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大渾神領地。
森川羽看著腳下的巨矛和斷裂的長弓，目光在不遠處的大渾神身上掃視。
大渾神的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傷口，而且因為森川羽對神性真傷的被動克制，大渾神的這些傷口沒有一個能夠恢複，全部都流淌著鮮血和神力光霧，無比凄慘。
除了傷口，祂的身上還捆著一條純金色的神力鎖鏈，將祂綁的嚴嚴實實。
「主人，我已經數完了。」
鶴丸飛了過來：「這裡總共有六十七名人類，我本來聽你的放他們走，但是他們都有些虛弱，而且都很害怕這個奴役他們的傢伙，不敢離開。」
就在剛才，森川羽和因幡天子，大汝神一起進入大渾神的領地，沿著一路上大渾神留下的神力波動，追到了大渾神居住的地方。
這個叫做大渾神的神明說是要抓路過的人當奴隸修宮殿，實際上祂住的地方並不算什麼宮殿，充其量只是比常人的房屋更加巨大寬敞，勉強說的上是殿屋。
但祂居住的地方確實有不少被祂限制住行動的人類，被祂當做奴隸。
發現森川羽和大汝神追來，大渾神還想再逃跑，被森川羽直接追上，使用領域困住，徹底擊敗，限制住行動。
「害怕奴役他們的神明，不敢離開嗎？」
森川羽表情微沉。
「我去看看他們。」
「嗯，主人。」鶴丸點頭，化作光芒，進入森川羽腰間的鶴丸國永。
森川羽轉身，看著躺在地上的大渾神，拉緊手中的神力鎖鏈。
鎖鏈的另一頭綁在大渾神的神軀上，鎖著祂的雙腿和殘存的右臂，將祂綁的嚴嚴實實，難以掙扎。
而且大渾神也失去了氣力，魁梧巨大的身體躺倒在那裡，無力掙扎。
這種神力鎖鏈是良子給他的。
良子一直希望他能接過她的神主之位，給了他很多東西。
這個神力鎖鏈也是其中之一。
它是由良子的神力凝聚，可以延伸長度，非常堅韌，將敵人捆起來，限制敵人的行動，平時他沒用到過，這次用在了大渾神的身上。
森川羽拖著大渾神，走向殿屋一旁的大院子。
這個大院子和大渾神的殿屋完全沒法比，除了高牆之外，就是陰暗低矮的房屋，殘破不堪，看起來就像是豬圈一樣，甚至比豬圈還要惡劣，每個房屋的門口都是一道鎖鏈。
這些房屋的鎖鏈都被砍斷了，旁邊是原本被鎖鏈鎖著的人，基本上都是男人，以及看起來體格稍微強壯，和男人一樣的女人。
有的人站著，有的人蹲在那裡，全都畏懼的看著走進來的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被他拖著的大渾神。
除了這些人類，就是站在人類旁邊，看著這些人類嘆氣的大汝神。
森川羽看著這些人，面色陰沉。
他剛才找到這裡，發現大渾神之後，就追著大渾神離開，打倒大渾神之後，才發現了這些人。
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些被鎖鏈鎖著脖子的人類之後，他才會那麼生氣。
他也是人類。
就算他一直想著變強，升華自身，超越人類的生命層次，但他到底還是人類，也認為自己是人類，擁有人的心。
如果空有強大的力量，而無人的心，那隻能說是怪物，而非是人。
所以他才憤怒的把良子送給他的東西裡面的神力鎖鏈取了出來，原樣綁在大渾神的身上，讓大渾神也試試失去自由，被豬狗一樣對待的滋味
「把人類當奴隸……」
森川羽盯著大渾神，抽出三日月，抽了祂一刀。
大渾神死死的盯著他。
雖然祂沒有五官，只有雲霧一樣的臉的輪廓，但是雲霧激蕩，讓人可以感受到祂的憤怒：「對！把人類當奴隸！」
「吾要問你，把人類當做奴隸怎麼了？」
「人類就是我們的子民，吾只是想讓他們為吾效力而已，有什麼錯？有什麼錯！？」
「你這個妖怪，不要在這裡多管閑事！」
「妖怪？」森川羽又是一刀抽下，將祂的頭顱抽的歪到一邊，撞到院牆上，深深的陷入其中：「我可不是妖怪，我是和他們一樣的人類，為什麼不能管他們的事情？」
「閉嘴吧你。」
森川羽不再看大渾神，看向院子中的人類。
