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壞蛋們」時隔許久再襲銀行,因為小小的失誤而惹上大麻煩。常有的事 成瀨Ⅱ

まいる〔參る〕①「去」「來」的自謙用法。表示尊敬對方。「明日二時再~。」②「去」「來」的禮貌用語。③在神社、寺院或者墓地進行祭拜時的鄭重說法。參拜。④地位高的人讓地位低的人「去」或「來」時的用語。突出說話人的強勢地位。⑤在力量或能力上輸給對方,表示臣服。⑥面對無法解決的棘手情況時困惑、束手無策的心情。沒轍。「他總愛說一些不大好懂的話,真是~。」⑦表示在困難處境下身心俱疲。「最近總熬夜,身體~。」⑧表示他人的死亡,帶有貶低之意。⑨對某個異性完全著迷。迷戀。「他對老婆~。」

「熊貓其實挺複雜的。」從櫻木町車站步行大約十五分鐘,有一座六十多年前建成的動物園。在離入口不遠的地方,久遠看著懶洋洋的小熊貓說道。

「複雜?你是指難相處嗎?」

「熊貓究竟屬於哪一科,這個問題一直存在爭議。它屬於食肉目是沒問題,但有人說是熊科,也有人說是浣熊科。實際上,小熊貓是兩千三百萬年前從浣熊科中分出來的,而大熊貓因為一直沒有化石出土所以還不大清楚。不過現在小熊貓和大熊貓都被划到了熊貓科。」

「這些其實跟它們沒有關係吧?只不過是人類擅自分門別類,對熊貓並沒有影響。」

「人類就是擅長分類、貼標籤、管理這些事。製作地圖對人來說就像本能一樣。」

「那麼像我這種負責管理的工作,也是人類特有的?」

「不過你單位也挺不錯嘛,還能在工作日來逛動物園。」

「這是為了工作。」

最近政府要舉辦一個向市民介紹動物園的活動,成瀨作為相關部門的科長來考察,同行的部下因為別的事先回了辦公室。成瀨突然想到會不會久遠碰巧也在附近,就向四處看了看,沒想到久遠竟然真在。

久遠當時正蹲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下,不知在做什麼。成瀨好奇地走上前去,發現他正盯著掉在地上的栗子看得起勁。

「幹什麼呢?」成瀨問道。

久遠緩緩回頭,見是成瀨隨即起身道:「成瀨哥,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這個可扎人了。」說著他便要去抓那布滿尖刺的栗子殼。

「你想撿走這栗子?」

「可以吧,不可以嗎?之前在其他公園碰到一個孩子說沒見過栗子殼,所以我想拿一個給他看。」但久遠沒撿起栗子殼,而是理所當然地朝著小熊貓所在之處走去了。

「你可真喜歡這種地方。」

「這是我每天的必修課。」

「你快可以跟動物聊天了吧?」

「我才不呢,多可怕。」

「可怕?」

「動物們如果向我傾訴痛苦和仇恨,我可受不了。」

「也是。」

「說不定它們也把我們給分類了呢。人科,不正常類強盜屬。響野哥呢,應該是謊話成癮鬧騰屬。哦!對了,成瀨哥,我注意到一件大事。」

「什麼事?」

「你知道二〇〇二年一種名叫螳䗛的昆蟲被發現了嗎?」

「螳䗛?」

「有些像蚱蜢,但腳尖是朝上的,看上去就像是用腳後跟走路似的。」

成瀨不明白為什麼僅是昆蟲和動物的話題就能讓久遠如此開心。「真有意思。」成瀨並不是在評論發現了新昆蟲這件事,而是在說神采飛揚的久遠。

「那真是個了不起的發現……」

久遠接下來的話成瀨並未聽到,因為被身後一個粗魯的聲音打斷了。「喲!沒想到在這裡碰著。」

成瀨轉身,看到一個身著暗色粗花呢西服、身材矮小的男子。在這工作日的動物園裡,男子顯得有些突兀。他在笑,眼神里卻透著不友善。成瀨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人,正試圖搜尋記憶,久遠開口了:「哎呀,真沒想到。火尻先生,真是巧啊。」

男子就是曾出現在慎一打工的酒店裡的記者,那個「不撿硬幣先生」。

「嘿。」火尻撓著頭,當然並不是因為頭皮癢。他在笑,但笑容中沒有絲毫親切。「碰巧來這裡,沒想到竟然遇上久遠了,真是要感謝神明。上次的事多謝了。」

火尻在說謊,成瀨一眼就看出來了。光是來這座動物園就得走很長一段路,沒有人會「碰巧」來到這裡。火尻怎麼會知道久遠的行蹤呢?成瀨思考著各種可能性,立刻有了結論,但他覺得此時說出口並不是上策。

