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壞蛋們」摸清了事情的原委,卻被對手佔了先機 成瀨Ⅻ

ファン〔fan〕①體育項目或文娛活動的愛好者。選手、隊伍、藝人等的熱心支持者。fanatic(狂熱者)的縮寫。②風扇。鼓風機。換氣扇。

「你還挺小心的。」坐在長椅上的成瀨說,「真是不容易。」

他旁邊是臉幾乎完全被墨鏡和口罩遮住的寶島沙耶。「其實也還好。」

「隔著墨鏡都能感覺到你很緊張。」

「一到這種人多的地方,我就會不自覺地警惕起來。」

山下公園臨海的一側排列著很多長椅,二人就坐在其中之一上。可能因為是節假日,公園裡到處都是人。在他們的左前方,一個街頭藝人正不停地將幾個圓球拋到半空,動作飛快,好像在玩沙包遊戲,路過的行人不時會瞟上幾眼。

「很少有人會盯著坐在長椅上的人看。」

「我知道。」寶島沙耶低聲道,「但不管什麼地方總有些神經質的人或者難纏的人。」

二人正說話時,不知從哪裡跑來一個大概剛上小學的小女孩,背對二人坐到了地上,可能在等家長。寶島沙耶見她在面前晃悠,於是問了一句:「你迷路了嗎?」小女孩面無表情地表示否定,仍舊自顧自地走來走去。

「是不是在這裡等媽媽?」成瀨問道。

「嗯。」小女孩回答。

成瀨無奈地向寶島沙耶聳聳肩。

「說實話,這樣我很困擾。」寶島沙耶開口道。

「困擾?是因為有個小女孩在我們面前晃悠嗎?」

成瀨的玩笑並未得到回應。「不是,是關於牛山的事。我不想再卷進去,我跟她其實沒有什麼關係。」

「可是……」成瀨說道,「可是,你剛出的那本書里不是還專門寫了她嗎?」

「哦,那個啊。」她自嘲般地皺了皺眉,「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一直對那個姐姐念念不忘,所以才決定寫寫看。」

「她不是你的恩人嗎?你在書里是這樣寫的。」

「她曾經幫過我,那是事實。至於恩人嘛,我只是覺得這個詞通俗易懂才用的。」

「那你為什麼要幫助那些人呢?」

寶島沙耶承認當時在酒店以自己為餌吸引火尻上鉤。「也談不上幫助,我本來也沒想跟他們扯上關係。」她嘆了口氣,口罩微微顫動了一下,「他們找上了我,我沒辦法才配合的。」

就在這時,火尻突然出現在二人面前。只見他從那個好似迷了路的小女孩腰間掏出一個長條狀的物體,隨後又冷冰冰地說了兩句什麼,將小女孩趕走了。

「哎呀,成瀨先生,竟然又在這裡見面了。」火尻嬉皮笑臉地說道。

「你在剛才那個小女孩身上放了麥克風?」火尻故意讓小女孩接近二人以達到竊聽的目的,成瀨不得不承認他做事的確有一手。「她總不會是你女兒吧?」

「只要花點小錢總能找到人替我做事,不管那人幾歲。」火尻說著從耳朵里取出耳塞。

「利用孩子想要零花錢的心理讓他們替你幹壞事可不好。」這是成瀨的真心話。

「我又沒誘拐他們去拍兒童色情片。」

「她這次替你做這樣的事,以後面對不正當要求時就有可能放鬆警惕,因為她會覺得之前就是這樣拿到零花錢的,沒有任何問題。」

「那又怎麼樣?管她以後會遇上什麼樣的壞事,反正我又沒直接參与。」

「間接導致他人的不幸你就不在乎?」

火尻喘著粗氣。「都照你這樣說那就什麼事都幹不成了。有人拿刀殺人,難道要怪製造刀的人嗎?有人為錢死了,難道要怪印鈔票的人嗎?這邏輯完全行不通。總想著揪出令人不幸的原因,那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罪。」

