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壞蛋們」為擺脫另一撥壞蛋而拼盡全力,但事情並不如想像中順利 成瀨IX

かけ―ひき〔駆け引き·駆引き〕①在交涉、談判、比賽中根據對方的行為隨機應變,讓事態朝對己方有利的方向發展。②在戰場上隨機應變地排兵布陣。

「你怎麼會在這裡?」成瀨問四人餐桌對面的寶島沙耶,她旁邊坐著火尻。

「還不是因為如果你今天無法遵守約定,她也要跟著遭殃?」火尻嬉皮笑臉地說道。點的餐已經端了上來,他拿起勺子優雅地喝了一口湯。

「是我求他的,我希望自己也能在場。」

「『是我求他的』,聽到這種話還真是叫人心痒痒呢。寶島沙耶居然對我撒嬌呢。」這並不是火尻的真實想法,他只是想用這些無聊的話刺激對方,讓其感到不快。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可以想辦法擠出點時間來……」

火尻打斷寶島沙耶:「感覺最近你不怎麼受關注,挺閑的吧?」

「沒那回事。」寶島沙耶生氣地反駁道,「你別看我現在坐在這裡,托你的福,我忙得很呢。」她堅稱自己利用工作間隙勉強才抽出了空,還說正因為如此,只能把見面地點選在這裡。

「那麼成瀨先生,怎麼樣,順利嗎?」

「那要看接下來怎麼樣了。」

「接下來?」

「接下來會有人把從那棟公寓樓里偷出來的資料送過來。」

「客戶資料?」店裡並沒有其他客人,但火尻還是壓低了聲音,「那東西真能管用?」

「管用。」成瀨回答,「我一定會想辦法。」他語氣堅定地補充道。

火尻看成瀨的眼神,就像看著甘願為自己粉身碎骨的手下一樣,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神情。「也是,不想辦法你自己就遭殃了。」他點著頭道。

「你確定報道不會登出來?」

「只要你做好該做的事。」

「你確定不會再繼續糾纏我們?」

「那是當然。」

遺憾的是,火尻在說謊。成瀨自然看得出來。火尻現在打算事成之後各走各的,但必要的時候肯定還會找上門來吸干他們的血。不光是表情,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散發著欺騙的味道。

服務員又來上菜。見成瀨面露疑惑,火尻解釋道:「我早替你點好了,你還是多吃點比較好。」他將手中的叉子指向成瀨,「報道萬一發了出去,短時間內估計你也吃不下什麼東西了。」

「會嗎?」

「據說人得了抑鬱症後通常會沒有食慾。」

「這句話從你這種專門讓人抑鬱的專家嘴裡說出來還真是有說服力。」

「得抑鬱症的都是些心理脆弱的傢伙。」

「抑鬱症和心理強不強大沒有關係。」

火尻可能覺得受到了侮辱,帶著粗重鼻息「哼」了一聲。寶島沙耶一言不發,偶爾吃兩口端上來的菜。

接下來火尻又吹噓了一番自己寫過的文章,炫耀起有多少人因為他的文章而一生盡毀。成瀨則不時確認著時間。

服務員將麵包端上桌時,火尻開口道:「還要多長時間?吃這頓飯的餐後甜點時間就是你的最後時限。」

「這我之前可沒聽說過。」

「她馬上還得趕去工作呢,時間有限。」

「我可不可以要求主廚做一些比較費時的甜點?」成瀨說著,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對方很快接了。「你在哪裡?」

「我們現在正往那邊趕呢。」久遠的聲音有些飄忽不定,成瀨猜測那是因為他正身處一輛顛簸的車裡。

「大概還要多長時間?」

「路上不太堵……那個,雪子姐,還要多久?」久遠在詢問,「她說還有一千三百秒。」

電話掛斷後,成瀨複述道:「正往這邊趕呢,說是還要一千三百秒。」

「怎麼都按秒計算了。」火尻笑了,「那差不多是二十分鐘左右。能來得及嗎?」

過了一會兒寶島沙耶才開口道:「你有沒有反省過?」她似乎忍無可忍了,終於將這句話問出了口。

「反省?」火尻馬上反問,不像是在裝糊塗。「哦,」他繼續說道,「你說自責啊。你們一定都認為我既不反省也不後悔,是一個不要臉、厚顏無恥的傢伙吧?但其實我也會反省的。」

