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宣政殿。
李雲逸坐定在王座上,正聽著心間南蠻巫神的聲音不停響起。
「又一個。」
「迄今為止,血月魔教已經死掉十七尊二重天魔聖,四十一個一重天魔聖了。」
「小子,好算計!」
「這次,哪怕你沒有出現,單單是洞察血月魔教內部的不團結,也當居首功,震懾巫族了。」
南蠻巫神坐鎮九色池遺迹,為他清晰講述著南蠻山脈大戰的每一分變化,話語里充滿讚許。
「師尊謬讚了。」
李雲逸的回應卻是平靜,甚至眉頭微皺,有些不解。
事實上,哪怕沒有南蠻巫神的主動告知,從法陣天地中靈魂投影的視角上,李雲逸也能大致判斷出此時南蠻山脈的戰況如何激烈,巫族佔據了怎樣的優勢,最多也就沒有那麼細緻。
可是,讓他無法理解的是……
血月魔教的抵抗呢?
魯言一邊,真的沒有什麼行動?
這顯然是不符合邏輯的。哪怕血月魔教內部新舊之爭如火如荼,可現在巫族勢盛,血色巨熊一方損失如此慘重,作為血月魔教真正的掌控者,第二血月豈能坐得住,坐視不理?
礙於洞天境至強者的身份?
放屁!
道德這種東西,只能約束自己,豈能約束他人?
李雲逸相信,第二血月定然沒有那麼聖人。如果不是礙於南蠻巫神在場,後者很可能早就出手了。
即便不能出手,他也肯定會讓魯言行動,進行抵抗和拯救。因為如今遺迹未開,血月魔教這麼多魔聖在南蠻山脈就是一個個靶子,只有被接連找到,一個個殺死的份。
「魯言還沒行動?」
李雲逸被不解縈繞,忍不住發出詢問。南蠻巫神作為一個探查者,顯然盡心盡責,立刻回答到。
「沒有……」
李雲逸眉頭剛要皺起,突然。
「等等!」
「他們行動了……」
南蠻巫神帶有一絲驚訝的聲音響起,這邊,李雲逸眉頭一揚,正要舒展眉頭。畢竟。這才符合他對如今局勢的判斷。可就在這時,突然。
「嗯?」
「怎麼回事?」
南蠻巫神話語中的驚訝越發濃烈,讓李雲逸一時間都忍不住有些吃驚。
畢竟,作為一個活了數萬年的老怪物,他可從來沒有從南蠻巫神身上見過如此突然的情緒波動,連忙傳音詢問。
「師傅?」
「發生什麼了?」
南蠻巫神聲音頓了一瞬,似乎發生的事情讓他都有些魂不守舍。直到……
「說不清。」
「你自己看。」
說不清?
這是什麼意思?
李雲逸驚愕南蠻巫神的回答,突然感覺,眼前一畫,立刻光景大變,一片九彩之色映入眼帘,直貫雲霄!
是九色池遺迹!
李雲逸一眼就認出了自己此時「身在何地」。畢竟,第一個對九色池遺迹動手的就是他。
只不過。
「遺迹噴發?!」
「師尊不是已經把它壓制了么?怎麼就突然……」
望著九色光彩直衝蒼穹籠罩天地的異象,李雲逸心裡一突,立刻冒出一個驚人的猜想。可還在等他向南蠻巫神求證這一猜想是否正確,突然。
「這是什麼?!」
「好難受!」
呼!
充滿痛苦的低吼生傳來,李雲逸聞聲望去,而當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他整個人立刻精神一振。
是……
太聖他們!
巫族長老,聖境三重天道君!
只見他們人人臉上充滿痛苦之色,臉色漲紅,就像是在同什麼無形的力量抗衡,紛紛倒退,在九色光彩中痛苦低吼。
什麼鬼?
是這九色遺迹復甦的九彩光芒所致?!
不對!
之前九色池遺迹就已經爆發了,太聖藺岳等人更是第一時間抵達,也沒有露出這等模樣。
發生了什麼?
這是遺迹復甦,真正的開啟!
但為何藺岳他們會有如此強烈的不適之感?
另一邊的血月魔教魔聖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甚至,在之前南蠻山脈遺迹復甦開啟,也沒有這類的記載!
