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南疆霧 第十章 來自國師的邀請

但見這書生約莫十六七歲年紀,儒冠雲鬢,相貌雖不出奇,卻無端有一種溫潤如美玉的氣質。在這槐樹下,衣袂飄飄,隱約間竟有餘七安八分之一的高人風範。

這已經足夠超凡脫俗。

「徒兒啊,你回來的正好。」老道士呵呵一笑,「快來見過這位……」

老道士手一抬,介紹道:「這位就是河洛朝當今國師,李茂清、李大人。」

哦?

李楚稍稍訝異。

河洛國師,那可是真真的大人物。

尤其當今國師李茂清成名已逾甲子,在朝堂上位高權重,在江湖上德高望重,河洛內外都可稱家喻戶曉,民間流傳著許多他的奇聞軼事。

想不到居然是如此少年形象。

這倒讓李楚想起了白龍寺那小和尚,想必這位國師大人若非有神異的駐顏法門,那就是活出了二世身。

忽然。

李楚又想起了方才王家的事情。

那少年書生,莫非是他?

思緒一閃而過,李楚先微微頷首施禮,「見過國師大人。」

「誒,不敢稱大人。」李茂清起身還禮,全無架子,「小李道長與我此身年齡相仿,我等只平輩論交便可。」

李楚落座,先問道:「國師大人,早先可曾去過鎮上?」

「呵呵,小李道長說是那王家的事?」李茂清果然知悉。

「是的。」李楚點頭。

「小李道長也發現他家不對?」李茂清似乎對李楚很有興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微光。

「那倒不是,只是王家七少是我好友。」

當即,李楚就將王家一系列遭遇說了一下。

「哈哈。」李茂清聞言一笑,「的確是我早先到了這裡時,看那裡有妖邪之氣,沒忍住多管閑事,想了個小法子替他擋災。」

「我以泥人化三身,這樣詛咒到來之時,可以替他分擔大半的孽力,留他一命,只是免不了還是要重傷。比之小李道長這般實打實拿回命葯……還是憊懶取巧了些。」

李楚卻並不驕傲。

李茂清這顯然是情商拉滿的說法。

實際上,相比於自己深入南疆勞心勞力,他這一手輕描淡寫就化解了致命的危機,絕對要精妙得多。

這甚至是連師傅都不知道的……

李楚瞄了一眼老道士,只見師傅嘴角噙笑,神態平和,絲毫沒有出乎意料的意思。似乎……也不一定師傅不知道這種法子,只是暫且做不到?

他又問道:「那如今王家境況,該如何分辨那三個泥人?」

李茂清立刻醒事的從袖口掏出一張黃符,「那三個泥人的記憶體貌與本體一般無二,自己也不會知道自己是假的。將此符籙化一碗符水,分別給四人淋在頭上,屆時法術自解。」

李楚接過符籙,放入袖中,也不由得慨嘆。

這世上千般道法、萬種神通,果然神奇無比。

自己在修行這條路上,終究還只是個剛起步的小學生罷了。

王家的事情交接完。

餘七安開口道:「國師大人駕臨我這小小道觀,只說找我弟子,如今我這弟子回來了,你有何事可以講了吧?」

「是的。」李茂清道:「我當真是慕名而來。」

「國師大人聽過我?」李楚有些納悶。

「自然,我聽三個人提起過小李道長。」李茂清微笑道。

「第一個,是朝歌城中大理寺的官員,公孫轍。」

對這位前縣令,李楚也有頗深的印象,是個很好的官員,如今也官復原職。

他在大理寺中任職,能接觸到當今國師,倒也不奇怪。

說起來,公孫柔到了朝歌以後,還寫了不少信件來。起初李楚還會仔細看完,認真寫一封禮貌但不失親切的回信。

可後來經常外出奔波,一回來各路姑娘寫來的信件都能攢成小山,漸漸看得也就少了。

「他說小李道長你,一身正氣、道法精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人間龍鳳。」

「公孫大人謬讚。」李楚應道。

「倒也中肯,就是不修鍊的人眼界畢竟窄了點。」老道士咂摸咂摸嘴,「我徒弟這模樣、這天賦,又豈止是百年難遇?說是四千年一遇都不誇張。」

「他說得的確是最輕的。」李茂清笑道:「第二個,是朝天闕的蟒袍,段盧龍。」

那位段氏兄弟的父親?

