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回歸

「在那之後,智彥立刻就被運到了這兒吧?」崇史看著床上的智彥,問須藤。

他點點頭,「是的,因為這是第二次發生類似事故了,我們能夠作出迅速應對」

智彥陷入深睡狀態一事,崇史很快通知了須藤。他趕到後臉色驟變,命令崇史和麻由子不能把這事向任何人提起。

不久後,他們把智彥運到了車上,這輛車正是筱崎消失蹤影前崇史目擊的那輛大篷卡車。這使他確信了一件事:筱崎一定也和智彥處於同樣的狀態。

「那之後,誰也沒能告訴我整件事詳細的原委。智彥究竟被運到了哪兒,有沒有蘇醒的可能性,我完全沒聽說」

「你沒有知道的必要啊,況且我們也希望你把一切都忘卻,記憶篡改的事,三輪處於睡眠狀態的事」

「因為這是Vitec的頭等機密嗎?」

聽了崇史的話,須藤慢慢地搖頭。

「這已經不是Vitec的問題了,世界上的很多研究機關為了尋求記憶篡改的信息已經展開了各種行動,知道得太多對你來說沒有好處」

「然後你們就利用了麻由子吧?」

「她協助了我們,也是為了救你」

「說得真好聽啊」

「不過」須藤目不轉睛地看著崇史,「你自己不也同意了嗎,不經過本人同意記憶修改是成功不了的」

崇史咬緊了牙關,他無法否認。

提出改變他記憶的,是麻由子。

把一切全都忘記,重新開始吧——

崇史最後接受了這個方案,儘管很痛苦,卻容不得拒絕。

「麻由子的記憶沒有改變吧?」

「本來想改,可是由於某種原因沒改成」

「怎麼了呢?」

「要解釋其原因,還得追溯到不久之前」須藤站在筱崎躺的床邊,「你應該也有一定程度的察覺,去年秋天,我們經受了第一次考驗,那就是筱崎的昏睡。原來一切都很順利,沒想到他某個時期的記憶發生了混亂,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我們嘗試了從記憶悖論來複原思考迴路,首先必須找出引起睡眠狀態的起因。我們認為只要知道了原因,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可是這畢竟不是一般的辦法可以對付的,引起的條件不止一個。與其說這是個偶然,還不如說要不是多方面都遭受厄運絕不可能出現昏睡狀態,真是諷刺。從這層意義上說,筱崎的運氣真的背到了極點」

「但智彥也不是陷入了那種狀態嗎?」崇史指著熟睡的智彥問道。

「是的,也就是說他找到了這種條件,然後就以身試法了」

「也為了自殺,是嗎?」

「這我不知道,既然你這麼說,那也是有可能的。總之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再現昏睡狀態。令人不解的是,事後當我們尋找三輪的研究紀錄時,關於昏睡的部分全不見了。我們把他的房間徹底搜查了一遍,可還是找不到」

「所以智彥的房間才會亂成那樣……」

崇史想起了那個一片狼藉的房間,軟盤、磁帶、MD、一切帶有記憶的媒體全被一掃而空。

「不可能沒有,肯定在某個地方。至少在進行最後的實驗時,他需要用到那個。所以我就認為,他在最後那次實驗前把它交給了某個人」

某個人?這麼說來答案只有一個。

「我嗎?」

「只有這種可能了。可惜為時已晚」

「那個時候我已經改完記憶了吧?」

須藤點點頭。

「就在你記憶改變了之後,復原篡改記憶的技術未完成的部分還很多。要是做的不妥當,很可能出現第三個被害者。最後只剩下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靠我們自己來找出三輪所發現的達成睡眠狀態的條件,以此拯救那沉睡的兩人。儘管沒有公布,但這就是今年Vitec公司的最大研究課題」

「所以就削減了其他項目的經費?」崇史回想起桐山景子的話。

「總之是孤注一擲了,秘密地進行了無數的實驗和數據分析,不分晝夜,你也參與了其中一個作業呢」

「我?」崇史恍然大悟,他想到了什麼,「難道是用黑猩猩烏匹來進行的那個實驗……」

「那也是記憶篡改技術的一個環節,讓你參與研究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我們需要你關於Reality學科的才能,另一個是為了監視被修改了記憶的你」

