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壞蛋們」為防引火燒身而四處打探,可越是提防,火卻越旺 響野Ⅲ

れっ―せい〔劣勢〕態勢上處於惡劣地位。不利的狀態或處於該狀態的一方。「說我們是~的意見似乎佔了優勢啊。」

「如果直接讓你來救我,很難說你肯不肯,你這傢伙對我早就……」

「煩得不行了。」

「見慣不怪了。你可能會覺得我在騙你,所以我想了一個你無法拒絕的方法——讓雪子帶你來。」

響野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成瀨,不禁佩服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人,猛地來到這氣勢凌人的房間竟然還能臨危不亂。

「你怎麼會在這裡?」成瀨問響野。

「這個嘛……」響野覺得自己不能放任火尻為了抵債糾集賭場這幫人而坐視不管,覺得自己應該搶佔主動權,於是找來這裡,結果卻不走運到了極點,撲克牌越玩輸得越多。

「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我聯繫火尻讓他告訴我的。」久遠手上有火尻的名片,於是響野按照號碼打了過去。不知火尻是否早就知道響野和久遠是一夥的,還是通過響野打去的電話才知道了這件事——如果是後者,只能說響野是自投羅網——總之他替響野打通了進賭場的路子。

「結果就弄成了這樣?」成瀨看了看響野面前的籌碼堆,那已經不能叫「堆」了,只能算孤零零的幾個凸起而已。

「差不多有一千萬了。」坐在面前的一個西服打扮的年輕人開口道。他高鼻樑,雙眼皮,眼眶深邃,長得帥氣,不過面無表情,好似一個機器人。響野不禁想,該不會以前在世博會上負責接待的機器人進化成人跑來賭場了吧?

「輸了這麼多,沒關係嗎?」成瀨皺眉道。

「有關係。」

「那為什麼不早點收手,非要等到輸那麼多?」成瀨說話的同時視線盯著前方,他意識到眼前的年輕人就是大桑,是這裡的老大。

這時年輕人開口道:「我們可沒有逼他,也沒有軟禁他。他一直都有機會選擇,隨時可以走。」

他說的完全是事實。這裡自然沒有暴力與恐嚇,連威脅性的言行都沒有。在一片優雅平和的氣氛中,響野甚至感受到了這種奢侈的娛樂所帶來的幸福。每局牌結束後都有人跟他說「隨時可以結束」,響野卻沒有選擇結束,理由很簡單——不甘。

自己並不是沒拿到過好牌,只是不走運而已。不管輸了多少,只要下一把將賭注翻倍就能贏回來。帶著這種期待,響野反覆「再來一把」,繼續著牌局。

其實這就是對方的伎倆。可人就是這樣,有時候雖然心裡明白,意識卻不一定聽從掌控。越是知道對方佔優勢,一把翻盤的痴心妄想就越強烈。

「剛才我提出到此為止,他卻問我可不可以叫朋友來幫忙。本來我是不願意的,但『友情測試』這種事我也不討厭,所以……」

「友情測試?」

「就是測試一下你身邊究竟有幾個真正的朋友。突然打電話給朋友,讓他馬上來,又不說為了什麼事,有幾個人會為了你而趕來呢?這種事要試了才知道。其實願意來的人比想像中少很多,因為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要做的事情,有自己的計畫,突然被朋友叫去某個地方,怎麼會馬上答應呢?」大桑說道,「很多所謂的朋友,其實都是自己想見時才願意去見,而不是在對方想見時就願意去見的。我覺得測試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會來也挺有意思,所以才決定等三十分鐘看看。」

實際上,響野並沒有直接給成瀨打電話要求他來這裡,他裝作給成瀨打電話的樣子,其實打給了雪子,要求她「無論如何要將成瀨帶過來」,這件事似乎沒有被賭場的人發現。

「太好啦,成瀨,真夠朋友。」

「我只是被硬拉來的而已。」

「那麼,」大桑扭頭盯著成瀨,「怎麼樣,要換人玩嗎?」

「當然玩。」

「當然不玩。」

響野和成瀨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並且又在同一時間分別說出下面的話。

「為什麼不玩?」

「為什麼非要玩?」

「求你啦,這樣下去我那些血汗錢可就全沒了。」錢是不久前一起搶銀行得來的,就這樣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血汗錢,響野其實也有些心虛。不過他轉念一想,往大了說那些是「大家的錢」,那麼「大家的錢」竟這樣被卷進了賭場,多少會心有不甘。

