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壞蛋們」為擺脫另一撥壞蛋而拼盡全力,但事情並不如想像中順利 成瀨Ⅷ

まち―あわせ〔待ち合わせ·待ち合せ〕①會合。「~地點我搞錯了。」②等候。「再~三分鐘去往東京的車就發車了。」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等候則被稱為「埋伏」。

接近正午時,火尻打來了電話。

「今天就是最後期限了,辦得怎麼樣了?」他就像是身處安全地帶勒令手下儘快辦事的老闆,言語里盡顯安逸,並不管手下的死活。「你們要是毀約,我到時候一定按時發稿。」

「正好,今天應該能解決。」成瀨回答。他開始有些後悔將電話號碼告訴火尻了。

「解決什麼?」

「你的債務問題。」

「你還非得拖到火燒眉毛。打算怎麼替我還債?」火尻的話里有出題者特有的從容,對他來說自己永遠不會是回答問題的那一方。

「具體計畫我還不想告訴你。」其實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我們打算進那棟公寓樓。」

「你是說去那幫傢伙的地盤?事到如今你還想靠賭博把錢贏回來?」

「不,我們不是去玩牌,不去賭場。我們打算偷偷溜進去。」

「然後搶錢?」火尻的聲音有些走調,「想闖進那裡可沒那麼容易,要不要我再替你們引薦一下?」

「我正在想辦法。」

「哦?那麼你是打算從他們的金庫里把錢偷出來送給我嘍?」

「不是,那樣太不明智了。就算你用那筆錢還了欠款,一旦被他們懷疑起錢的來路也就完了。」

「確實。那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是賭場,肯定需要管理客戶的信息資料,我們要把那些偷過來。」

「偷過來又能怎麼樣?」

成瀨不想回答,但恐怕那隻會引來更糟糕的反應。「一方面,你的欠款記錄就沒有了。誰輸了多少、借了多少錢的相關記錄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就算沒了證據,那幫人還是會照樣找我追債,不是嗎?而且就算我因此不用還債,恐怕也會被懷疑是背後搗鬼的人吧?」

「沒錯。」自己居然在給火尻出謀劃策,這讓成瀨難以接受,但也沒辦法。「他的客戶里應該有政界的人。」成瀨在公寓樓玩牌時,大桑曾經說過,自己的主張不被接受就大發雷霆的是三流政客,他指的應該是認識的人,估計有幾個政客常去賭場玩。「政客在賭場里的個人隱私如果泄露了,恐怕很棘手吧?」

「那是當然。」

「那樣一來可能會找大桑他們麻煩。」

「你是說……逼政客出面揭發大桑?」

「差不多吧。政客直接出面以正常途徑揭發恐怕很難,不過藉助背後的勢力應該不難辦到。」

「背後的勢力?你是不是太高估政客了?」

「政客肯定也分很多種。為擊退強敵而藉助其他更強的力量也是他們的手段之一。」

「是嘛。」火尻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接著又說,「先看看那些客戶資料再說吧。你真能弄到手?」

「弄不到手我們不是也沒好日子過嗎?」這是成瀨的真心話。

火尻似乎十分愛聽這種話。「那篇打算髮的文章我已經寫好了。」他炫耀似的說道,「我勸你們小心點,一旦登在雜誌上,不管是寶島沙耶還是你們,都別想在現在的地方繼續生活下去。」

「一篇新聞報道而已,有那麼可怕嗎?」成瀨快笑出聲來了,他想反問火尻,一篇報道真能把人逼得背井離鄉不成?但他沒有說出口,或許火尻有把握,並不是在虛張聲勢。光成瀨就知道有三個人因火尻的文章平白無故失去了生命,被逼無奈不得不搬家的恐怕就更多了吧。

「以我的經驗來看,」火尻說道,「寶島沙耶接到的工作將越來越少,最終只有一條路可走——退出演藝圈。而成瀨先生你嘛,毫無疑問肯定在現在的工作單位是混不下去了,順利的話可能還會影響到令郎的工作。」

