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新散文詩 作家和批評家

一位作家坐在自己屋裡的寫字檯旁。突然,進來了一位批評家。

「啊哈!」他叫喊了一聲,「您竟然還在寫作,還在杜撰?儘管我已經寫了文章反對你,而且用那麼多長文、短論、通信,像二乘二等於四一樣明白地證明,您沒有——而且從來沒有任何才能,您甚至忘記了祖國的語言,您總是那麼明顯地無知,而現在已經完全地才智枯竭了,衰老了,成了廢料啦!」

作家平靜地望著批評家。

「您寫了許多長文和短論反對我,」他回答說,「這無庸置疑。不過,您知道不知道那篇關於狐狸和貓的寓言?狐狸詭計多端,可是它還是上了圈套;貓只有一招兒:上樹……狗就是夠不著它。我也是這樣:為了回答您所有那些高論,我只用了一本書就使您原形畢露了;我給您的聰明的腦袋戴上了一頂小丑的尖帽子,——您可以戴著它在後代人的面前好好地出出風頭。」

「在後代人面前!」批評家哈哈大笑起來,「好像您的文章還可以傳諸後代!四十來年,頂多五十年之後,那些東西誰也不會再去讀它了。」

「我同意您,」作家回答說,「但是這對我來說就夠了。荷馬使他的忒耳西忒斯 傳諸永世;而對您的兄弟來說,半個世紀也就足夠了。您甚至得不到那種小丑的不朽。再見吧,先生……您讓我稱呼您的大名?未必有這種需要吧……沒有我,人家也都能叫得出。」

1878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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