他知道他的權能出了問題，和因幡天子一起進入了過去的景象，這裡是神代的一個時間節點，現在是在神代的歷史殘影之中。
所以他雖然很想和大渾神爭論一番，但是想到現在是在神代，他也沒了爭論的心，乾脆封住這傢伙的嘴巴。
時代總是要慢慢進步下去，人類才會睜開眼睛。
但這不代表他就能接受這個時候的觀念。
他改變不了過去，但他不會放著眼前的事情不管。
不過這個時代也不都是把人類當奴隸的神明，還有大汝神這個傢伙。
光是從剛才祂勸自己和因幡天子離開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大汝神和大渾神不一樣，祂是同情人類的神明。
森川羽看向旁邊站著大汝神，指了指頭顱陷在牆壁里的大渾神。
「大汝，你說祂害怕妖怪里的大妖怪是怎麼回事？」
在他的印象里，大妖怪只是比普通妖怪強的妖怪，不僅地位和實力低於上位大妖怪，更遠低於鬼神和神明，怎麼會讓祂們害怕？
還是說，神代這個時候的「大妖怪」是指緋月，御津子和雉子她們這些強大的神代之妖？
其他的無論什麼妖怪都只是妖怪？
要是這麼說的話，祂們確實應該害怕。
據他所知，現在是神代中期，這個時候的神代大妖怪們應該已經從天地間誕生，神代末期的時候，神明衰弱，神代大妖怪們紛紛開始狩獵神明，送葬神代。
人類的話，等到神代之末，出現人類神主之後，才算是地位上升。
甚至就在更後來的平安時代的歷史中，稻荷神還控制著天皇朝廷，天皇對祂頂禮膜拜，以子民的身份自居。
大汝神看著大渾神，沉聲道：「大妖怪是強大的超乎尋常的妖怪，力量和位格遠超於我們，它們平時不管妖怪們的事情，但是我們對妖怪做了什麼時候，它們就會找上來。」
「我們有好幾個兄弟就是這樣被殺了，大渾會害怕也是正常。」
森川羽點頭，看著院子裡面的人類。
神代的妖怪們有神代大妖怪庇護，所以被神明忌憚，但是這個時代的人類卻無人庇護，只能依仗神明，難怪大渾神這麼自以為是。
森川羽眉頭緊皺。
他看向大汝神：「大汝，你覺得人類如何？」
大汝神愣了一下：「我覺得挺好的啊，人類和我們很像，雖然孱弱了一些，但是非常聰明，也很富有創造力和好奇心。」
森川羽：「那你也奴役過人類嗎？」
大汝神搖頭：「沒有，雖然我的兄弟們都這麼干，但我覺得沒有必要。」
「人類很有創造力，但是在被奴役之後就很難創造出什麼了，與其奴役人類做苦工，不如開放自己的領地，讓他們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森川羽點頭，扯住鎖鏈，拉動大渾神，將大渾神的頭顱從牆中拉出來：「那麼，祂是你的兄弟神明。」
「我要殺了祂，你覺得怎麼樣？」
大汝神愣住了，看著森川羽，雲霧一般的面容上滿是愕然，以及……一絲絲的茫然。
「殺了祂？」
「你不是已經教訓了祂嗎？」
「為什麼要殺了祂？難道你是像大妖怪為妖怪出氣一樣，要幫助人類的大人類？」
大人類……？
森川羽眉角一抽。
他感覺大汝神說的這個詞莫名有些生草。
「不是，而且沒有大人類這種東西，這個詞也有些彆扭，你別這麼喊。」
「我知道了。」大汝神點頭：「你是為了保護人類，從遙遠地方來到這裡的人類，就和那些大妖怪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殺了祂，我不會說什麼。」
「大妖怪也會為了妖怪，殺死我們。」
大渾神憤怒的掙紮起來，瞪著大汝神：「叛徒，你這個叛徒！大汝，你不配作為我們中的一員！」
森川羽冷冷的看了祂一眼，懶得再聽祂咆哮，抽出鶴丸，一刀抽下，從祂的脖子砍過。
劍聖級別的風勢驟然爆發，將大渾神的神軀一點點的粉碎，在大渾神的怒吼中，祂的身軀不斷化作紛飛的塵灰，直到徹底消散。
大汝神愣愣的盯著大渾神消散的地方，又怔怔的看著森川羽。
雖然祂剛才那麼說了，但祂其實並不忍心看著森川羽殺死大渾神，大渾神雖然惡劣，還有奴役人類的惡習，但至少也算是他的兄弟神明。
只是森川羽已經殺了大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