成瀨沉默了許久,大桑和周圍的員工——也不知稱呼這些在賭場里做事的人為員工是否合適——並沒有催促,而只是坐著觀望,他們似乎很享受等待的時間。

「玩的話就是梭哈嗎?」成瀨盯著面前的撲克道。

終於想通了?響野心中一陣竊喜就要開口,可他也明白自己一說話,成瀨的幹勁肯定要像受驚而逃的蜻蜓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於是只得閉口不言。

「也可以選你自己喜歡的玩法。」

「不用,梭哈就可以。」成瀨說,「他輸了多少我加倍下注。」

「這樣的友情簡直令人落淚。」大桑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情感可言。

「跟友情沒有關係,其實我也想哭。」成瀨回答。

一對一的牌局發牌很快,結束也很快。每人交換了一張牌之後,成瀨選擇認輸。「這把贏不了。」

「在最後一張牌翻開之前可沒人知道勝負。」

「我知道,你的牌很大。」

成瀨這樣說那肯定沒錯,響野心想,所以他並沒說「就算牌大也跟他拼了」這樣的話。正常情況下對手認輸時並沒有必要展示自己的牌,可大桑卻說道:「我就破例讓你看一眼。」隨後亮出了手上的葫蘆 。

果然不管換誰也還是輸。響野根本沒發現大桑使詐的證據,他甚至連對方有沒有使詐都無法確定,但能拿到這樣的必勝牌,要麼就是運氣非常好,要麼就是動了手腳,不管哪種情況己方都沒有什麼好的應對方法。響野原本以為成瀨或許能夠設法與之對抗,所以才將他叫來,現在看來的確沒那麼簡單。

「這樣一來就是兩千萬。之後我會告訴你付款方式,按時交錢即可。」

「如果我們躲起來了怎麼辦?」成瀨問道。

「那當然得去找嘍。」大桑面無表情地回答,話里聽不出任何情感波動,這反而顯得威嚴感十足。想必他有十足的自信可以將人找出來。「不過你最好按時付款,算是幫我忙了,也不浪費我們雙方的時間。」

「響野,我輸掉的錢你會替我還吧?」成瀨看著響野問道。

「為什麼我非得替你擦屁股不可?」

聽到響野這句話,成瀨只能盯著他,眨巴著眼睛。

「怎麼了?」

「沒事。你搶了我的台詞,我想再看看劇本上是怎麼寫的。」

「哪來的什麼劇本!」響野不滿地抱怨道。

「總之,只要付了錢,我這邊就沒任何問題,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

「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

「只要能換錢就可以,畫啦土地啦賽馬券啦體育彩票啦都可以。」

「體育彩票?」

「就是足彩啊。前段時間有個傢伙一分錢都還不上,我們也不想動粗,但他總不還錢,我們也很難辦。正愁不知該怎麼辦時,那傢伙決定賭最後一把,買了張足球彩票。當時他可是雙手都被綁著呢,仍然拚命地猜比分。」

為什麼是雙手被綁著呢?響野納悶,但並不想多問,若他們動起真格來,綁一下雙手又算什麼。「那張彩票中了?」他問道。

「嗯。中了多少來著?」大桑問道。

站在大桑背後的年輕人回答:「一千五。」這當然不可能是一千五百塊,所以應該是中了一千五百萬。

「可真是靠頑強的意志才中的獎啊。」成瀨感慨道。

「我也覺得。那種事實在難得,我還專門讓人拿去裝裱了呢。」大桑指了指牆壁。彩票可能就放在那邊的某個房間里。

「不拿去換錢?」

「比起錢來,中了頭獎的彩票可稀罕多了。」

「機會難得,我有件事想請教。」成瀨直視著大桑。

「什麼事?」

「最近我和幾個朋友身邊發生了一些令人擔心的事,要麼是被說成流氓,要麼是開車差點追尾。」成瀨說著開始觀察房間里的員工。在這間像病房更像實驗室的白色房間里,有一個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我記得當時在地鐵上,有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就在我身後。」

面對成瀨的猜測或者說指認,大桑沒有生氣,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改變。「我沒什麼好說的。」他的聲音如同湯匙敲擊餐盤般毫無感情。

「哦,如果是這樣……」成瀨以猶豫的口吻繼續道,「如果我贏了,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贏了?你還要賭?」

「梭哈太花時間,我們玩更簡單的。」

「更簡單的?」

「你抽一張牌,我來猜它比6大還是比6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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