李雲逸精神一振,藉助南蠻巫神的視角掃視一周,更加錯愕。
直到。
「是它!」
南蠻巫神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隱隱有些顫抖,似乎在這一刻,連他都感到了一絲痛苦,正在努力壓制。
它?
什麼東西?
如此倉皇凌亂的一幕展現眼前,李雲逸也相當不適應,沒有多想南蠻巫神聲音里出現的顫抖,立刻循著後者的視角,朝天空望去。
呼!
九色池遺迹再次復甦開啟,整個天空已經被九色籠罩,多彩繽紛,奇妙而震撼,宛若一方新的天地。
可是就在其九色光彩最為濃郁的地方,李雲逸駭然看到,一道血色的影子出現,似乎從另一處空間走出。
它的體積並不大,可是一出現,竟然就有種要鎮壓整個天地的架勢。
望見它的一瞬間,李雲逸的心頭立刻猛地一震,和南蠻巫神第二血月等人眼底的凝重和疑惑不同,他眼底,只有震撼!
那是什麼?!
李雲逸前世的記憶立刻翻滾蒸騰起來,但還不等他道出它的真實名字,突然。
嗡!
天機壺震動,一道難以置信的低吼迸發。
「燃血天碑?!」
「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對!這是燃血天碑?!它變了?!」
這是朱厭的聲音,充滿驚恐和難以置信,似乎只是對方的出現,就已經讓桀驁不馴的它失去了本性的暴虐。
是的。
燃血天碑!
這就起它的名字!
朱厭清晰地記得它,李雲逸也是如此。前世,當他進入八荒圖錄記載描繪的那片奇異天地,就曾見過這一面石碑。
燃血天碑。
這霸氣的名字,李雲逸記憶深刻,甚至後來,當他在那片天地遇到朱厭時,也正是因為後者對朱厭的鎮壓,才使得他最終找到了機會,利用天機壺將後者鎮壓。
而後。
這燃血天碑就消失了。
可李雲逸萬萬沒想到,它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了這裡!
「它離開了八荒圖錄?!」
「這是什麼意思?」
「八荒圖錄再次開啟了?!」
李雲逸望著天空越發凝實的燃血天碑,後者似乎馬上就要打破空間的桎梏,降臨這一天地。
「逃!」
「快逃!」
「姓李的小子,你想死,老子可不願死在這裡!」
轟!
天機壺劇烈震動,是朱厭在掙扎咆哮,一雙猩紅的眼眸深處哪裡還有平日的暴虐和霸道,已經完全被驚恐充斥,就像是見到了宿命的天敵。
它的咆哮驚醒了李雲逸。
逃?
燃血天碑降臨,必有大禍!
李雲逸本能之間也有這樣的衝動,可緊接著,當他感受到天機壺裡朱厭的瘋狂掙扎,望著燃血天碑上似乎和之前不一樣的花紋,突然眼瞳一凝。
不對!
「你沒有感受到壓迫?」
「壓迫?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這個?我……」
朱厭因為內心的恐懼而失控,當即就要斥罵出聲,可就在這時,它突然話音一滯,龐大的身軀一下子僵住了。
李雲逸感受到它的靜止,眼底精芒一閃,繼續道。
「我記得它第一次出現時,你直接失去了所有力量,甚至連當年的我那個普通人都可以將你輕易洞穿……可是現在,你竟然還能掙扎?」
掙扎?
對啊。
為什麼這次燃血天碑出現,我還能掙扎,還有力量?
天機壺裡,朱厭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望向自己的四肢,雖然被鐵索困住,但……確實力量依舊。
為什麼?
朱厭陷入一片茫然不解中無法自拔。而就在這時,李雲逸望著天空越發清晰的燃血天碑,看著上面越發清晰的花紋,卻隱隱猜到了什麼。
是的。
它變了。
或許從表面來看,它還是前世自己在八荒圖錄天地里遇到的那面石碑,但實際上,它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它壓制的不再是妖族一脈……竟變成了巫族一脈?!」
「這是什麼緣由?」
「莫非,所謂天地大劫,它的根源,就是針對巫族而來的?!」
李雲逸內視己身,藉助法陣天地中江小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