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造反者聯盟 第七十章 金烏離火旗

排教眾人恢複過來之後,一邊將人手派往四處,尋找看到這一戰的人,從他們那裡收集消息,看看能不能因為旁觀者清,而得到一些關於那個莫名其妙來襲擊的人的消息。一邊就建立祭壇,焚燒信香,和總舵的高手們取得聯繫。

潘龍以疲倦為由,沒有參加兩邊的行動。他今天已經出了足夠多的風頭,還是稍稍低調一點好。

但他的想法顯然是徒勞,他一覺剛睡醒,一起床就感覺到自己的棚屋外面,賀大志正陪著一個實力極強的人在等待。

那人的氣息平和,與常人無異,但在他的感應之中,卻分明感覺到對方的存在感極為強烈,宛若一輪紅日落在了大江之上,任誰都沒辦法忽視。

他更能隱約感覺到,那人身上的氣息正在以極為奇妙的方式流動,這個流動的方式似乎和天上的太陽形成了某種呼應。若是要跟這人動手,絕對不能選擇正午,而要選擇午夜,這兩個不同的時間段,那人能發揮出的實力可能會有一半甚至更多的差距。

但是……也可能那只是假象?能修鍊到返璞歸真境界的人物,除了他等少數幾個之外,別的幾乎都是老江湖。玩點陰謀騙騙人,一點也不奇怪。

他急忙收拾了一下,掀開門帘出去,滿是歉意地說:「潘龍不才,竟然讓一位天師在門外守候,真是罪過!」

那人頓時笑了:「論修為,長生以下都是凡物,無非是那些俗人硬要分個三六九等罷了。潘少俠也是歸真境界的人物,在江湖上同樣要被尊稱一聲『宗師』,何必在意這點細節呢。」

雙方對視而笑,賀大志這才急忙給雙方介紹。

卻原來,那人是排教四大掌教之一的「落淚書生」言衷卿。

這位落淚書生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前輩,他最出名的事迹,是把魔功修鍊成了正道武學。

言衷卿原本不是排教中人,而是魔門巨擘「淚洗蒼生」哭老人的傳人。

哭老人是天下聞名的大魔頭,最喜歡從精神上折磨別人,往往要把人折磨到傷心欲絕泣不成聲,才肯下手殺人。江湖人常說「殺人不過頭點地」,他的做法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江湖能夠容忍的極限,最後引來了黑白兩道的聯手圍剿。

四百年前,十餘位正邪高手聯袂出動,萬里追殺,將這位大魔頭殺死在小天山。

哭老人雖然死了,但他這一系的魔道絕學並未失傳。那一門喚作「天哭經」的絕學在失傳多年之後,被言衷卿獲得。但言衷卿卻從來沒有害過人,相反做了很多鋪路修橋、施粥濟貧的好事,是著名的正派人物。

而這位落淚書生修鍊天哭經的方式,據他所說,是自己落淚。

在言宅的大門上,掛著「我見眾生多疾苦,如何能不淚盈眶」的對聯。

用這種方式修成天哭經,言衷卿也算是獨開蹊徑,被尊為化魔為聖的一代宗師。

後來,言衷卿因為家族和排教的淵源,在排教掛了個名,成為了排教的四大掌教之一,專門負責那些與人為善的營生,大概算是排教正面形象的代言人。

他相貌英俊,看起來是一個儒雅的老書生,只是眼中有一股化不去的憂愁,想來大概整天都在因為各種原因愁煩,日子過得很不開心。

潘龍覺得,就算要化魔為聖,他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雙方回到棚屋之中坐下,言衷卿先是代表排教向潘龍道謝,然後便拿出了一支三角小旗,遞給潘龍。

「我們挑來挑去,覺得還是這件寶物最適合你,請務必收下。」

潘龍一看那面旗子,心中頓時大驚。

這面旗不大,旗杆長不過半尺,旗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無論旗杆還是旗面都是紅色,但卻用深淺不同的紅色,繪製出了各種圖案。

旗杆上的圖案大多是火焰和雲紋,旗面上則是一輪紅日,紅日正中是一隻三足的烏鴉,正展翅欲飛。

這面旗幟一拿出來,縱然隔著棚屋,也立刻和天上的太陽形成了呼應,潘龍清楚地感覺到正有源源不斷的熾熱火力被它吸納聚集,收藏在旗面上那一輪紅日之中,然後在其中緩緩流淌,衍生出奇妙的韻律。

正是他之前在屋裡感覺到屋外人物時候,所感覺到的那種。

卻原來,他剛才感覺到的並非「落淚書生」言衷卿的氣息,而是這面旗幟的氣息。

「這是何物?」他並沒立刻答應,而是先謹慎地詢問。

這旗幟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東西,先問清楚了再說。如果真是排教至關重要的寶物,他絕對不能收。