「火尻先生,那之後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其他人襲擊?」

「真要被襲擊了就不會站在這裡了。」火尻攤開手道,那副樣子就像一個厚臉皮又滑稽的遠房親戚,看上去詭計多端,有著使不完的手段。不好惹——成瀨的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哎呀,能再見面真是太好了,上次連名片都沒給你。」火尻說著,從口袋裡取出名片遞給久遠。

「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兇手?哦,那事啊,我早就沒放在心上了。應該只是有人碰巧撿到了房間鑰匙,打算趁機偷點值錢的東西。」

「可是,他連頭套都準備好了……」

「久遠,你很了解那些事嗎?」火尻的表情變得不懷好意起來。

「那些事?」

「偷竊呀什麼的,犯罪的事。比如說搶劫。」

「什麼意思?」久遠反問道。他似乎真的沒有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

「唉,」火尻忽然話鋒一轉,「我現在真是沒轍。」

「沒轍?因為誰?」久遠立刻追問道。或許他以為火尻之所以沒轍,是因為迷戀上了什麼人。

「當時我在那家酒店本想搶一條大新聞。」

「對,你說過。怎麼,被其他記者搶先了?」

「不是。」火尻又撓起了頭,不知是因為不想說還是在煩惱著究竟該說多少,「你可能也知道了,寶島沙耶當時就住在那家酒店。」

「哦對!的確是在。」

「她失蹤了一段時間,我好不容易查出她的下落,想趕緊做個頭條,所以才住在那間房裡。」

那之後不久,寶島沙耶的行蹤就被公之於眾。大堂里的騷亂以及她被粉絲認出並搶走墨鏡一事雖不至於鬧成大新聞,但也可能讓她覺得無法再躲藏下去。沒過多久寶島沙耶就召開了新聞發布會並解釋道:「因為接到來自國外的電影邀約,壓力太大,心情始終無法平靜,才以擅自出逃的方式躲在酒店裡生活。」這一理由招致多方責難,但或許因為公開道歉時態度誠懇,對她的問責並未持續很久。

成瀨是從響野那裡聽說這些消息的。在碰巧見了寶島沙耶本人後,響野迅速轉為她的粉絲,開始了解有關她的一切。

「我本打算高價賣出那條消息大賺一筆,有家媒體說想要這樣的新聞。」

成瀨盯著火尻,這一句不是謊話。

「結果白忙活了一場。對了,你怎麼知道她住在那家酒店?」

「這個嘛……」火尻頓了頓,似乎接下來的台詞十分重要,「消息來源保密,倒是你的傷怎樣了?」

「傷?」

成瀨立刻將視線移往久遠的左手。

「哦,你說這個?快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久遠輕撫著纏在手上的繃帶回答。

「這條新聞不知你看過沒有?」火尻取出一本雜誌,嘩啦嘩啦地翻了起來。成瀨明白眼下的情況對他們非常不利,但現在設法抽身只會讓事態變得更加複雜。他已經看到對手的底牌,但還是得等對手自己一一翻開。

成瀨瞄了一眼被推到久遠面前的雜誌,白紙黑字列著好幾條新聞,其中一條的標題是:「注意銀行劫匪的左手!」

那個銀行警衛可能太希望得到肯定,到處宣揚自己當時的勇猛表現,反覆提及「我扔出去的警棍砸到劫匪的左手」。這條新聞雖在揶揄警衛小題大做,但火尻肯定已經將這件事與久遠聯繫到一起了。

「火尻先生,你覺得我會是幹得出那種壞事的人嗎?搶劫銀行可是個力氣活。」久遠眯起眼睛,看上去就像一隻小熊貓。

「人不可貌相,這話也不假。」火尻絲毫不掩飾對久遠的懷疑,「我採訪過那麼多人,其中也有不少讓我覺得『這人竟然是這樣』。有的小夥子看上去很不起眼,長得就像豆芽,一旦發起瘋來卻可以將成年壯漢踹飛;看上去端莊又知書達理的小姑娘其實是賣淫團伙的老大……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案件被害人也不代表就是聖人君子——」

火尻的話戛然而止,原來有人打來了電話。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嘖」了一聲後放到耳邊,表情變得和剛才面對成瀨二人時完全不同,顯得極其不耐煩,可以想像這才是他的本性。

「我不是說過了嗎!」火尻對著電話那頭髮火。這不像是故意做給成瀨等人看的,他只不過是忘記了另外二人的存在,過於情緒化了而已。「都跟你說了,就用我給你的材料。怎麼不行?你只管用我拿給你的東西好好做就行!」

成瀨推測找火尻的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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