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壞蛋們」摸清了事情的原委,卻被對手佔了先機 久遠Ⅴ

したがう〔従う·隨う〕①跟隨上司行動。隨行。②不反抗地接受他人的意見。聽從他人的指示。遵守命令、教誨、規則。依附於強大的勢力,按照其要求行動。投降、降服。屈服。③隨著。根據周圍環境的變化而一起變化。順應形勢。「~系列裡的作品越來越多,寫起來也越來越累了。」④從事、經營某種業務。

房間和響野說的一樣白,看上去是那麼潔凈。久遠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類似的房間,試圖在記憶中搜尋,但跟過去曾經住過的旅館或酒店似乎都不像。隨後他才恍然大悟:哦,是那個,《二〇〇一太空漫遊》的主角——久遠不確定是否應該稱其為主角——最後進入的那個房間。這裡很像電影里那個井井有條卻又散發出詭異氣息的房間。

「火尻先生的一個朋友之前也來過。」一名男子坐在桌邊說道。他年輕卻不失沉穩,帶著十足的威嚴,一看就知道這裡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一定就是那個大桑。

「哦?」

「是個挺有意思的人。一開始輸得很慘,不過後來清掉了所有的賬,回去了。」大桑並未顯出絲毫不甘心,他既不愉悅,也不憤怒。

「哦?」久遠心不在焉地回應了一句,裝作不認識前幾天來玩牌的響野和成瀨。

久遠沒看到其他客人,於是在房間里轉悠起來。他本以為會遭到制止,卻並沒有,那些年輕的工作人員只是向他投以專註的目光。

「喲!烏龜!」久遠看到了水池,美麗的龜殼令他興奮,他掏出手機打算拍照。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邊,神情緊張地小聲警告道:「不可以拍照。」聲音雖小但氣勢十足,雖不是威脅,但久遠還是嚇了一跳,趕緊收起手機。「看看總可以吧?」他說著,彎腰看起了烏龜。

「那是我奶奶的遺物。」大桑開口道。

「真不錯。真是好烏龜,個頭也夠大。你奶奶一定是個好奶奶。」久遠並非奉承,只是將心中所想說出口了而已。

大桑聽到後大聲回應道:「謝謝你這句話,我很開心。」這反倒讓久遠略感意外。他回頭,只見大桑的表情柔和了一些。「我奶奶就像那隻烏龜一樣,很可愛,很溫柔。」

像烏龜一樣——久遠聽不太懂,但還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牌局開始了。一開始久遠還有些擔心,不知結果會怎樣,然而牌局並未如他所想般呈現一邊倒的局勢,他拿到好牌的次數甚至還要更多一些,逼得大桑不得不屢次放棄。久遠的籌碼少了又多、多了又少,然後又變得更多,一直持續到了牌局結束,最終他反而賺了一筆,沒有公司年終獎那麼多,但也超過了一般零花錢的數目。

按照響野的說法,他們「一般先讓人多贏幾次放鬆警惕,然後賭一把大的,把錢全贏回去」,可今天的牌局似乎並不是這樣。「趁現在還贏了點錢,我還是回去吧。」久遠表示想走時大桑也沒刻意阻攔,反而建議他「這樣比較好」。

久遠不禁猜測是不是自己誇讚了大桑的奶奶而讓大桑心情不錯。他開始覺得既然大桑對烏龜那麼珍視,可能也不是什麼壞人,但他還不能就這樣回去。「還有,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久遠開口道。

「什麼事?」

「和介紹我來的火尻先生有關。」

「哦。」

「他在這裡欠下的錢,能不能全清了?」

首先只能嘗試直接面對解決——之前大家商議時成瀨這樣說過。火尻搬出成瀨的兒子正志和雪子的兒子慎一,以近乎恐嚇的方式提出要求,這讓久遠十分反感。不過久遠也覺得與其糾纏不清,還是儘快滿足他的要求撇清關係更明智一些。

「欠下的賬當然可以清。」

「哦?是嗎?那太好了!」

「只要他把錢給我,賬也就痛痛快快地一筆勾銷了。」

「哦,是這個意思啊。」久遠頓時泄了氣,「他好像拿不出錢來。」

「那也得還。」

「你們就沒想過讓他吃吃苦頭,用強硬手段把錢要回來?」

「什麼樣的強硬手段?」

「比如說先替他買好保險,再要了他的命。」

久遠說得十分淡然,大桑則短促地吐了口氣,像是在嗤笑。「沒想到你還挺敢說。」

「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不過火尻那麼自私,不是什麼好人,在他身上下點狠招也沒什麼不好。」