「原來如此……」

這麼一來,一切都能說通了。之所以無法理解研究的目的,是因為他們沒有把真實的原因告訴自己。

「麻由子和我一起生活也是為了監視我嗎?」

「幸好她的還沒被修改。不過希望你別誤會,呆在你身邊是她自願的」

「可是她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是事實啊」

「你可別這麼說,她應該也備受了煎熬呢」

崇史腦海里掠過幾個和麻由子共同生活的片斷,可他現在不願去回想。

「……然後,我就開始逐漸恢複了記憶嗎?」

「津野君告訴我的時候我還大吃了一驚呢,因為沒有料想到記憶可以自行恢複。可能記憶修改的技術各個層面上還不成熟吧。不過,這可是一個拯救那兩個昏睡者的絕佳機會。從那天開始,你的行為就一直受到了監控。對我們最重要的是,你什麼時候回想起從智彥那裡得到的數據」

「我就搞不懂了」崇史說著搖搖頭,「你們一定要採取這種令人焦急的辦法嗎?只要把事實告訴我,說不定我立刻受到啟發而恢複記憶呢」

「我們也不想費那麼多周折啊,可正如我剛才所說,如果胡亂地讓對記憶深信不疑的實驗者體會到自己的記憶存在偏差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筱崎君會變成這樣也是這個原因」

崇史回憶起筱崎在派對上發生混亂的一幕來,那果然是一個不祥之兆。而崇史在父母家回想起最後一次見到智彥樣子之後所出現的長時間昏睡,可能也是一種徵兆。

「必須讓你的記憶自然而然地得到恢複,你得靠自己的能力發現記憶中存在的矛盾、從而想起真實的過去,而並非通過局外人的告知。知道嗎?每個人都不能告訴你任何事」

「所以麻由子也消失了蹤影,還有你和智彥的父母,對吧?」

「正是如此,可事實上也發生了千鈞一髮的事情。那就是你接觸了那個叫直井雅美的女性,這完全出乎了我們的預料,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啊」

「也必須把這事兒告訴她才行」

「這我們會做的,你不需要擔心」須藤走近崇史,然後把手搭在他肩上,「這些就是事實,其他就沒有必要交待了吧?你應該想起了一切才對。好了,快告訴我吧,三輪君的確把數據交給你了吧?」

崇史把須藤的手從肩上甩開。

「嗯,的確是」

「在哪裡呢?」

「我帶你去拿」

「你告訴我,我們去拿就好了」

「我說了,我帶你去拿」崇史瞪了須藤一眼。

須藤無可奈何聳聳肩。

「好吧,那你帶路」

須藤開著車載崇史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後坐上還坐著兩個陌生男人。不過崇史對其中一個人的臉有印象。那個人就是去智彥住處的時候,從對面大樓里監視自己的人。

近了房間後,崇史徑直走向卧室,然後從書桌上拿起一樣東西。

那就是麻由子的照片,是智彥給他的。

崇史打開相架的後蓋,裡面放著一張摺疊好的小紙條和一張卡片。卡片就是儲存設備。如果早一點聽從智彥的吩咐把它轉移到其他相架的話,一定會更早發現這些東西。

「這好像就是你們要的東西了」崇史把卡片遞給須藤。

「他竟然藏在這種地方」須藤歪起了嘴,「這張紙呢?」

「好像是給我的信,你不會想把這個也沒收吧?」

須藤甩了下脖子,向同行的那兩人使了個眼色,他們於是走出了房間。

「你辛苦了,我還會聯繫你的」說著,須藤消失在門口。

只剩自己一人後,崇史在床上坐下,讀起了智彥的信。在閱讀的過程中,眼眶漸漸發熱起來,他久違地流下了熱淚,滴在了信紙上。他把信讀了好幾遍。

「去年秋天開始,我就被兩件事困擾著:一個是筱崎君,另一個則是麻由子。

我感到自己非常對不起筱崎君,一心只想著進行研究,全然沒考慮安全性,而最終奪去了他寶貴的將來。我有義務拯救他,即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而對於麻由子,我一隻覺得還是儘早放棄為好,因為很久以前我就注意到了她的心意是偏向於崇史那邊的。可我無論如何就是做不到完全斷念,今生今世應該再也遇不到像他那樣的女人了吧?即使遇到了,也一定做不到像她那樣愛自己。

最近幾個月我都是抱著這兩個困擾度過的,最終我想出了一個可以將其同時解決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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