「真是那樣就好了。」

「比如當我聽說有人因為我的報道而辭職時,我就會反省怎麼沒把他整得更慘些。」火尻笑道,「最好能讓他想辭職又辭不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受折磨才有意思呢。」

寶島沙耶的表情明顯僵硬起來。「你說的該不會是哪部漫畫里壞人的台詞吧?」

火尻似乎在刻意挑選一些刺激人神經的話。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說。」成瀨吞下嘴裡的肉之後說道。

「你可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我知道,我只是想讓你聽一聽。」成瀨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這裡有一張票,飛往札幌的國內航班。」

「票?哦,機票啊。」

成瀨點頭,又從信封里抽出一張紙條。

「那又是什麼?」

紙條上寫了幾個數字。「是經度和緯度。」

「幹什麼用?」

「它指向北海道的某一處土地。那裡是一個小村莊,人很少,典型的人口稀少區域,不過正因如此也空出了許多住房。」

火尻皺著眉頭狐疑地盯著成瀨。「你到底想說什麼?」

「那個村子正好適合隱姓埋名生活。」

「哦,我明白了。」火尻好像想通了什麼,表情也緩和了下去,「果然是準備充分。」

「什麼意思?」寶島沙耶問道。

「證明他很清楚我寫出的報道有多可怕。他打算一旦無法在此活下去就跑去那裡。受到欺辱就跑去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苟且偷生,這也算是一種生活方式吧,不過每天都得心驚膽戰度日。成瀨先生,當今社會可有網路這玩意,醜聞什麼的可沒那麼容易消失。你的醜聞會永遠流傳下去。」

「人的好奇心並不會持續很久。去年的熱點新聞你現在還能記得多少?就算記得,最多只會覺得『哦,還發生過那種事呢,好懷念』。」

「你的恐懼卻永遠存在,你會感覺總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你不放。」

「只要沒有惹到特定的某個人,沒人追著我尋仇,就還可以接受。」

「你現在說得輕鬆。」火尻張大嘴吃起了蔬菜,「對了,怎麼樣了?應該差不多到了那多少秒了吧?」

「這事……真的就算解決了吧?」寶島沙耶問火尻。

「這就要看成瀨先生他們的表現了。說真的,我可不覺得把客戶資料拿到手就能解決一切問題,所以就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嘍。」

「非得今天解決不可嗎?」成瀨道。

「什麼意思?」

「客戶資料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不過接下來我還得以此逼迫政客參與到這件事里來,要花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還想讓我再寬限時間?」

「據說截止日期這種東西,多溝通的話其實還能拖很久呢。」

「成瀨先生——」火尻難掩失望地深深嘆息道,「你覺得事情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嗎?」

「但考慮到實際情況,今天立刻讓那些客戶做出反應的確不現實。」

「如果是這樣,你就應該設法早些把客戶資料搶到手。作業做不完不能怪假期短,全因為開始得晚。」

「沒錯。」成瀨也表示贊成,「但是出於某些原因,我們沒辦法更早動手。」

「什麼原因?」

「動手之前必須花時間等待蜘蛛孵化。」

「蜘蛛?你胡說些什麼呢?」

「你可真急躁。」

「你把我當什麼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有數不清的對手,但我仍然活下來了,你可別不把我當回事!」

「但你負債纍纍也是事實。」

火尻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呼吸也隨之粗重起來。「這個問題可以解決,而且就要你們替我解決,別指望我手下留情。什麼樣的困境我都過得去。」

「以後可以讓電視台給你做個專訪。」成瀨說完,連寶島沙耶也不禁尷尬一笑。

「哼。人怎麼還沒來?你要是沒這個能耐就算了,我回去就把報道發出去。」

「那你的債務問題怎麼解決?」

「我會想其他辦法。其實就在昨天我剛弄到一個明星的不雅視頻,只要把它……」

「你要賣給雜誌社?」寶島沙耶問道。

「賣給他們也拿不到多少錢,現在各行各業都不景氣。不過那些不想視頻被公開的人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

「你是說她所屬的經紀公司?」

「是明星本人,或者是她的家人。為了不讓女兒的一生被毀,多少錢他們應該都願意付,父母不都這樣嗎?」

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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