李楚對他印象倒不是很深,就隱約記得是位一開始脾氣不大好、但是接觸下來就發現很好相處的朝天闕高層。

認真想的話,在李楚的江湖生涯中,遇到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好多是人不是人的,都是一開始貌似難纏,但接觸下來發現脾氣很好……

「他說你,秉持正道、修為高絕,行事雖往往出人意料,但總有意想不到之功,想來已是另一番境界。」

李茂清複述的時候,語氣平淡,但是想來段盧龍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表情應該是很誇張的。

「呵。」餘七安輕笑一下,「雖然只是個蟒袍,還是有點眼力的嘛。」

李楚附和地點點頭,「段蟒袍是還行的。」

李茂清看著這師徒倆,話鋒一頓。

他雖然是當今國師,廟堂與江湖都可謂接近登頂,但朝天闕一個蟒袍……也還是頗有分量的。

怎麼在這對師徒嘴裡,說起來就跟什麼街邊的阿貓阿狗一樣?

但他心性畢竟超乎常人,也沒有什麼吐槽的慾望,繼續說道:「這第三位,便是白龍寺的金壇法師。」

小和尚?

李楚想起了這位與他「聯手嚇退」玄武的陸地神仙。

雖然看起來不著調,但也是位真正的大人物了。神洛城發生了那麼大件事,李茂清身為國師去探查一番很正常,應該就是這樣與小和尚交流的吧?

「他對你的評價就只有一句……」

李茂清的目光轉為深邃。

「他說……未來是你的。」

哦?

李楚聽了,倒也沒太大情緒波動。

倒不是說在不在乎,只是他明白,別人的評價終究只是別人的評價,聽聽就好。當年高考之前,全校老師都說狀元是你的。

那又如何?

還不是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滑鐵盧。

「嗯……」餘七安拈著鬍子,點點頭:「這小和尚雖然天賦平平、修為平平、智慧平平,但是……這話說得倒對。」

李茂清眨眨眼。

忍不住都想說一聲好傢夥。

這老道士……

究竟得是什麼樣人能被他放在眼裡?

如果不是李楚坐在這裡,他絕對毫不猶豫地要將這老道士當成信口開河的江湖騙子。

可是這麼厲害的一個徒弟在這,他竟忽然覺得這老道士高深莫測了起來。

涼風拂過。

李茂清還是將目光重新投回李楚身上。

畢竟老道士再加戲,也不是他來這的目標。

「我此行本是要往南疆調查一些事情,特地先來此處,就是想來見一見小李道長,順便向你發出一份邀請。」

「邀請?」

「邀請你參加明年朝歌城的仙門科舉。」李茂清緩緩說道。

他遞出一封信,「持我這封手書,可以免去初試,直接進入仙門科舉的第二輪。」

仙門科舉。

這件事李楚自然知道,四年一度,要比恩科取士更加吸人眼球,是全天下都會關注的盛事。畢竟術法神通比試起來,可比經綸文章好看多了。

不過……

李楚婉拒道:「國師大人,我對這個並不感興趣。」

仙門科舉,最大的作用就是成名。

沒錯。

因為河洛王朝最仰仗的修者機構是朝天闕,而諸仙門的天驕弟子在仙門科舉中大放異彩之後,並不太可能加入朝天闕,改換門庭。

這樣做的意義,是向四方屬國彰顯了河洛的強大,向天下百姓展示仙門的繁盛,同時給了年輕一個舞台、給諸仙門一個最直接的比拼機會……各路天驕在此直接碰撞,勝者揚名,敗者食塵。

至於那些仙門科舉中的佼佼者,最後大多是掛上一個朝廷虛職,之後各回各家。給了朝廷的名頭之後,或多或少也能籠絡下感情。

對於名,李楚已經飽受其害。現在他在餘杭鎮,幾乎不能正常地走在街上。所過之處,動輒被人狂追猛趕,已經到了不勝其煩的地步。

他的拒絕,似乎在李茂清的意料之中。但見國師大人搖搖頭,笑道:「本次的仙門科舉,與以往不同。」

「這次若是取得了好名次,是真正有機會為朝廷效力的。」

他解釋道:「我沉寂已有十餘年,本次出山,就是為了替聖上壯大山水司。」

山水司,這個名字李楚只是略有耳聞。

似乎名義上是巡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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