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江湖你好 第二十六章 教你一點真功夫

下山的路上,潘龍突然想起一件事,疑惑地問:「外公,老祖宗他怎麼知道我在行俠仗義的?我們明明沒提過這事啊。」

外公笑了:「你以為昨天一晚上,我們什麼都沒做嗎?」

「啊?」

「從決定讓你去拜見老祖宗開始,任家就在調查你踏入江湖之後的消息。」外公說,「你跟長安商會的商隊走了一路,在鬼門山腳下得到了巨寇九山王的嘉許;你離開長安商會之後一路斬殺盜匪,光是可以肯定被你消滅的盜匪就有兩伙;你和朋友行俠仗義卻遇到挫折,朋友不幸被殺,你則在之後潛入敵人家中復仇……這些事情,我們都知道。」

潘龍吃了一驚,沒料到任家的情報網竟然這麼厲害。

「甚至於,我們也能猜測出那個什麼『一文錢大俠』多半就是你。」

「啊?!」潘龍失聲驚呼,「連這都能才出來?我覺得自己掩飾得很好啊!」

外公哈哈大笑:「掩飾得再好,也禁不住你跟他同路啊。跟『一文錢大俠』同路的會武功的人,一共有六個。而你是其中可能性最大的那個。」

「這……那我豈不是一點秘密都沒有了?」

「也未必,比方說雍州那邊的情況,我們就只知道大概,很多都不清楚。」外公解釋說,「益州這邊,各地的世家豪強都有聯繫,早就形成了一個錯綜複雜的龐大網路。我們不僅互通消息,也常常做一些地下的交易。」

「毫不誇張地說,在益州,朝廷查不到的事情,我們不一定查不到;但我們查不到的事情,朝廷一定查不到。朝廷得不到的東西,我們未必得不到;我們得不到的東西,朝廷一定得不到!」

潘龍為之震驚,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益州地方豪強們的勢力很強,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強到這個地步!

這分明已經凌駕於大夏皇朝之上了啊!

外公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釋說:「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朝廷畢竟是一個整體,必要的時候能夠彙集幾十個郡縣的力量,這是任何一個豪強世家都不能比擬的——要是我們這些豪強世家們真的有這個級別的力量,那我們早就起兵造反,割據益州稱王了,何苦年年交稅,還被朝廷管著?」

潘龍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益州豪強們如果可以聯起手來,的確是遠遠比大夏皇朝在益州的力量強大得多。

但是,這些世家豪強們並不會真的聯手,他們雖然有合作,可骨子裡面終究還是一團散沙。

所以,他們能夠在很多方面擁有超過朝廷的力量,可如果真的刺刀見紅決戰沙場,依然是朝廷會佔據優勢。

但是……如果朝廷變得衰弱了,朝廷的力量下降了,無法在戰場上佔據優勢了的話……

潘龍突然想到了前世一首很有名的詩詞裡面的幾句。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希望益州不會有這麼一天吧……)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心情有些沉重。

回到了綏山縣任府,正好是午飯時分。全家人一起吃飯,舅舅們一個個沉默得好像石頭人,倒是小孩子們嘻嘻哈哈,不止一個人向潘龍詢問北地的情況。

「北地冷嗎?風大嗎?」

「我聽說北地有很多的妖怪,你遇到過妖怪嗎?」

「北地有什麼好吃的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他們問了許多。

潘龍笑著一一回答,飯桌上的氣氛頗為融洽。

外公笑著看他們邊吃邊聊,一點也沒有要強調「食不言睡不語」的意思。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對潘龍說:「你現在修鍊的是什麼內功?家傳心法?」

潘龍點頭:「沒錯。」

外公皺皺眉:「你們潘家的家傳心法實在是不怎麼行,若有興趣,我可以傳授你太上忘情篇的心法。」

潘龍愣了一下,問:「這也可以?」

「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外孫,是我們家第三代最傑出的晚輩——我又不是那種神經兮兮嚷嚷著『傳男不傳女、傳子不傳媳』的蠢貨,你這麼優秀,我教你太上忘情篇,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是……這難道不是邛崍派的秘傳心法嗎?」

「邛崍派只是一個鬆散的聯盟,根本沒什麼嚴格的門規。」外公笑著說,「何況太上忘情篇是我們任家自己的功夫,關邛崍派什麼事?」

潘龍愣住了,他發現自己對於這些名門大派,還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

父親只給他講過益州哪些勢力是惹不起的,孔璋說的多半也在這裡。至於這些名門大派、世家豪強的底蘊以及詳細資料,父親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孔璋或許清楚,但僅僅兩瓶酒,真的不夠人家出賣這麼重要的情報。

