前的往生刀不同,這是一柄徹頭徹尾的『殺刀』,只為斬殺他心中該殺之人。

只是片刻,他便收回瞭望向這雪夜的目光,然後平靜無波地看向已經衝到了他面前的相府侍衛……

「鏘!」

長刀出鞘,附上了一層淡淡的幾乎沒有任何色彩的罡氣,隨後一下揮出。

當前兩個相府侍衛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他們反應極快抽刀擋格……然而沒用。

王棄的刀罡極致鋒銳,對於普通的刀劍來說那就是神兵利器一般。

所以當他以這一刀划過的時候,這兩人竟然是手中的刀與脖子一同被齊整地切斷,腦袋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滾了下來。

甚至一時間都沒噴出血來,而是在撲倒落地之後才從那脖頸的斷口處不斷地有鮮血流出。

『避水咒!』

王棄無聲瞬發了一個咒法,於是這腳邊的血再怎麼噴涌都無法沾濕他的鞋子。

甚至是他刀上原本殘留的血跡,也是由此順著刀鋒快速地滑落下來……他整個人便是看起來纖塵不染。

雖然穿著的是夜行衣,可他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多了一份濁世佳公子、遺世而獨立的樣子。

相府的侍衛們當場愣了一下,明明王棄的刀不過是三尺多長,但卻彷彿十步之內都是令人驚懼的死域一般。

但是他們不能退縮,因為他們都是相府豢養的死士……哪怕是絕境,也必須要死戰。

王棄滿足了他們的『心愿』,手中的刀沒有一絲的遲疑。

與此同時,他心中也是一點點地回憶著當年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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