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起來現在我們可以聊聊了。」
游宇站到了吸血鬼千金面前，這位大小姐臉色慘白地跪倒在地，平坦的胸脯因不知是不是因喘息劇烈起伏。
她低垂著腦袋，銀髮垂落，一副乖巧服輸、任人發配的模樣，一時讓游宇居然覺得自己像那種十惡不赦的反派。
後面的沙雕們顯然也覺得有這種既視感。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覺得這情節這展開跟島國某些不怎麼正經的小動畫有點相似——王國被攻陷，高貴的公主殿下為了國民的安危不惜自我犧牲什麼的……
沙雕嘛，不僅亂七八糟的東西看得多，而且還喜歡胡思亂想。
「我知道現在這麼說你可能不大信……但是我們對你們國家確實沒什麼惡意。」游宇無奈說，「我們真的只是路過。」
吸血鬼千金抬起頭，眼睛裡閃著紅寶石般的光。
「你們……想去霸王城是嗎？」
「是的。」游宇點點頭，「我們只是要借你們的傳送門一用。」
吸血鬼千金短暫地沉默，接著道：「我不能允許未經授權的人通過那扇門，那是我——也是我們這個國家的職責。」
「你們已經儘力履行了職責。」游宇道，「所以現在直說吧，門在哪？」
吸血鬼千金沒有回答。她漂亮的眼睛有些黯淡了，失神地看向城堡之外那黑壓壓的天空。
「其實，這一切我早就有些厭倦了。」她輕聲說，「沒有盡頭的戰鬥，不停死去的人們……我只是想要這一切停下。」
「所以你才希望霸王回來是么？」游宇問。
「是。」千金輕輕垂下了頭，「因為這是……停止戰爭的唯一辦法了。只有那位大人才能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臣服，所有的次元都會聽從號令，所有的世界都會恢複和平。
我只是……只是不想再繼續戰鬥下去了……」
游宇看著腦袋逐漸低垂下去的千金，不由笑了一笑。
「大小姐，你好像誤會了些什麼呢。」
「誒？」千金抬起頭。
「我們從來沒有說過，我們去霸王城是要推翻那個人的啊。」游宇笑道，「我們只不過是去和他講道理而已。
我們都希望霸王能留在他自己的位置上，我不過是希望他能變得比現在更好而已……很可能也會比現在更強。
但無論如何，你的願望還是會實現。十二次元會在霸王的絕對力量下維持統一，再不會有戰爭，不需要有人為爭奪土地而死。」
吸血鬼千金滿臉狐疑，蒼白的小臉上分明寫著——
——我讀書少別騙我，真有那麼簡單？
你們想去跟霸王講道理？你們覺得他看起來像是講道理的人嗎？
但就在吸血鬼千金對此無比懷疑時，一道人影——或者準確點說根本不是人的影子——浮現在了游宇身邊。
「尤貝爾？」千金露出驚訝的表情，「你和他們是一起的嗎？」
「情況稍微有點複雜。」尤貝爾抱著胳膊，「在過去的同僚里我對你還一直挺有好感，大小姐。
你應該知道，這方面你可以相信我。
你真覺得，我會背叛那位大人嗎？」
吸血鬼千金：「……」
確實。她雖然對霸王和尤貝爾的故事並不完全了解，但也清楚他們之間有非比尋常的過往。
尤貝爾的忠誠，霸王對她的器重，這些也都是長期以來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如果說霸王城裡有誰最不可能背叛，那個人肯定非尤貝爾莫屬。
吸血鬼千金沉默了片刻，似乎陷入了糾結。
片刻後，她再次問道：「你們……真的不是為了反抗霸王的統治？」
「當然。」尤貝爾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永遠忠於那個人的，只不過現在情況有點特殊。
你知道，現在的霸王已經不完全是過去的他了。我只不過是藉助這些人的力量，試圖讓王位上的那個人變得更好而已。」
「……」
眼見千金似乎還是舉棋不定，游宇也續道：「另外提醒一下。雖然大小姐你對王的忠誠令人佩服，但事實上你也並沒有很多選擇。
你輸給了我，記得嗎？
一場勝負，一個代價。你的代價，可還沒有支付哦？」
吸血鬼千金輕輕嘆了一嘆。
她輕輕抬起如蔥般白皙的小手，指向了城牆後的某個方向。
「從這裡出去，順著主幹道前進。」她說，「一直到城區的中心，你們要找的門就在那裡。」
頓了頓，她接著補充：「不過你們應該知道，就算從那裡過去了，也並沒有直接到霸王城。
我們的次元並不是最後一道防線。要抵達霸王城，你們還有一個次元需要穿過，是距離霸王城最近的、最後一道防線。」
「暗黑界。」尤貝爾點點頭，「多謝提醒，不過我沒忘記。」
「暗黑界？」游宇挑了下眉毛。
「沒錯。」尤貝爾道，「暗黑界是距離霸王城最近的次元，那裡全部由墮落的暗黑界生物所統治。
那是一個終年被黑暗籠罩的世界，惡魔們奴役統治著生活在那個位面的人類，一個絕望橫行、永遠沒有曙光的次元。」
「但是那個次元同時有著通往霸王城的最後一道門。」
吸血鬼千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氣，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我要和你們一起去。」她說。
尤貝爾有些意外：「那你的國家……？」
「我放你們通過了這扇門，我必須親眼確認你們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吸血鬼千金頓了一頓，再次看向窗外，看著她曾經為之傾注了一切、卻也在此遭到背叛的國家。
「而且，我已經累了。」她輕聲說，「如果真的如你們所說，從今往後再也沒有戰爭，那麼也差不多該是我離開這個位置的時候了。
是時候把這一切託付給其他人了。」
接著她輕輕笑了笑，半開玩笑地看向了游宇。
「而且你不是說了嘛，我還欠你一個代價沒有支付呢。」她微笑說道，「如果不跟在你身邊的話，也就沒辦法支付了不是嗎？」
「行吧。」游宇聳聳肩，「不過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那可不會像是郊遊一樣輕鬆。」
……
游宇一行人離開城堡，向著市中心通往下一次元的傳送門走去，一道黑影站在不遠處的陰影中，眯起眼睛注視著那個方位。
他緩步前進，準備跟上。
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那黑影頓住腳步，看向身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斜靠在牆壁上那人，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決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