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落幕

聽著遠處的號角聲,呂布知道,自己又要跑了。

當下召集眾人離開孤顒城,然而迎面便見一支軍隊從外湧來,為首的是一名青年將領,在那將領身邊,正是張三九。

「叛徒!」李九兒目中寒光大盛。

呂布伸手攔住他,目光看向張三九,深吸了一口氣道:「張三九,你隨我十年,我未曾虧待於你,今日本不想問,但你既然出現,我還是要一問,為何叛我?」

「呂布,我隨你十年,為你征戰無數,也算還了恩情,但……」張三九猶豫了一下,看著呂布咬牙道:「跟著閣下,我看不到明天,如今朝廷願以千夫長之位待我。」

「呂布,你已被包圍,還不束手就擒!?」那蠻將冷笑一聲,一指呂佈道。

呂布沒有理他,只是看著張三九,良久方才嘆了口氣道:「你要求榮華富貴,我不阻你,但你不該叛,多半若不出賣我等,你這榮華富貴也是到不了手的,這榮華富貴果然厲害,不但能讓你忘了滅家之恨,十年相處的兄弟也能拿來作為晉身之資!」

「無恥!」

「叛賊!」

眾人紛紛破口大罵。

張三九被罵的面紅耳赤,良久才道:「仇人當初早已被我殺死,與其他人何干?」

當初屠滅他鄉庄的那些蠻人,確實早已被殺,不過若無呂布,他早已被蠻人朝廷通緝殺死,哪有今日?

呂布沒再多言,默默地揚起了方天畫戟,看著張三九道:「今日這裡必然血流成河,很多將士要因你而死,若心有懺悔,稍後黃泉相見,再與他們說吧!」

張三九聞言面色一變,二話不說便往回走,退入軍中。

那千夫長看著呂布那滿頭華髮的樣子,不屑冷笑一聲:「一老卒爾,何懼之有!?」

話未說完,呂布雙腿一夾戰馬,已經飛奔而出,千夫長見狀揮手:「放箭!」

剎那間,無數箭矢朝呂布射來。

呂布身子一滑,一招鐙里藏身,滑到戰馬一側,不少箭簇射在馬身上,戰馬痛嘶一聲,奔的更快,頃刻間殺到近前,呂布倏然轉回馬背,方天畫戟一探,戟刃落在一人身上貫胸而入,被呂布巨力拖起而後甩開,眼前剎那間被清空一片,張三九的背影也出現在呂布視線中,戰馬前行。

張三九聽得馬蹄聲響,面色發白,突然咬牙,一式回馬槍使出,直刺呂布咽喉,然而呂布好似早就知道他要使這一招一般,提前側身避開,而後一把抓住他的頭髮,生生將他從馬背上扯下來。

大量頭髮被呂布扯掉,張三九疼的面目扭曲,落地後疼的滿地打滾,呂布策馬衝出,方天畫戟左劈右砍,將一群蠻人將士殺的七零八落,而後在人群中繞了一圈,再度殺到張三九身前。

「你一身本事都是我所教授,也想來對付我?」呂布來到張三九身後,方天畫戟落在他鮮血淋漓的腦門兒上。

張三九痛苦的將腦袋埋在地上,沒有求饒,只是悶聲道:「求主公給個痛快!」

「噗~」

呂布策馬前行,方天畫戟順勢一推,結果了他的性命,而後倒拖畫戟往回走去,夕陽下,那滿頭華髮的身影好似一頭蒼老的雄師,一時間,四周蠻人為他氣勢所懾,竟無人敢前,眼睜睜的看著呂布殺了張三九後,策馬返回本陣。

直到此時,那蠻人千夫長才如夢初醒,看著重新回到陣前的呂布,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方才呂布的目標是張三九,若是自己的話,他是否能夠擋住?

答案是不能,呂布凶名威壓當世十年,手下不知多少大將飲恨,便是追了呂布多年的禿律止津,也是數次險些死在呂布手上,作為年輕一輩的千夫長,第一次直面呂布時,才明白何為名不虛傳!

「滾回去吧,那禿律止津教你來,便是將此人送給我殺,你若不想死,就滾回去吧,只憑千人,還不夠我殺!」呂佈於陣前站定後,看著那年輕的千夫長,冷然道。

也是蠢,作為呂布的老部下,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是死在張三九手中的,真以為背叛了自己,蠻人朝廷就真的會既往不咎還給他榮華富貴?

當然,這其中多少有些原因是心中疲憊,不願再戰,他本可默默離開,隱姓埋名,卻選了一條最不該選的路。

千夫長看著呂布的方向,此刻對方人數雖少,但一個個卻是目露凶光,那氣勢當真看不出是一支孱弱的中州人組成的隊伍,加上呂布沖陣斬將的手段,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怯意,最終還是沒敢留下來與呂布硬杠。

「主公,何不將這些人一併留下?」一名青年將領道。

「此處作戰,與我軍不利,便是擊潰對方,我軍折損必重!」呂布搖了搖頭,這地方開戰,破敵是沒問題,但自家戰死者必重,而且現在要做的是突圍而非殺敵!

