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造反者聯盟 第一百二十九章 話不能隨便說

丁老哼和宋小哈,一時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家幫主那麼兇悍的人,竟然也會臉紅?

他們並不驚訝武極星會抱住潘龍,不讓他出手——反正幫主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但武極星竟然會因為這種事情臉紅,就讓他們很震驚了。

幫主平時除了跟翠姑打鬧的時候有幾分女人味之外,都是一副硬派作風。像這種小女兒的神情,他們真的是從來見都沒見過。

……這不能怪他們見識少,畢竟他們是男的。

男女總歸有別。

若是幫里幾個跟武極星親近的女幫眾在此,就肯定不會驚訝。

因為在她們的印象裡面,武極星本就是這樣的人。

一到著急的時候就不用腦子,經常在調笑玩鬧之際被套話,然後惱羞成怒或者是臉紅害羞,都司空見慣得很。

這些事情,潘龍自然全不知道。

他向武極星點點頭,說:「放心,我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的。」

言下之意,當然就是終究還要出手。

這次,武極星沒攔他。

白映玄都被人擄走了,這場慶祝她從良上岸的表演自然也就泡了湯。

李探花無可奈何,只能先收殮了四位供奉的屍體,順便也讓人幫那書生檢查了一下,看看他有無大礙,可有內傷?

那書生果然有了內傷,好在只是氣怒攻心,稍稍損傷了一些心肺。服了點葯,回去休息幾日就好,倒也沒有生命危險。

看來,至少金三還是要臉的,沒有對這手無寸鐵的文弱書生下毒手。

忙碌之中,武極星來到李探花旁邊,問:「李掌柜可有什麼打算?」

李探花搖頭,神色慘然:「還能有什麼打算?這人強得不可思議,怕是半隻腳都踏進真人境界的。我春風樓惹不起他,只能認栽。」

「去報官如何?」

李探花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武極星,卻沒在她臉上看到戲謔之色,而是一副很認真的模樣。

「武幫主不要拿我尋開心,做我們這行的自己就不幹凈,哪有臉面報官?」他嘆了口氣,說,「若是報官,捕快衙役們必然要來里里外外搜尋,到時候不管能不能抓得住金三,春風樓都要歇業一段時間……反而得不償失啊!」

「面子問題,怎麼會得不償失呢?混江湖的,不把面子立起來,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李探花搖頭:「武幫主你是江湖大豪傑,自然在乎面子。我小李哥只是個生意人,能爭面子當然還是要爭一下,可爭不到,也就算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生意人嘛,和氣生財。怎麼和氣?當然是打也由他、罵也由他,我低著頭賠笑就是。」

說完,他很落寞地嘆著氣,猶如一隻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走了。

潘龍和武極星也隨著人流離開,但離開畫舫之後,武極星帶人回倚天別院,潘龍卻沒有回客棧,而是徑直循著剛才金三和白映玄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雖然距離兩人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但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二人的氣息。

在他眼裡,這兩人一路走去,攪亂周圍的天地元氣,留下了清晰不過的痕迹。

一路追尋,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在通天江邊的一艘小船上,找到了金三和白映玄。

只是此刻兩人的關係卻完全反了過來,白映玄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反倒是金三站在她的面前,一副上司訓下級的意思。

「小金,你今天鬧得過分了。」白映玄依然嬌嬌弱弱的模樣,連語氣都很輕柔,但話中的訓斥之意明白不過,「收拾一下春風樓,理所當然。可後來找那書生的麻煩,乃至於侮辱儒門,這事情做得不對。」

「為什麼?」金三顯得有些納悶,「我也沒真的傷到那書生啊。」

白映玄嘆了口氣:「你可知道他是誰?」

「不過就是個既不懂武功也不懂法術的書生罷了。」

「他是廣陵書院的弟子。」

「廣陵書院?」金三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了問題,失聲問,「那位老神仙的門人?」

「以他的身份,大概沒資格成為那位老神仙的弟子。可是……」白映玄搖頭,「你如果只是欺負了他,倒也罷了。但你還出言侮辱儒門,那位老神仙就有出手的可能了。」

金三額頭上頓時就滿是汗水,低聲說:「老神仙不會為這事情出手的吧?當年儒門覆滅,他都沒出手啊……」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白映玄說,「當年他不出手,是因為太祖爺神通廣大、萬民擁戴。他的道理便是天下的權力要儘可能集中,由才能非凡的君主來管理。太祖爺正是符合他道理的聖君,所以無論如何,他不可能與太祖爺為敵——當年儒門幾位仙佛妖神之所以敵不過太祖爺,這也是重要原因。」

