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行叛國罪!」
於忠賢的頭號心腹,位列最高評議長之一的劉愛民,一眼就看到了滿地的屍體。
評議會派來的私人武裝中隊全軍覆沒,連同混在裡面的三支巨人小隊也無一倖免。
對方卻好像沒死太多人。
而遠處那完好無損的高壓線,依然在傳輸本不屬於長山郡的電力。
但令他陰沉的臉色瞬間轉晴的是,長山郡的郡長竟然會在這裡。
郡長親自帶領武裝部隊暴力抗法!
劉愛民的腦海里一瞬間就想到了一個最大的罪名。
現行叛國罪!
這個罪名如果成立,絕對可以除掉這根卡在評議會喉嚨里許久的刺!
一般違法亂紀的事,最高長官從來不會親自在場,這是鐵律。
只要不在場,任何犯罪都有一百萬種辦法可能脫罪。
但今天,這個郡長竟然打破了這個鐵律。
果然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劉愛民大喜過望,他滿臉通紅,彷彿要當眾高潮了一般。他指著林文,大吼道:「大家都看到了,這不是評議會在污衊,現場作證,長山郡郡長惡意竊取電力,拒不服從整改,暴力武裝抗法,濫殺無辜,罪不容誅!理應當場擊斃!」
他大聲道:「戍衛部隊!開火!」
無數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林文,雲知星的心提了起來,但並沒有人開槍。
盛懷軒放下抬起的手,笑道:「劉總長,別急,事情還有待商榷。」
劉愛民怒道:「事情明明白白地在眼前,還有什麼好商榷的?」
電力總司司長韓再銀陰沉著臉,他被這件破事搞得焦頭爛額。
原本他和長山郡素無瓜葛,和評議會也沒什麼聯繫。
只是忽然有一天,評議會用重金賄賂他,讓他幫一個小忙,禁止長山郡擴大的電力需求。
韓再銀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了,心想長山郡不就是那個窮得連褲子都穿不起的地方嗎?
他們能要什麼電?
評議會果然出手大方,這點小事就給這麼重的禮,不收白不收。
沒想到剛一禁電,轉頭長山郡直接就從中部輸電的主幹線路上接了一條線。
這是偷的電,沒有任何一家認領,一天近百萬的電費,只能從電力總司的經費中扣。
這誰頂得住啊?
韓再銀很快查到了偷電點,正位於東秦州西部靠近長山郡的曠野上。但去拆線卻遭到了東秦州百般阻撓。
東秦州要求他們提供各種文書證明,手續批複,煩不勝煩。就是去給皇帝塔接電,也沒這麼麻煩的。
好不容易搞齊了,又說他們的證明手續是偽造的,要他們自證清白。
他們被迫去自證清白,結果手續被審查機關換成了假的。
堂堂一群帝國國業部門正式官員,被當成招搖撞騙的假官關了起來。
韓再銀不得不親自去聯繫東秦州總督,那真是一推二三四五六,面都見不到。
前後折騰了這許久,虧的錢比收的禮都多好幾倍了。
無奈之下,韓再銀只好把這件事作為重大違法案報了上去,沒想到評議會立刻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游過來了。
韓再銀無奈之下只能答應合作。
評議會很快把這件事情鬧得極大,韓再銀被綁在戰車上,下也下不去,只好隨波逐流,和評議會一同前來向東秦州討公道。
但沒想到評議會竟然把事情做絕了。
他們利用這個時機,偷偷混入一支私兵進來,趁他們談判時,直奔偷電點,想要來個先斬後奏。
此時韓再銀已經了解清楚長山郡的狀況了。
這明顯就是帝國政治中的一個恐怖漩渦,長山郡的用電是帝國項目,這一下直接斷電,所有造成的損失和政治後果全都要一碗扣在他的腦袋上。
韓再銀徹底憤怒了,評議會根本就是把他當成擦屁股的紙,用完就扔。
「我覺得需要商榷。」
韓再銀冷冰冰地說。
「到底是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呢,也許長山郡是無辜的呢?」
劉愛民一時語塞:「好,好,就讓他來,我看那小畜生能想出什麼鬼話來。」
他看了一眼身後幾位面無表情的官員。
「帝國政監院的政監使,帝國能源部的特使,也都在這裡呢。」
