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此生最大的幸運

燕山監獄。

於忠賢被兩位帝國鎮守使押進了一間單獨的牢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監獄裡的哄鬧才漸漸平息。

於忠賢身材幹瘦,個子不高,他脫去了最高評議長的官服,換上了囚服,但那種無形的威嚴並沒有從他身上離開。

他神色冷漠,目光冰寒,對於那些在他身後叫嚷的傢伙無動於衷,即便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送進來的。

喀嚓。

帝國鎮守使關上了牢門,隨即離去了。

監獄又恢複了寧靜,明亮的光線將這裡照得有些刺目。

「呵,昔日最高評議會的統治者,竟然也進到了牢獄之中。」一個聲音滿含嘲諷地說道。

於忠賢側頭看去,正是滿頭花白的王伯安,他坐在簡陋的床上,龐大的身軀像一頭猛虎,盯著於忠賢就像看著他的獵物。

「王伯安。」於忠賢眼裡無喜無怒,彷彿只是看著一段木頭,「你今天的行為,除了愚蠢,沒有任何評價的價值。」

「哦?」王伯安嘲笑地著他:「你不也進來了嗎?於大人。」

於忠賢淡淡地說:「我很快就會回去,而你,最好的結局是爛在這裡。」

王伯安冷笑道:「你幹了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情,還想著出去?」

「王伯安。」

於忠賢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你能說出這種話,證明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帝國不講對錯,政治沒有善惡,官僚不看黑白。」

他向前走了一步,來到牢籠邊,雖然王伯安坐著也比他高,但他依然像在俯視他一般。

「帝國,唯利益至上。」

轟!

王伯安猛然起身,如雷霆一般撞在牢籠上,大手一把捏住了於忠賢,「我現在就要你死……」

青白色的電蛇瞬間亮起,王伯安身體一僵。

「你……」

一個字沒說完,他魁梧的身軀就緩緩軟倒在地上。

於忠賢始終站在原地,毫髮無傷。

兩個帝國鎮守使從頭頂落下,手腕處殖裝的冷光還未熄滅。

「你們下去吧。」於忠賢冷淡地說。

兩個帝國鎮守使一點頭,一左一右轉身離開。

——

皇帝塔。

大會議室。

激烈的爭吵依然在延續。

圍繞著王伯安、於忠賢的處理辦法,長老,總督,本部部長,國政廳高官,國會代表,元老院勛貴,最高軍部,帝國中樞高官,幾乎所有的帝國權貴都在爭吵。

以林亞泊、莫西利長老為首的集團,力主輕判於忠賢,重判王伯安。

林亞泊說:「於忠賢雖然也有過錯,但評議會是帝國重要組成部分,它一直兢兢業業地發揮自己的職能,指導、協調、監督、檢查審判庭、監察署、治安部、司法行政機關等部門開展工作,維護帝國律法的尊嚴,制約破壞帝國規則的貪官污吏。這麼大一個部門,不能要求裡面人人都清廉純潔,總有個別的害群之馬。我認為,評議會既然已經受到了相應的處罰,於忠賢就不應該再要求重判。」

莫西利贊同道:「相反,王伯安不受控制的行為導致帝國的掌控力受到了質疑,破壞了帝國信譽,他完全可以用更和平的方式來指出評議會的錯誤,我相信於忠賢一定會虛心接受。帝國大戰將既,他如此不顧大局,應該重罰!」

成威也一反常態地站到了於忠賢的一方:「即便評議會真的有錯,他也不該在公開場合宣布,帝國內部的事務,怎可讓那些賤民知道?」

莫西利抖動臉上的肥肉,露出一個噁心之極笑容:「說得不錯,成長老,家醜不可外揚,王伯安的行為太過分了,現在事情都傳到國外去了,連教皇國都在看我們笑話。」

國會代表楊國忠大聲道:「附議,還有那個提供偽證的長山郡也應該視為同罪。」

但以元老院三國柱李永盛為主的派系則完全相反,他們力主重罰於忠賢,輕罰王伯安。

李永盛說:「我不知道你們的腦袋到底怎麼長的,看看評議會的行為吧,哪一項不是死罪?里通外圍,資敵,反叛,哪一項不對帝國造成了巨大的損害?三十年前誰敢做這種事情,他骨灰已經在金水河上飄蕩了!」

