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上了車,先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開始研究拿回來的這個盒子。
盒子上的密碼鎖看著非常的大氣,和整個盒子都格格不入。
一般的密碼鎖也就四位數,但這個密碼鎖有六位數,六個排列在一起的轉子全部要轉到正確的位置上才會開鎖。
麻野爬上車,問和馬:「你知道密碼嗎?」
「我哪兒知道。而且密碼鎖一般買回來密碼就確定了吧?」
和馬上輩子用過帶密碼鎖的那種旅行箱,買回來密碼是啥就是啥,沒聽說過還能自己設定了。
當然也可能是和馬自己見識少了,因為和馬那個行李箱用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經是很舊的款式,每次和同事一起出差或者去玩都要被吐槽。
麻野看著和馬:「你在說什麼呢?這個密碼鎖是可以用專門的調較裝置調整密碼的,每個鎖對應一個調較桿。」
和馬:「是這樣嗎?就這麼小一個鎖還有這麼複雜的結構?」
「當然是了,好好想想看密碼是啥把,北町不可能留下一個我們打不開的線索箱,一定會留下線索的。」
和馬皺著眉頭:「你能想起來像是線索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啊。我們先盤一下到現在為止我們獲得的關於北町警部的信息吧,我們知道……你幹嘛?」
「神偷守則第一條,先試試看六個零。」和馬說。
扭到六個零之後,鎖沒開。
麻野看著和馬。
「神偷守則第二條,試試鎖主人的生日。這個鎖還正好六個轉子。」
和馬把轉子撥到北町警部的生日,然而還是沒有反應。
和馬:「再試試看北町重要的人的生日……干,他重要的人是誰?總不能還是他老婆吧?」
麻野遲疑了一下,說:「試試看大倉居酒屋的那個大叔的生日?」
和馬皺著眉頭看了麻野一眼,但還是照做了。
鎖沒開的時候和馬長出一口氣。
麻野:「你幹嘛松這麼大一口氣?」
「別在意。還有什麼可能的號碼,都想想,反正不費事我們都試一遍。」
麻野撇了撇嘴:「乾脆我們一個個試驗吧。從第一位1開始……」
和馬:「拜託,這是六位數啊,一百萬種組合好嗎。這又不是電腦可以撞庫,這要一個接一個的撥轉子……」
「什麼玩意?」麻野一臉莫名,「那康什麼的是什麼玩意?還有後面那個又是什麼玩意兒?」
和馬剛剛說的「電腦」和「撞庫」都已經是現在已經有的辭彙,然後毫不意外的是舶來詞,全是英文讀音音譯過來的,不知道的日本人聽了必然麻野這個反應。
深刻體會到了中文在這方面的便利,就算第一次接觸到電腦這個詞的人,也能從字面大概明白這玩意是個啥。
和馬正要跟麻野解釋,突然一個靈感閃過腦海。
他拿起密碼鎖,打開蓋住插調整棍的蓋子,仔細研究了一下,然後兩手握住鎖頭兩側。
麻野大驚:「你幹嘛?」
「這種鎖很精巧,作為精巧的代價,它應該不是很牢固。」
「等一下!萬一這鎖里還有信息……」
在麻野阻止前一刻,和馬已經發力,他怒吼一聲:「嘿!」
密碼鎖卡巴一聲斷了。
轉子一下子散開來。
麻野長嘆一口氣:「完了,這萬一密碼鎖里藏了信息那怎麼辦?」
和馬把碎掉的密碼鎖零件塞進麻野手裡:「你檢查一下有什麼線索沒。」
「你破壞了讓我檢查?」
和馬沒回答,拿鑰匙打開剩下的鎖,開啟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封信和一本筆記本。
和馬拿出信反到信封正面,看見上面寫著「致尊敬的開啟匣子的人」。
「是給我的。」和馬這麼嘟囔著,撕開信封拿出信紙,展開來,「『尊敬的後來者,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
麻野停止擺弄鎖頭的碎片,扭頭看著和馬等他繼續念。
和馬:「『我設置了幾個小小的考驗,以保證正在閱讀這封信的你有足夠的觀察力、思考能力和應變能力。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你執著於對抗盤亘在警視廳內部,甚至日本整個警察系統內部的黑暗。
