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開香堂

別說部分實業家混到一個包廂,周小山跟陳敬方他們一些教授,也混上了包廂。

李勇,楚天舒,廖承兵幾個人忙瘋了。

分車,分人,驗貨,抽查,還在火車站打了幾百槍實彈。

這傢伙跟沒事人一樣,跟著一幫實業家,說起了四川的袍哥。

「之所以,讓你們幾位,先跟著我們從專列過去,主要還是因為袍哥。劉大帥在永州等著你們,等你們到了開香堂!」

說起袍哥,不僅幾個實業家來了精神,連一些教授,學者,也圍繞在這個車廂。

紛紛豎起耳朵,大公報的記者劉紫曼,更是拿出了筆記本記錄起來。

「四川的袍哥,在水路碼頭起源,勢力太大,碼頭上碰見基層的下九流,不拜碼頭說明不是自己人,是下江來的船,那麼你的船靠岸,裝卸費用,也比袍哥高三成,更別說,川江行船遇到困難之間的互助了,這點,在清水袍哥,特別明顯。」

關乎自己利益,人家劉湘考慮的那麼周到,張繼先,黃文遠。劉淮鍾三人一臉那個認真,旁觀的也紛紛點頭。

「袍哥脫身於哥老會,拜的是關二爺,信奉仁義禮智信,大部分堂口,分支機構,也用仁義禮智信來命名。劉大帥早年混跡袍哥,可是控制四川以後,不僅他,就連楊森,也沒有擔任袍哥任何的職務。我們師座馮天魁,原來是永州分舵頭排,劉大帥覺得袍哥不是治理四川的正道,所以六十六師跟甫系將領,不再以袍哥自居,不擔任任何職務,但是歸屬大帥的很多四川的小軍閥,依舊迷信袍哥,但是這次你們去重慶,第一件事,就是加入袍哥,劉大帥會親自帶人,給你們做後盾,永州堂口,也會以你們天津過來的海船工為主。至於誰是永州堂口頭排,馮師長讓你們幾個自己商量!」

周小山一邊說,旁邊的鄭春華一邊補充。

說起四川的袍哥,話就多了。

什麼頭排,三排,在袍哥中什麼地位,一群川軍好一番解釋,甚至包括關於關二爺,趙子龍,楊八妹他們的典故。

袍哥行禮,抱拳中伸出拇指,一群人學的津津有味。

他們才發現,四川的袍哥,居然如此有意思。

甚至影響到了川軍打仗,打仗還得挑日子,有著名的三不打。

農忙時候不打,逢年過節不打,遇到婚喪嫁娶也不打。

關鍵打贏以後,也有三必做。

看望失敗者父母,安頓好對手家人。然後打電報承諾不追殺,還要進城施恩百姓。

袍哥是一種文化,滲透在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街面上的人,以身為袍哥為榮。

連茶館裡,也說的是袍哥的江湖傳說。

十八條罪行,如不孝父母罪、不敬長上罪、毆打親屬罪、調戲婦女罪等等,犯了居然要三刀六洞。

川江航線,險灘眾多,行船風險比渤海灣大的多,因此,江面上的袍哥,更講究義薄雲天,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誰的船出事,只要是袍哥的船隻看見,救人,救貨,就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在四川,搞實業,有大帥罩著,看個人興趣,未必加入袍哥,但是做運輸跑碼頭,一定要成為袍哥,還必須要在袍哥中有身份地位。

江面上出事,哪怕分屬於不同的分舵,照舊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張繼先他們到了永州,馮天魁會第一時間帶著他們去重慶,根據到達日期,選定良成吉日,在關二爺雕像面前,開堂重振永州分舵。

到時候,從天津出發,朔江而上的船,到了重慶,就是我們四川自己船回來了。

在場幾個特務營的兵,也沒有閑著,幫忙補充,給平津人,說說袍哥的黑話。

出門找門路稱為「搖線子」

搶劫財物稱「看財喜」或「打啟發」

綁票叫「拉肥豬」

價講成了叫「上盤子」

未說成而把人殺了叫「撕票」

被官兵包圍叫「水漲了」

報仇叫「拿梁子」

暗殺叫「寫台口」;

招出口供叫「拉稀」;

被捕叫「落馬」

周小山笑著看著特務營的官兵,不急不躁,彬彬有禮,在這群實業家,大學者跟前,侃侃而談,非常欣慰,至少半年多的努力,沒有白費。

他也發現撕票,點水,好多袍哥的行話,成了後世常用的語言。

像落馬官員,誰能想得到,這個詞,跟袍哥行話一脈相承。

卓清影帶著妹妹,跟著父母,在桌邊雙手托住下巴,眨巴著眼睛,聽著特務營官兵講故事。

這丫頭對這支來自四川的軍隊,就更感興趣了。

尤其是那天早上,他們聽著這批官兵,在一個掛著車隊打頭的汽車跟前,整齊的唱著一首非常憂傷歌。

那麼好聽,歌詞那麼美,唱的人心裡酸酸的。

跟著從北平到天津到保定,他們幾乎每天早上都會自發的去車前列隊唱。

可是他後來問齊俊,齊俊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這歌沒有命令,不能教。

好神秘啊。

其實覺得神秘的,不僅是卓清影。

當初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那麼多學者,實業家,也聽見這首歌了。

連大公報的記者,劉紫曼,也當著很多人面問過這首歌,特務營的官兵,都是清一色的搖頭裝傻。

被記者逼急了的周小山當時非常忙,皮鞋壞了在找人修,一身西裝打扮系著領帶,可是下面穿了雙草鞋。

差點沒把兩人笑死。

這小子注意力都在分配三個專列的貨物跟人手,給兩美人說這是六十六師期待一路平安的一種儀式,周圍的士兵表情都是怪怪的。

逼急了說她們兩個出現了幻覺

早上時候,從來沒有唱歌。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聽見的又不是我一個人。

你們全家才出現幻覺了。

你士兵的笑聲已經出賣你了。

劉紫曼最鬱悶的是,這些兵都是在低聲的吟唱,遠了不太聽的清楚。

靠近又有人阻攔。

花了三天時間,自己好像都快偷偷記錄下一半的歌詞曲譜了,這混蛋,把那台車,安排在打頭那個專列上了,跟遷川人士不再一起,這幫兵不唱了。

她還注意到,同樣是偷偷在做記錄的卓清影。兩人交換情報才發現,都記下的上半首。

下半首兩人唯一能記得的是一杯敬遠方,一杯敬故鄉,還有什麼清醒的人,最荒唐。

於是兩人準備分工合作,爭取把下半首早日給他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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