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說話太氣人了，康澤很後悔年輕時候頭腦發熱，學什麼汪院長，把字改成兆民。
「不是怕，顧忌，你小子太年輕，不了解黨國局勢，不知道什麼是顧忌。」
尹昌衡看見心狠手辣的康澤，也被這小子懟到無言以對，方寸大亂，強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怎麼著，你是過來讓我咽下這口氣？我給你說，我可不是你別動隊那幫慫包，才不管他後台是誰，敢拿我老婆威脅，老子給他們送炸藥。」
「你特娘的出氣就出氣，罵誰慫包？」
「什麼都不敢，不是慫包嗎？」
「什麼叫什麼都不敢，我這不是想把案子做成鐵案嗎？」
「人家都滅口了，你還想鐵案，懸案你就沒法處理了嗎？」
「就你小子能？你說怎麼處理？」
「簡單啊，他們不是有個低調俱樂部嗎？你幫我派人盯著，四川有批炸藥是給武漢兵工廠的，我在碼頭扣點下來，等汪院長進去，就給他開過去爆了！」
康澤鄙視的看了一眼周小山，自從劉湘出事，川軍在武漢的辦事處都撤了，找遍了武漢也找不到劉湘的兵，楊森的川軍倒是有人在武漢等軍械整補，他周小山又調不動。
「你就吹牛吧，武漢有兵嗎？你們66軍要北調過江，去徐州。」
「你別動隊在武漢不是有人嗎？我看我們可以合作，我出炸藥，你出人，我們就把事情辦了！」
看著殺人不眨眼的康澤眼睛都瞪圓了，尹昌衡連忙扭過臉去，生怕被康澤記住他嘲笑的表情。
「我給你說，你就帶幾十套川軍衣服，到時候大搖大擺的開著川軍軍裝，把裝著炸藥的汽車，往低調俱樂部一開，等他炸了，把鍋往我們劉總司令身上推就好了！」
這個地方實在不能呆了，聽著兩人胡扯，討價還價，尹昌衡認為是在挑戰自己的忍耐力。
這小子與虎謀皮，看樣子康澤的還極可能掉坑裡。
如果康澤敢拒絕，就是代表著孔部長，跟挑釁川軍脫不開干係，他今天來找人，無非怕這小子審訊那個蠢貨，又把幕後指使牽引到了孔部長他們身上。
「康隊長，你怕什麼啊？你現在是委座身邊的紅人，你那個字取得不好，應該及早跟汪院長割裂關係。我告訴你，儘管放手干，有朝一日，你會因為幹了這件事而驕傲。」
「驕傲個屁，我就奇了怪了，你小子荒誕不羈，陰險狡詐，又極度貪婪好色，表面跟人家陳敬方一家交好，連未來媳婦都給人家搶了，怎麼就入了賀國光和劉湘的眼睛！」
回想起過往，康澤奇怪的很，剛認識這小子的時候，他能感覺周小山在躲著自己。
自從曉得自己要去抗日戰場，好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光棍了，啥事都不管不顧，自己成穿鞋的了。
「那是你沒眼光，八一三之後，口口聲聲欠我一個人情，讓你幫我出幾個人都斤斤計較！」
「好了，我幹了，你我之間的人情，一筆勾銷。」
周小山開口說川軍的衣服可以借，他心裡就同意了，委座肯定巴不得川軍跟低調俱樂部大打出手。
他只是需要一個台階，好歹跟這種愣頭青對話，自己不能丟了身份。
「別，別，別，我讓范紹增或者唐式遵幫我去送炸藥，盯梢您都不用操心了，您的人，我用不起，以後碰到這種事情，別來找我！」
眼看著康澤伸手攔住轉身離開的周小山。
尹昌衡實在忍不住了，這混賬小子，讓人家康澤去送個炸藥，還得讓康澤求著幹活。
傻眼了吧？
這混不吝嗇的小子，就不會照常理出牌。
不給你台階下。
現在這個時局，劉湘攜甫系川軍在山西，太湖，上海幾場大捷，聲望如日中天。
他這個副官，自然狐假虎威，水漲船高。
「你小子把炸藥和衣服給我聯繫好，我幹了，我還欠你一個人情！」
「康廳長現在官運亨通，哪能想起我們這些小人物，欠了錢都可以不還，何況人情！我敢找你要嗎？」
「嘿，在四川，就沒你小子不敢幹的事情，當初我在紅雲寺，是你的兵打我的吧？」
對六十六軍了解越多，康澤回頭想起來，越覺得紅雲寺自己被揍那頓，很可疑，極可能是馮天魁跟周小山察覺了自己要對那個副官動手，多半是被這小子陰了。
時過境遷，現在66軍是抗戰的中流砥柱，周小山也成了劉湘身邊的紅人。
查出來是這小子搞的鬼又怎麼樣，國共都合作抗日了，他也沒法去計較了，只能跟自己添堵。
「紅雲寺是您欺負人家鄭副官！」
「那個副官人呢？怎麼沒跟著出川抗戰？鄭沖查過，名冊裡面沒有他。」
「都被你嚇成逃兵了，我們軍座還沒找你麻煩。」
「是逃到十八集團軍去了吧？」
這傢伙消息好靈通，不愧是大特務頭子，周小山相信他說出這個話，不是試探。
「還不是您逼得，誰不知道您康隊長下手，全家遭殃！」
看著康澤死死盯著自己，自覺的翅膀硬了的周小山才不怕他，惡狠狠的盯回去。
你現在還是國軍少將，我都上校了。
他還扯了扯自己軍銜，顯擺陞官快，氣的康兆民吐血。
「我在永州呆幾天，你別讓你那個保安團，整天換著人變著法子盯著我，軍裝和把武漢的炸藥給我安排好，我就走！」
這特務頭子好敏銳，來永州時間長了，保安團的套路都被他看清楚了。
周小山回頭決定敲打一下幾個團長。
「那不行，永州很多軍事禁區，士兵都是用槍說話的，康廳長誤傷在永州，66軍細胳膊細腿的，可吃罪不起。」
看著康澤氣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尹昌衡給周小山豎起了大拇指。
這些人不是挑唆國府和川軍的關係嗎？
讓你看看兩家聯合起來整你，是什麼滋味。
「乾的漂亮，川軍就應該睚眥必報。目前國府跟川軍的矛盾太多，再容不得有心人挑唆了，看來低調俱樂部那幫人，恨不得中國亡國啊。康澤肯定會彙報以後再動手，我們兩個可以打個賭，他會去炸，但是低調俱樂部幾個頭頭會安然無事。」
「肯定嘛，康澤出手。哪怕是用川軍的名義，也容易讓人聯想到委員長的手筆，上次刺殺的事情就摘乾淨，這次康澤肯定會彙報以後在動手！」
時機不到，周小山現在可沒功夫專門抽時間去對付那個漢奸，何況這種事情，影響力太大。
送車炸藥，警告一下這夥人，別拿川軍作筏子，去度你的小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