公主派的當紅花旦、新任國相王興軍更是激憤異常,大聲說道:「看看!評議會犯的累累罪行,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帝國之前戰事不順,全是因為評議會在後背搗亂。我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於忠賢已經背叛帝國,投靠了教皇國,說不定教皇國的領土都為他準備好了!」

林亞泊怒喝道:「王興軍,慎言!這種事情,怎可憑空猜測,隨口污衊?」

王興軍冷笑一聲:「是不是真的,查一查就行了。」

林亞泊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我實名舉報你有叛國罪,請求最高會將你停職徹查。」

王興軍怒指著林亞泊的臉:「你有證據嗎?」

林亞泊把一疊報紙摔在他面前。

「這都是你出訪教皇國,與莫翟握手的照片,最近一次就在戰爭爆發前一個星期,為什麼你剛一訪問完教皇國就大舉入侵?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你是不是賣國了?」

王興軍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怒道:「你這是血口噴人!」

林亞泊冷淡地說:「那誰知不知道你是在血口噴人?」

「你……」

「好了。」

大長老制止了他們無意義的爭吵,指定最高辦公廳主任楊傑華:「你來總結。」

楊傑華是最著名的中立派,他站起身,向四周躬身。

「諸位,發生此次事情,殊為帝國的不幸,究其原因,在於評議會不受監管,肆意妄為已久。它身為司法的最終監管者,卻無人對它進行監管,久而久之,律法已經成為他們打擊異己、拉攏盟友的工具,評議會交出審查權,交出司法豁免權,是必然之事。但它仍掌握著核心司法之權,因此,我認為應當讓另一個部門對它進行監管,以形成權力制約。」

大長老不置可否,向代表帝國政監院的高級政監使何琳問道:「你的看法?」

何琳躬身道:「我贊同楊主任的話。」

大長老沒有回答,再向長老葉南天、徐成國等人問道:「你們也是這樣看?」

葉南天等人躬身答道:「是的,大長老閣下。」

大長老把目光投在軍聯委代表身上:「你們呢?」

軍聯委分了兩批,符文玉說:「評議會既然答應出兵,叛國之事又不能確鑿,我認為可以輕判,另外,評議會不是有最高會監管嗎?誰能比最高會的權力更大?因此再加監管部門實屬累贅,平添繁瑣,降低效率。」

尚連山卻力主重判:「於忠賢如此之行都可逃罪,帝國律法之尊嚴何在?從今往後,誰還在意帝國的臉面?若人人效仿,這天下豈不是立刻大亂?」

大長老最後向長老任正青問道:「你的意見呢?」

任正青站起來,作最後的總結:

「大戰在即,帝國需要穩定,穩定的關鍵在於權力的平衡。對評議會的控告有真有假,不能盡信,我認為,不宜再增加懲罰,於忠賢可以待罪回到崗位,以觀後效。王伯安雖說衝動,但也情有可原,稍加懲處即可。」

大長老的上位,帝國皇帝的寶座上,李龍興稍稍嘆了口氣,知道事以至此,不能再進一步了。

於忠賢和評議會的相關權力太大了,如果這一塊空掉,帝國就會發生權力地震,類似於秦氏集團這樣的強大政治實體就更加肆無忌憚。

相對而言,秦氏集團對帝國的威脅遠比評議會大,評議會是依附在帝國大樹上的蔓藤,它有很多權力是依託於帝國而存在的,所以大長老並不相信於忠賢會叛國。

他只是在謀取私利,就像蔓藤在大樹身上吸食樹汁。

而秦氏集團卻是另一棵樹。

帝國這顆大樹腳下,是有無數小樹的,帝國既要籠絡,借用它們的力量,也要防止它們取而代之。

評議會就是這樣極好用的工具,大長老不會輕易拋棄。

然而,就在大長老要宣判結果時,代表長山郡席位上卻亮起了燈。

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要求發言。

這場會議是頂配的擴大會議,所有在帝國有一席之地的權貴都參加了,本人來不及趕到的,也派代表趕到了。

本來以長山郡的資格,還不至於坐在這裡,但長山郡特使相續拜訪第一公主、三國柱李永盛後,以「特殊證據提供方」坐在了這裡。

那個年輕人站起來時,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他劍眉星目,薄唇挺鼻,身如庭松,面如冠玉,氣質溫潤爾雅,神光內斂,是個標準的翩翩亂世濁公子。

李龍興光速允許了他的發言,這也是他作為第一長老的特權——他可以讓本不能說話的人說話。

而大長老的特權是,讓能說話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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