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各方

郡守府。

內堂之中,一位氣質端莊、容顏艷麗的女子身著長衫端莊上首。

幾位相貌俊美的男童送上茶水,為其揉捏肩背,殷勤伺候。

女子正是現今凌鈞郡守。

庄恨玉。

她眼眉微抬,看向下方几位婦人:

「已經見過了?」

「是。」婦人躬身,道:

「田家姐弟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已經按大人的吩咐,把事情交給他們。」

「那就好。」庄恨玉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揮手讓男童退下,道:

「她們大姐與我總算是相交一場,不好舍了臉面,田家又求我打壓一二。」

「呵……」

她無奈搖頭:

「還是趕走為好,省的左右為難。」

「可是大人。」婦人抬頭,道:

「萬一她們真的拿下了那妖人,又該如何?」

「沒那麼簡單。」庄恨玉面色不變:

「那傢伙是陰山君的人,只要她們不傻,就不敢招惹,至多趕走。」

「如此,我也能少一麻煩。」

「大人。」婦人眉頭皺起,音帶不忿:

「陰山君最近也太過囂張了,就連大人您的地盤,也敢伸手。」

「唔……」庄恨玉聞言眯眼,單手輕扣扶手,頓了頓才輕哼一聲:

「無妨!」

「些許血流、精魄,讓就讓了,只要不太過分,就先不與他計較。」

她雖不懼陰山君,但對方的難纏也早有領教,忍一忍無妨。

「是!」婦人躬身應是。

「報!」

這時,外面突有喊聲傳來。

「何事?」庄恨玉眉頭皺起:

「進來!」

「是。」一女捕快大步入內,拱手道:

「稟郡守大人,下面來報,最近奪處|子精魄的那個妖人已被田氏姐弟拿下。」

「當場斬殺!」

「哦!」庄恨玉美眸閃動:

「這麼快?」

區區一個依靠精血、壽元施法的術士,並不被她看在眼裡。

但他背後,是陰山縣尉。

田家姐弟……

好大的膽子!

「她們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殺的人有何背景。」堂中的婦人皺眉道:

「大人,現今怎麼辦?」

「不必理會。」庄恨玉洒然一笑:

「此事即已了結,自當宣告全城,也算是為她們姐弟揚一揚名聲。」

「那商街之事……」

「商街涉及商家十餘處,沒那麼快談妥,讓人先拖著就是。」

「是!」

婦人應是,心頭又是一嘆。

宣告全城,看似為田氏姐弟揚威,實則是告訴陰山君誰是兇手。

這是要把兩個年輕人推出去擋箭。

田氏姐弟終究還是太年輕,缺乏為人處世的經驗,也無根基。

一旦離了家族庇佑,闖入兇險的外界,面對一個個老油條,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惜了。

那田家小兄弟生的一副好皮囊。

想到此處,婦人心生一股無名燥熱,已是決定等下去百香樓找男人泄泄火。

……

山城陰暗。

數十人的車隊正自在客棧前忙碌,卸貨、束馬、安排吃食。

人群,喧嘩不斷。

客棧內,面色毫無血色的小廝、店家一臉殷勤。

後廚。

幾位肥頭大耳的廚子面帶詭異笑意,朝鍋里放著蛆蟲、污血等物。

待掀開鍋蓋,卻是一個個熱騰騰的白饅頭,一份份食慾打開的菜肴。

「菜來了!」

「酒來了!」

「各位客官,請慢用!」

小廝低著頭,晃著甚至,把一壇骨灰放在桌上,倒出滿滿的酒水。

「謝了!」

押貨的行商點了點頭,隨手取出幾枚銅板,當賞錢遞了過去。

「謝客官賞!」小廝紅著眼大叫。

「去去,有事叫你!」

「是!」

「少爺。」行商中,一人手捂額頭,輕輕晃了晃腦袋,悶聲道:

「我怎麼感覺,頭有些暈?」

眨了眨眼,眼前桌案上的吃食,竟也變成了在枯草間蠕動的蛆蟲。

再定神,一切恢複如此。

「花眼了?」

遠處的縣衙內。

陰山君蘇壺身著朝服,端坐正中,朝著左手一人拱手一禮:

「久聞南松聖女之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蘇前輩說笑了。」座下女子一身薄紗,冰肌玉骨,眉目如畫,美眸閃動間嬌聲笑道:

「小女子才真是久聞前輩大名,此番受命前來,得見前輩仙顏。」

「幸甚!」

「哈哈……」陰山君捋須大笑:

「不敢當。」

「不知聖女前來,所為何事,蘇某但能做到,定當竭盡全力。」

話雖說的客氣,他的表情卻隱有警惕。

羅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門派,傳承千年不絕,教內高手眾多,關鍵是它從來不是省心的主,歷朝歷代都會掀起動蕩。

尤其是亂世。

更是其肆虐的時候!

羅教聖女南松雖然是最近十幾年冒出的人物,他也不敢小覷。

敢孤身一人入陰山縣,實力、膽色,就已不凡。

「嘻嘻……」南松聞言嬌笑,似乎未曾察覺到對方眼中的警惕:

「實不相瞞,小女子此番前來,的確有事相求!」

「哦!」陰山君點頭:

「說來聽聽。」

「我教門徒前些年在齊州拉了一伙人,號幽山軍,卻不知為何引起朝廷的忌憚,更是派了大軍圍剿。」南松輕嘆,無奈道:

「這是誤會一場,幽山軍絕無反意,聽聞前輩與州牧大人有舊。」

「不知能否手書一封,代為解釋一二?」

「這……」陰山君面色微變:

「聖女所請,蘇某本不應推辭,不過我與齊州州牧是早些年的交情。」

「自蘇某舍了肉身,轉修鬼道並立下這陰山縣城後,他就與我斷了交情。」

「我的信,只會火上澆油,怕是幫不上忙反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嗎?」南松美眸閃動:

「可我怎麼聽說,前輩的肉身子侄,現今都在州牧手下當差。」

「蘇某早已舍了肉身,何來子侄,更無血脈。」陰山君面色不變:

「那些人,也早已與蘇某再無瓜葛。」

這封信,他是萬萬不能寫的。

寫了。

豈不是說陰山縣城與羅教有關係?

到時齊州州牧,怕是真的要與他割袍斷義,乃至大義滅親。

但羅教的面子也不能輕易駁斥。

先不說羅教不易招惹,當年,自己還欠了羅教長老一個人情。

好在南松並未強求,抿了抿嘴,笑道:

「既如此,那就算了。」

「呼……」

陰山君下意識鬆了口氣。

「前輩。」南松美眸轉動,由拋出一個話題:

「不知您對當今天下大勢,如何看?」

「這……」陰山君嘴角抽動:

「在下現今只是一介散人,只求一時逍遙,天下大勢委實不甚明了。」

「前輩過謙了。」南松搖頭:

「能在身陷囹圄之際悍然捨棄肉身,另立陰曹,前輩的眼界才是真的高明。」

隨即又道:

「現今大周已經傳世經年,距離三百年一輪迴也沒有多少年。」

「再加上外戚把權、私弊橫生、天災人禍,怕是已至王朝末年!」

「聖女慎言。」陰山君面色一肅:

「現今陛下聖明,直言納諫,百官忠貞,朝廷之事不至於此。」

「嘻嘻……」南松美眸看來:

「這話,前輩自己信?」

「家師曾言,若非幾十年前那場大變,大周怕是早已亡了國。」

「說起來,晚輩入教時日太短,對那幾十年前發生的事頗為好奇……」

「聖女!」

陰山君突然繃緊身軀,打斷她的話頭,雙目圓睜,表情比剛才提及皇朝末年之際還要嚴肅數倍:

「幾十年前的事,莫要提及。」

「是嗎?」南松眉毛微挑,對對方的表情略有詫異卻又感覺理所當然。

不論是誰。

只要經歷過當年之事,都絕口不提,且每每都是如臨大敵。

就連她的師尊,那位在羅教之中高高在上的存在,也是如此。

忌憚、恐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