盛懷軒和顏悅色地說:「林郡長,過來一趟吧。」
就這樣,林文走了過去。
這是他被提拔為郡長之後,第二次與這位傳奇般的東秦州總督正式會面。
和上次一樣,他沒什麼改變,依然面目嚴肅,神采奕奕,一言一行中威勢自顯。
相比之下,站在他身旁的中年人,畏畏縮縮,目光游移,萎靡不振,神色中隱含著憤怒和無奈。
最右邊的傢伙則氣色浮誇,傲慢愚昧,最為不值一提。
林文剛一過來,這個氣色浮誇的傢伙就大喊道:「長山郡郡長林文,你可知罪?」
林文用【望氣觀人】看了一眼,黑不溜秋的傢伙,冷笑一聲:「評議會的妖怪?」
那傢伙當即大怒:「你找死啊?」
林文道:「你怎麼知道?」
那傢伙怒罵道:「小畜生,狗雜種,你這種素質,怎麼配當帝國的高官?連地位尊卑都不懂,如此無禮之人,我認為不必再審了,直接就地處死。」
林文眼裡神光一閃,正要去抽腰間寶劍,猥瑣男卻出來救了他一命。
「還是說說吧,林郡長,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你是第一目擊人,應該清楚。」
這話說得極有水平,意思是發生了什麼事,他是第一目擊人,他說了算。
那傢伙卻毫不領情,狂噴道:「韓再銀!你什麼意思?他就是罪犯,他的供詞可信嗎?別忘了你收了評議會的好……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會死無葬身之地。」
韓再銀的臉一瞬間全黑了,他嘴唇嚅動了一下,想到評議會的恐怖之處,還是沒說出話來。
盛懷軒淡淡地道:「劉總長,你太激動了,就算是罪犯,審判庭上也允許講話的,更何況林郡長是不是罪犯還不一定。」
兩位政監使上前一步,說道:「盛總督說得對。」
政監使是隸屬於帝國政監院的特殊官員。
帝國政監院是帝國最近風頭最盛的機構。原因是,他們現在被允許可以參與長老下的投票,也就是部長投票,或總督投票。
如果最高會召開擴大會議,他們也就有了投票權,是能決定帝國重大事務,或帝國高官去留的。
所以,一直在帝國邊緣徘徊沒有實權的帝國政監院一下子變得生猛無比。
政監使也從無人理會的透明人,變成了令官僚聞風喪膽的御使。
所以此刻政監使說話時,眾人都安靜下來。
「林郡長,還請您解釋一下吧。我們現場錄音做筆錄。」
身後幾位隨行人員拿出了錄音筆和記錄紙。
兩位能源部的特使也說道:「暴力抗法是非常嚴重的行為,更何況死了這麼多人,劉總長的話也有一定道理。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那就是現行叛國罪,剝奪一切權力,當場擊斃,節度權也不能例外。」
劉總長喜上眉梢,連聲說:「沒錯,兩位大人說得很對,小畜生,你趕緊狡辯吧,我看你怎麼解釋你暴力抗法濫殺無辜的行為。」
林文有些不耐煩了,他還要處理長山郡的內務,石州前線還在打仗,善緣結算也快來了,沒空在這裡空耗。
直接道:「蠢貨,你那隻眼睛看見我暴力抗法濫殺無辜了?」
劉總長冷笑一聲:「你以為耍無賴有用嗎?這滿地的人是不是你殺的?」
「是。」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林文冷笑道:「殺他們和暴力抗法有什麼關係?他們有執法權?他們是執法人員?他們是帝國哪個部門哪個官員?他們有什麼執法資格?」
「他們是評議……」
話說一半,劉愛民一下子怔住了。
他忽然發現他弄錯了場合,評議會在某些場合就是法律,就是規矩。
但在帝國高層,尤其是代表了最高會的政監使面前不是。
他們還是要講些道理的。
而眼前這些被殺的人確實沒有執法權,他們只不過是評議會的私兵,甚至還有帝國明面上禁止存在的生物兵器存在。
林文冷笑一聲。
「沒有執法資格,卻來衝擊帝國項目的用電,意圖破壞帝國生產炮彈的軍工廠,妄圖阻撓帝國取得戰爭的勝利。」
林文伸出手,指著劉愛民的鼻子罵道:
「他們才是暴徒,才是姦細,才是反賊,才是現行叛國罪,才應該剝奪一切權力,當場擊斃,評議會也不能例外!」
劉愛民的臉迅速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