「順利的話……」成瀨茫然地重複著火尻的話。

「我應該告訴過你,媒體最喜歡的不是政治,而是那些毫無價值的緋聞和醜聞,因為報道那些不但沒有被追究責任的風險,還能吸引讀者。」

「火尻先生你的實力我當然一清二楚。」成瀨敷衍地說道。

「下午一點。」火尻指定了時間和見面地點,「那家店的地址你知道吧?」

「我查一下就知道了。」說完成瀨掛斷電話。

「怎麼樣?」面前的響野立刻問道,「有什麼好消息嗎?」

「不好也不壞,只能算一般吧。」成瀨答道,「反正我們只能按預定計畫行動。」

「久遠沒問題嗎?」

「什麼意思?」

「哎呀,他之前不是已經去過那裡了嗎?或許被記住了呢?」

「可是那賭場你我也都去過,如果用排除法的話就只剩下雪子了。」

「我可受不了蟲子。」雪子拒絕了。考慮到對昆蟲相關知識的掌握程度,還是久遠去更合適,這是事實。

「喬裝打扮就不必了,戴上口罩糊弄一下就可以,正好我從田中那裡買了一副。」

「他還真是什麼都賣。」響野苦笑道。

「據說聲音經口罩阻隔後會發生改變,算是一個簡易的變聲裝置,我就讓久遠用上了。另外還有一個人跟他一起,就是上次和你一起去發傳單的那個。」

「哦,她啊。她挺可靠的,做事穩當,腦子轉得也快。」

「她今天也會來幫忙,陪久遠一起去。」

「依我看,如果需要的話也可以讓她加入我們。」響野喝了一口自己做的咖啡,「她一定比久遠能幹多了。」

「我敢跟你打賭,」成瀨說道,「久遠回來後肯定要跟你說同樣的話。」

「難道會說出『請讓她代替我成為大家的夥伴吧』那種妙語?」

「句中的『我』字恐怕得換成別人的名字。」

「哦,這樣啊。成瀨,就算他真那樣說了,你也一定不要難過。」響野一臉嚴肅地說,「你說,這事真能像你說的那樣就這麼解決了?」他撇了撇嘴,「光靠從賭場里偷出來的……」

「只有祈求能順利解決了。希望這平淡的日子明天還能照舊。」

「平淡的日子……」

「嗯,對一個人來說,沒有比繼續平淡地生活更重要的事了。」

「成瀨啊,你總是這樣冷靜,我可得提醒你,不是所有事都能按計畫進行的。得小心再小心,想好保險措施。」

「最後的保險也就是那個了。」

「哪個?」

「被留作紀念掛在賭場里的那個。」

「足球彩票!」響野回憶起前些日子在賭場里大桑說過的話,忽然很想打個響指。

「久遠會把那玩意也一起拿回來,應該不會太費事,畢竟被裱起來擺在外頭呢。」

「你打算拿彩票換錢?」

「我還沒想好怎麼用,最壞的情況就是靠那筆錢替我們消災。」

「最後的手段竟然是體育彩票……」

「沒錯。」

「那可得讓他小心翼翼地拿回來。」

之後成瀨一直坐在響野的咖啡店裡看書,內容是關於地方自治團體的發展規劃。響野每隔二十分鐘就跑去問成瀨一次「是不是打算參選市長」。

久遠按原定計畫在十一點之前打來了電話。「我馬上進公寓樓。」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差不多了。」成瀨說著站起身。

「我說成瀨,我不跟著一起真的可以嗎?」響野問道。

「你在店裡等著就好。」

「祥子怎麼一到這種緊要關頭就要出門!她一回來我就趕過去。我一定會去的,在那之前你們先忍耐一下。」

「不用勉強過來,沒有必要著急。」

「現在哪是說這種話的時候?我會儘快跟你們會合。」

「求你了,」成瀨道,「真不用勉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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