她看著金三,搖搖頭:「可如今,你覺得朝廷有這個面子嗎?」

金三苦笑,問:「那我該怎麼辦?」

「先回嶺南去。」她說,「到你祖師那裡躲一陣子。以老神仙的身份,他只要眼前這一陣子沒找你麻煩,也就是放過你了。日後就算再遇到,最多也就是輕輕懲罰一下,不會要你的命。」

金三頓時滿臉苦相:「不會吧!我才出山沒幾年,就又要回去了?」

「那你想怎麼樣?」白映玄反問,「或者你也可以去神都,神都有武成王坐鎮,老神仙他們都不願意跟武成王照面,你躲在神都不出門,也行。」

金三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那我還是回嶺南吧,幫著祖師爺燒火煉金精也好。」

白映玄微微一笑,隨口問道:「黑白郎君祖師收斂金山淬鍊金精,如今煉得怎麼樣了?」

「已經煉了不少,但還有一些缺口。」金三說,「祖師爺打算煉製一枚『落寶金錢』和一套『財運劍陣』,去對付義烏。如今財運劍陣倒是已經湊齊了,但落寶金錢還差不少。」

白映玄點頭:「錢的問題,朝廷不好幫忙——老實說,你們需要的錢也太多,便是朝廷都拿不出來。不過,除了錢之外,無論人力還是物力,有所匱乏的話,都可以向朝廷伸手,沒問題的。」

「您放心,我一定把消息帶到。」

白映玄笑了笑,說:「那就這樣吧,我等一下製造一個『白映玄投江自殺』的假象,到時候你氣急敗壞地離開,這件事就此了結。你回嶺南去,我也要回神都了。」

「回神都?」金三愣了一下,問,「神都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嗎?」

白映玄沒回答,只是推開船艙的窗戶,縱身跳了出去。

撲通一聲,她的身影沒入水中,很快水上便浮起一條白綢,順著江水緩緩流去。

金三走出船艙,站在甲板上看著那白綢漂遠,搖了搖頭。

「明明一身好本領,卻活得好像個牽線木偶似的,朝廷要她幹什麼她就要幹什麼……我真的是無法理解這樣的人!」

「人和人之間,本來就是沒辦法互相理解的。」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比方說我就不理解你們,不過是演一場戲而已,非要害死四個人幹什麼?」

金三神色大變,胖胖的身體彷彿離弦之箭一般衝出去,卻根本沒有轉身的意思,而是直接朝著岸上逃跑。

這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他的身後,實力遠在他之上。

所以他的選擇只有一個字,逃!

但他還沒來到岸上,就看到一個穿著尋常江湖勁裝的虯髯青年站在了自己原本準備落腳之處,冷臉看著自己。

(怎麼這麼快?!)

金三心中大駭,倉促間調整身法,在空中轉了一圈,雙腳踏水,從水流之中借力,身體又重新向後退去。

他一邊退,一邊還大聲問:「閣下是誰?為什麼要來找金某的麻煩?」

那人的回答,是輕飄飄地一掌。

這一掌看上去平平無奇,但掌力卻四面散開,將他上下左右全都包圍,讓他無從逃跑,只能硬接。

一聲悶響,金三摔倒在了甲板上,口鼻之中都溢出血來,已經受了內傷。

潘龍不急不慢地朝他走去,腳步走在空中,就像是走在地面上一樣平穩。

金三眼睛微微縮小,低聲說:「你是潘龍?北地潘龍!」

潘龍點頭:「我本來是去看熱鬧的,結果遇到你們唱這一出雙簧。老實說,我不大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演這場戲——其實我也懶得明白,反正你們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可你不該出手殺人。」他語氣依然平和,但其中卻有了幾分殺意,「那春風樓的四個供奉,論實力都不如你。你若是願意多花一些時間,或者拼著受一點輕傷,完全可以只將他們擊傷打退,卻不至於傷了他們的性命。但你偏偏就要用特殊的手段將他們打死……這事情我既然見到,不管一下,有些說不過去。」

「春風樓不過是個逼良為娼的地方,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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