「『除此之外,能找到這個盒子,說明你有著非凡的洞察力和聯想力,而能開啟我留下的密碼鎖,說明你有非凡的應變力,你沒有墨守成規去找密碼,而是選擇了暴力破解。
「『密碼是不存在的,我隨便設定完了的密碼就把配套的工具扔進了江戶川,這個鎖一旦合上,連我自己都沒法開啟。』」
和馬讀到這裡扭頭看著麻野:「我猜到了正解!」
「繼續念啊!」麻野催促道。
「『我希望你還能擁有足夠的武力,因為你要對抗的存在非常的無法無天,他們肯定會試圖用物理上的手段來抹除你,就像他們抹除我一樣。
「『不想特晉兩級,你最好有強大的武力。可惜我沒有辦法對這個進行測試了。時間不夠了。危險已經迫近了我,能安排這些已經用盡了我的全力。
「『我只能發自內心的祝你好運。』」
麻野:「很明顯,這方面警部補你毫無問題。」
和馬點了點頭,繼續往下讀:「『如果你已經有了武力,那你要面對的問題還有非常多。首先一點就是,如何保證法庭是信得過的,如何保證你當庭提交的證據會被認定是真的,如何保證它不被人一把火燒掉。
「『我寫這封信的時候,他們一把火燒掉了警視廳的證物倉庫,把對他們不利的東西永遠的埋葬在了黑暗中。』」
和馬皺著眉頭。
麻野:「居然居然連在一起了!話說我們能不能拿這封信去證明證物倉庫被故意縱火?」
「不能。這要是能成功那隨便什麼人寫一封信就能起訴別人了。」和馬白了眼麻野,「你警察大學怎麼學的證物學?這種東西要構成強證據鏈才能採信。」
麻野肩膀耷拉下來:「也是。按這封信里所說,我們的敵人會把法庭的證物倉庫也一把火燒了。」
「甚至不需要,提交給法庭的證據,得有個司法鑒定程序,只要買通負責鑒定的人就可以了。上次他們燒證物倉庫,燒的大概是那種不需要鑒定的鐵證。」
麻野一臉嚴肅:「那我們要怎麼起訴他們?」
和馬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讀信:「『敵人強大得令人絕望,但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獲勝的可能。我給你留下的是我負責經手的賬本之一,上面是去年四月到八月之間的資金流動的一部分,裡面所有的名字,我都沒有使用假名,你清楚的知道他們都是誰。
「『找到他們,從他們當中找出能做污點證人的!日本司法制度,認罪書的份量異常的重,只要有一個人決心把他們全部拉下水,就有贏的希望!
「『不要把這個寄給記者,我就是因為匿名寄了一份給記者,才被逼迫到如今這步田地的。記者們不可信。』」
麻野忽然打斷和馬的話:「你可以試著交給你的那個記者哥們啊。」
和馬腦海里浮現出花房隆志的臉。
那傢伙倒是有可能在周刊方春上披露這些,但問題是,他寫出了文章,周刊方春的編輯部給不給他上刊啊?
畢竟之前就發生過高倉健的哥們請了編輯長喝茶讓周刊方春再也不敢碰高倉健的新聞的先例。
花房隆志可能是個鬥士,但編輯長不一定是。
和馬搖頭:「不,北町說得對,除非到了沒辦法的時候,不然不能披露給記者。記者這種人,除了跑得非常快之外一無是處。」
麻野:「那這實在太難了,我承認我已經有退堂鼓的打算了。北町桑說的這種戰勝敵人的方法,和撞大運有什麼區別?除非我們剛好找到了一個突然得知自己身患絕症,所以決定做做好事,願意出來當污點證人的傢伙。」
和馬搖頭:「那樣的話,他們會請大律師,硬生生把法庭審理過程拖長,把污點證人給拖死。我在東大見過這樣的案例。」
最關鍵的是,課堂上教授還是把這個案例當正面案例來講的,教導學生們要善於利用規則。
說來奇怪,講這課的教授是個左翼,但是他好像認為這種做法可能不道德,但是負責程序正義。
原來這個年代,左派就已經開始向著白左轉化了。
麻野長嘆一口氣:「那不是毫無辦法了嗎?」
和馬:「你讓我先讀完信。『很遺憾,我想不到別的勝利的方法了,我們在對抗的敵人空前的強大,我們就像堂吉訶德,用手中的冷兵器,可笑的挑戰風車。
「『很大可能最後我們都只能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因此我誠摯的建議你,趁著現在你還沒有上他們的必殺名單,和他們同流合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