「你說的道理或許沒錯,但和你做的事情根本是兩碼事,完全不一樣。」

「不一樣?你說了算嗎?」

「有人因為你寫的東西而受到傷害,這不是間接傷害,而是直接傷害。」成瀨說著,腦海中浮現出足球畫出弧線飛進球門的場景。

「如果我真有你說的那麼壞,早就被抓起來了。」

「我想說的是……」

「你想說什麼,科長大人?」

「你為什麼感覺不到一絲愧疚?」

很顯然這句話火尻並沒有聽進去,他滿臉的不屑似乎在說這全是歪理。「沒想到,」他歪了歪頭,齜牙咧嘴地笑道,「沒想到你居然還認識寶島沙耶。」

寶島沙耶推了推墨鏡,低下了頭。

「你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成瀨問。

「說什麼呢!我還真沒那個閑工夫去纏著你成瀨科長,一個默默無聞的公務員。」

「那就好。我真怕你閑得沒事整天只知道糾纏默默無聞的公務員。」

「我跟蹤的是這位寶島小姐。」

「你什麼時候……」寶島沙耶摸了摸口罩,皺眉說道。

「從昨天開始。看來你最近並沒有什麼工作,做出那種出逃的事,難怪別人會對你敬而遠之。也多虧你閑,我跟蹤起來更輕鬆。」火尻開始露出本性,語氣也隨之粗暴起來,「不是嚇唬你,照片我也照了不少。今天上午你先去美甲,然後吃了頓飯。還有閑工夫花心思在指甲上,挺會享受嘛。」

寶島沙耶立即做出遮掩指甲的動作,彷彿秘密被別人看穿了。「這是我唯一的放鬆方式了。」她輕聲解釋道。

「吃完飯購物,再後來就上了計程車,我還以為要去哪裡呢,沒想到竟然跑到山下公園來見男人,而且還是我的熟人,真是嚇了我一跳。沒想到啊,居然是偉大的搶劫犯成瀨。看到你們倆在一起簡直像做夢。」

「搶劫犯?」寶島沙耶反問道。

「估計是他自創的比喻。」成瀨搪塞道。

「最近收音話筒的性能越來越好了,剛才你們說的話我差不多都聽到了,不過不懂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請二位給我解釋解釋,你們都聊了些什麼?『幫助他們』是什麼意思?」

火尻不停地切換著語氣和表情,時而諂媚,時而平和,時而居高臨下,就像一個不斷變換姿勢的拳擊手。

「你們提到了一個名字,牛山是誰?」

「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成瀨盯著火尻的眼睛問道。

「沒有,不覺得。牛?男的女的?」

「你真的不知道是誰?」

「那當然。」

看火尻完全沒有說謊的跡象,成瀨不禁嘆了口氣。因自己的文章而自殺的人,他真的不記得了嗎?當然,並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他必須記得。成瀨一點都不失落,甚至可以說火尻的反應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我……我就先走了。」寶島沙耶說。她似乎想趕緊逃離這片泥潭,生怕被吞噬。

「慢著。嗨!我應該先跟你自我介紹才對,都亂了。我是幹這一行的。」火尻將名片遞了上去,「名片應該已經給過你好幾次了,不過恐怕全都被扔了吧。」

「我不需要。你們這些人……」寶島沙耶一揮手將名片擋開,名片徐徐掉落在地,又碰巧被一陣風吹得更遠了。「不就是寄生蟲嗎?」後半句話聲音不大,但仍然清晰。

火尻立刻露出不快的神色。「等等,你說什麼?」可以看出他正壓抑著怒火,「哪有你這樣講話的?真把我惹急了就把你們倆的照片登雜誌上去!不,這照片我登定了。真是氣死我了!」

「兩個人的照片?」成瀨板著臉道,「什麼意思?我只是個普通人,只不過在公園跟她見了一面,這都能算新聞?」

「怎麼把這事寫成新聞,那就看我的手腕了。」火尻用左手輕輕拍打著右手腕說道,「像她這樣的大名人跟一個普通男人,而且是一個離過婚的公務員在公園約會,這種事一旦被曝光肯定會讓人感興趣。」

「離過婚又怎麼了?」

「哦,還有個兒子。這個我自然也會寫上。」

「你覺得這樣真的好嗎?」成瀨認為沒有必要跟這種人生氣。

「二位究竟是什麼關係,接下來我會慢慢查,但空穴來風這種事我最在行。而且成瀨先生,你真的能算是普通人嗎?」

「我看能算。」

「罪犯和寶島沙耶的秘密約會——聽到這種消息,就算不是粉絲也會兩眼放光。」

「罪犯?」成瀨能感覺到寶島沙耶正隔著墨鏡詫異地看著自己。

「什麼證據都沒有就敢寫成新聞,到頭來是誰吃虧還真不一定。」

「那自然……」此時的火尻終於露出獠牙,規矩和禮儀對他來說就像是早在身上裹臭了的衣服一般全被扔到一邊,他已準備撕破臉皮,「是你們吃虧了。」他毫不掩飾地說道,「告訴你,因為我寫的文章而大動肝火的人太多了,有人來投訴,有人打官司,還有人給雜誌社打恐嚇電話呢!打官司我勝過也敗過,你猜結果怎麼樣呢?」

「怎麼樣?」

「我還是好好地站在你們面前,這就是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