「有意思。剛才你為了欠賬的事替火尻求情,我還以為你要幫他呢,結果竟然讓我買好保險殺了他?」

「嘿嘿。」大桑這幫人如果能對火尻下手,最好能重創他,這樣他就沒那份閑心找我們麻煩了,久遠心想。「假如火尻跑了,你們怎麼辦?會去追嗎?」

「當然要追,就算追到十八層地獄也在所不惜。不對,讓我們抓到他,那才真是他的十八層地獄。」

面色平靜的大桑魄力十足,久遠只覺脊背發涼。

「他不跑,我們就不會亂來。當然每隔一段時間會提醒他一次,只要他還有還錢的打算,我們就不會硬逼,因為那樣反而更費事。」

「火尻恐怕沒有還錢的意思吧?」久遠說道,他希望大桑去找火尻麻煩,「我看還是得手段強硬些才好。」

「你這是在幫我出主意嗎?」

「怎麼會呢?人類有一點不好,就是總覺得自己能替別人拿主意。」

「你說話真有意思。那些昆蟲啊動物什麼的就不會出主意?」

「會通過信息素髮出信號,遺憾的是人類卻試圖用語言交流。」

「用語言不好嗎?」

「也不是說不好,但語言中有道理和情感。打個比方,如果人心裡抱有『為什麼非得是我低頭認錯』的想法,那麼即便是應該由自己誠懇道歉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也會變味,這樣就沒法好好溝通。語言在被說出來之前,已經被大腦里的『領導者』反覆裁定了很多次。靠語言沒辦法誠懇,如果能像荷爾蒙那樣直截了當地表現出來就好懂很多。」

說完這些,久遠表示想去洗手間,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高個子工作人員一言不發地帶著他來到走廊。

火尻很聰明,久遠心想。他摸透了大桑這幫人的心思,知道只要自己不跑、不反抗,對方就不會硬來,所以才沒有逃之夭夭,而是儘力表現出打算還錢的樣子以爭取時間。

走廊不長,構造卻稍顯複雜。

「好像迷宮似的。」久遠說道。

前面的工作人員聽後回應道:「走廊連著這一層的好幾個房間。」

「真是豪華,跟螞蟻窩一樣。」

工作人員停下腳步,緩慢地轉身。「螞蟻窩很豪華嗎?」他表情嚴肅地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豪華了。螞蟻窩分很多種的。」

「白蟻其實跟螞蟻不是親戚,是吧?」

「白蟻跟蟑螂是。對了,類似的情況,還有一種叫螳䗛的昆蟲也挺有意思的。」

「哦,我知道。」工作人員還是面無表情,只是聲調稍高了一些,「時隔八十八年發現的新目。」

久遠開心不已。這世上常有新的昆蟲品種被發現,但幾乎都屬於直翅目、鱗翅目或者蜻蜓目這些已有的目之下。但德國某研究院的研究生們細緻觀察和孜孜不倦地探索後發現的螳䗛,卻無法被納入任何一個現有的目,是完全未知的物種,為此甚至專門新設了「螳䗛目」加以分類。二十一世紀居然出現新目,可謂震驚世界的大事。「你知道的挺多。」

「說是新物種,其實不過是人類最近才發現而已,螳䗛本身已經存在很久了吧?」

「對、對!」久遠感覺找到了知己,心情大好,「你知不知道,螳䗛是時隔八十八年的新發現,那麼八十八年前發現的是什麼?是蛩蠊目!」

「聽倒是聽說過。」

「蛩蠊和螳䗛的關係很近,放到樹狀圖裡的話就是鄰居。網翅目也在它們旁邊。」

網翅目是由蟑螂和螳螂組成的目,久遠覺得一般人恐怕不知道這一點,可這名工作人員卻立刻「嗯」了一聲。「螳螂和蟑螂居然是近親,還挺讓人意外呢。」他說。

久遠也贊成。「所以啊,我覺得應該還有不少跟蟑螂相近但還沒被發現的物種。」

工作人員也睜大了眼睛道:「的確可以這樣說。」

「真是沒想到。」久遠忍不住感嘆。

「沒想到什麼?」

「以前從來沒有人在我聊起這些話題的時候表現出興趣。」

「我也不是很精通,不過興趣還是有的。」

「你對昆蟲的分類感興趣?真是難得。」久遠繼續邁步前進。走廊盡頭有一扇房門,上邊似乎裝了某種密碼裝置。「進廁所還需要輸入密碼?」他問道。

「不是,廁所在這邊。」工作人員擋住久遠,指了指旁邊的一扇門。

「密碼鎖?有些過時啊。」久遠扭頭看了看剛才那扇門說。人若是感到被蔑視會產生逆反心理,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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