言衷卿笑了笑,並未開口,賀大志卻給潘龍解釋了起來。

原來,這面旗幟喚作「金烏離火旗」,乃是從赫赫有名的五方五行旗之中演化而來的一件法器。

五方五行旗,是早期道門最著名的法器之一。能借五方五行之力護身,只要不被隔斷相應的五行,它們的防禦就很難被打破,幾乎可以算是立於不敗之地。

只是天下之大,能人輩出。隔斷五行的手段層出不窮,五方五行旗雖然威力強大,可一旦遇到內行人,往往沒幾下就被破解。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道門高手對五方五行旗展開了研究和改進,由此衍生了不少法器。

金烏離火旗算是一個和原作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設計,它完全摒棄了防禦的概念,將力量全部轉化到攻擊方面。能夠汲取天地間的一切火力,儲存在旗幟之中,必要的時候化作熊熊烈焰。

若只是如此,這旗幟便只能叫「離火」。前面那「金烏」二字,則是有人在離火旗的基礎上再次改良,讓這旗幟能夠和天上紅日感應,不僅可以在沒火的時候也源源不斷地吸納太陽火力儲存起來,更能在白天作戰的時候和煌煌大日呼應,爆發出更強的威能。

「昔年十三位正邪高手圍攻哭老人祖師,其中一位便手持此旗,殺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他死在小天山,此人的貢獻大概算是最大。」言衷卿說,「我修成神功之後,一一拜訪這十三位高手的後代,了結昔日的恩怨。這面旗幟,便是我為那位高手的晚輩化解走火入魔之厄後,由他所贈。」

這段往事潘龍倒也聽說過,言衷卿之所以被公認為正派中人,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修成天哭經之後,尋找昔日圍殺哭老人的那些高手後代,卻不是上門尋仇,而是將昔日恩怨敞開了說明,化干戈為玉帛,反而成為了朋友。

當時距離哭老人被殺,已經過了二百多年。那十三位高手的後代有的飛黃騰達,有的落魄潦倒,甚至有人牆倒眾人推,正在如同喪家犬一般被人追殺。

言衷卿和這些人一一化解仇怨,其中自然免不了幫那些落入困境的人渡過難關。只是江湖傳說裡面卻沒提到過,其中竟然有人將如此重寶相贈!

想來雖然他說得輕描淡寫,但要化解那位高手後代的走火入魔,必定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此寶我不能收!」潘龍立刻搖頭,「這是別人贈與前輩的禮物,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信物,應當在前輩的弟子手中流傳,豈能給我!」

言衷卿嘆了口氣,眼中隱隱泛起淚光:「我的徒弟之中,成器的只有一個。可他說我修鍊天哭經的方法同樣陷入魔道,早已棄我而去。如今我孤苦伶仃,壽盡之後子孫門人斷然保不住如今的江湖地位。這些寶物留給他們,也只會給他們招惹禍患罷了!」

「那也可以留在排教之中啊。」潘龍說。

「排教有羅天十二寶,多這一面旗幟不多,少這一面旗幟不少。」言衷卿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

多這個不多,少這個不少?

潘龍用眼角的餘光看著賀大志,只見賀大志的目光都落在金烏離火旗上,幾乎連眨眼都不肯眨一下。

這件寶物對於他這樣的術者,著實充滿了吸引力,猶如美食之於老饕,美女之於色狼,正搔著了他的癢處。

「那麼,留給教中出色晚輩可否?」潘龍說,「比方說,將來排教晚輩高手主持歷練的時候,賜下這麼一件寶物,若是再遇到強敵,也好抵擋一二。」

言衷卿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賀大志,搖了搖頭。

「若是沒有高手坐鎮,就憑他們這些『晚輩高手』,手持此旗,也不過給敵人多送一件戰利品罷了。」

賀大志的臉頓時就紅了,再也不好意思看向金烏離火旗,低頭看著腳下的木排,簡直恨不得在木排上挖個洞,鑽進江水裡面去。

他一向自詡手段高強,這趟歷練出發之前,身為這一路木排的排頭,曾經發出豪言壯語,宣稱有大陣相助,就算強敵來襲,也能周旋一二。

結果昨晚真的強敵來襲,他根本抵擋不住。若不是正好潘龍在,一路人馬怕是早就全軍覆沒,去江底餵魚了。

丟了這麼大的一個人,他哪裡還好意思再說什麼?

潘龍也搖頭,解釋說:「昨晚那位高僧,著實神通廣大,並非賀兄之過。」

「我也知道不是他的錯,從昨晚的情形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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