「所謂邛崍派,前身就是一群在邛崍山修鍊的人。後來仙人入邛崍,除了能拜入他門下的之外,別人都被趕出了邛崍山的幾座主峰。那些人氣不過,就聯合起來,建立了邛崍派……這些事情,我想你都知道吧?」

見潘龍點了點頭,外公又繼續說道:「既然邛崍派本質上只是一群人的組合,那大家的功夫自然也有很多的不同。比方說我們任家,其實屬於『道門』。而同屬邛崍派的樂山段家,則是『佛門』的一支。至於凌雲峰的『刀皇』一脈,又是以武入道的那一支……大家的來歷是完全不同的,無非氣不過仙人霸道,才聯合起來了而已。」

潘龍這才完全明白。

既然學了沒問題,他當然願意學。名門大派的內功,怎麼也比潘家自己琢磨的內功要靠譜多了!

飯後,外公帶他去了祖師堂。

祖師堂不大,供奉著三尊畫像。

第一尊畫像是一個肌肉虯結、極為魁梧的壯漢,他看不清相貌,只見頭頂蒼天,腳踏大地,日月在他耳畔環繞,群山在他腳下逶迤,赫然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這是元始大天尊,也叫玉清大天尊。」外公介紹說,「相傳他是開天闢地之初的巨人,後來演化混元一氣,遁入虛空不知所終。而他的混元一氣流傳下來,就是各路道門心法的源泉。」

潘龍跟在他的後面,向元始大天尊行禮,上香。

第二尊畫像是一個白髮蒼蒼的枯槁老人,他穿著寬大而破舊的長袍,鬚髮飄飄。一手拄著拐杖,一手牽著頭老牛,面容蒼老、神情苦澀,看起來有幾分落魄。

「這是道祖太上。他博採眾家,將那些由混元一氣演化而來的各路心法整合完善,建立了道門太清一脈。後來他在壽盡將死的時候悟通大道,立地成仙,是我道門歷史上第一位可以考證的『修鍊成仙』之人。從他開始,道門才可以算是成立。」

潘龍又跟著行禮上香,恭恭敬敬地拜了幾拜。

第三尊畫像是一個黑須黑髮的中年人,相貌俊朗,劍眉星目,稱得上是個美男子。這人穿著文士長衫,用一根玉簪別住髮髻,背著長劍,提著大葫蘆,臉上笑得很輕鬆,一副很快活的樣子。

「這是仙人純陽子,我們任家的核心功夫來自於一頁『太清玉書』,而那一頁天書正來自於他的贈予。所以我們尊他為任家的第三位祖師。」

潘龍也跟著拜了祖師。

他並沒有「我是潘家人,不拜任家祖宗」的想法——既然要學藝,自然就要拜師,尊師重道是做人的基本原則。

何況,這三位祖師也沒有哪怕一個是姓任的,拜了他們,就算是爺爺都不會有意見。

拜過了祖師,任安平拿出了一本薄薄的書冊。

「太清玉書神妙無比,哪怕只有一頁也包羅萬象,記載了大量的功法和思路。其中大多數對於普通人並沒多大意義,更有很多只是一個凌亂的記錄——大概只是太上道祖的隨筆。直接對照著太清玉書學習,必然事倍功半。」

「這本書上,則是經過推敲和修改,差不多已經臻於完善的『太上忘情篇』心法,也是我們任家最重要的核心功法。」

潘龍用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了這本秘籍。

「等一下我帶你去靜室,你且在靜室裡面修鍊。」外公說,「這心法入門的時候有一個難關,如果不在專門的靜室裡面,還真不容易跨過。」

他並沒有詳細解釋,帶著潘龍走出了祖師堂,繞了兩圈,來到了一間屋子前面。

屋子門口有兩個壯漢守衛,這兩人眼中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修為不凡。而且他們臉色冰冷,就算是任安民來了,也沒有半點親近之色,當真很有幾分鐵面無私的感覺。

外公和他們說了兩句暗語,又拿出了一塊腰牌,他們這才讓開了道路。

進了屋子裡面,卻見一條地道,頗為寬廣,不知道延伸向哪裡。

潘龍跟著外公沿著地道一路行走,感覺這地道裡面有風呼呼吹過,倒也並不氣悶。頭頂上更有一顆顆夜明珠,將地道中照得很明亮,絲毫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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