呂布當下率眾離開孤顒遺址,繞開百丈溝,直往六合城而去。

百丈溝無論駐軍還是穿過,都十分危險,當年人少時,便是在此兩度破敵,如今呂布怎會走這百丈溝。

然而尚未殺出多久,便見遠處旌旗招展,大量蠻兵往這邊殺來,呂布只得率部向南,但男方也出現大量兵馬,最終,呂布是被敵人以大軍生生逼到百丈溝,但卻未敢深入,只是守在百丈溝谷口,若敵軍靠近便以弓箭射之。

禿律止津顯然並不急著攻山,只是三面合圍呂布。

之後後方,似乎並無敵軍,看似是條生路,但圍三闕一,呂布敢肯定,他若此時穿過百丈溝往昔日的百戈城也就是如今的炎城走,那才是死路一條。

禿律止津見呂布到此絕地,仍舊有條不紊,毫無慌亂之相,也不禁在軍中感慨:「此人乃不世出之帥將,我不如也,只可惜是中州人。」

「元帥,何必漲他人志氣,那呂布再厲害,如今豈不還是被我軍困殺在此?」一名將領不屑道。

禿律止津聞言搖了搖頭,但凡呂布身後有個勢力支撐,這十年時間,至少能打下半壁江山,他身後若無滿庭相助,早敗了。

不過時至今日,呂布已然氣數已盡,不止是因為被包圍了,連跟隨呂布最久的人都開始厭戰甚至開始仇視呂布,呂布這裡的人心已經散了,這人心一散,敗亡不遠矣!

「諸位各自準備,此番一戰,其餘人可以不管,但呂布必須斬殺!」禿律止津看向眾人道:「此人最擅夜襲,各部需格外警惕!」

「是!」

當夜,李九兒帶著一支精銳偷襲,但卻罕見的未能成功,一場混戰中,連李九兒都被射傷。

呂布親自率眾出戰,斬殺三名千夫長終未能突圍,只救回李九兒。

「九兒無能,請主公責罰!」回到營中,李九兒單膝跪地,對著呂佈道。

「與你無關!」呂布搖了搖頭,此戰對方防備嚴密,像當年那般輕易突圍是不可能了。

「主公,如今三面合圍,只余百丈溝可走,不如冒險一試?」呂四九看著呂布問道。

呂布搖了搖頭,伸手感受了一下風向,看著呂四九道:「可記得當年我等是如何在這百丈溝破敵的?」

呂四九點點頭,那幾仗雖然不算最精彩,但絕對是最記憶猶新的。

呂布看了看後方道:「如今風向自東向西,現在該擔心的是對方以火攻向這邊攻來!」

呂布這十年來借水火之勢成事不知多少次,也因此更為敏感,若是能夠突圍,呂布便不會多言,但禿律止津顯然沒讓他突圍的意思,那接下來要面對的很可能就是火攻。

眾人恍然,難怪呂布將營地設在此處,便是擔心太過深入對方使了火攻,他們連逃都沒地方逃。

呂四九道:「我這便命人將後方樹木砍伐乾淨!」

呂布搖了搖頭,那樣一來,空耗體力,到明日恐怕眾人都沒有力氣戰鬥了,突圍也將更難。

猶豫片刻後,呂布看向眾人道:「此等時候,我等也只能置之死地,是否有生路尚未可知,四九!」

「在!」呂四九點頭道:「你帶人去後方將一側山上草木引燃,記住,只引燃一側。」

呂四九點點頭,帶著幾人前去放火,呂布靜靜地等著,到了半夜,火勢一起,呂布這邊沒什麼反應,蠻軍那邊倒是有了反應。

「怎的此時放火!?」禿律止津看著夜空中的火勢,皺眉道。

「元帥,現在該如何是好?」一名千夫長問道。

「依計行事,莫要走了呂布!」禿律止津起身道,為了這一天,他謀划了足足一年,更布置了十萬大軍在此準備絕殺呂布,若是這一次都讓呂布給跑了,那他真該以死謝罪了!

當下各路大軍盡起,朝著這邊圍殺過來,呂布卻在此時已經來到火勢已經漸漸衰頹下去的方向跟呂四九匯合,聽著遠處傳來的喊殺聲,呂布笑了,禿律老賊又一次被自己算計了。

「快,將另一邊也引燃,擋住敵軍追兵,我軍自此突圍!」呂布喝道,原本是他們的絕路,此時由自己引燃,那便成了擋住對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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