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幽暗山谷。
「轟!」
「轟隆隆……」
巨響聲震動天地,山巒也為之震顫,更有一座巍峨山峰轟然倒塌。
「唰!」
「嗖……」
各色流光在此地碰撞。
尖利鬼嘯、陰風怒吼,恐怖的氣息波動,此起彼伏。
肉眼難辨,一個無形的大陣,籠罩周遭百里方圓,把一道流光給死死困在其中。
四股深如淵海的龐大氣息各居一方,遙遙逼視場中的人影。
「唰!」
卓白鳳面頰冰冷,眼帶肅殺,手持破法如意,再次被逼回陣中。
「卓天師,沒用的。」一個浩大之聲響起:
「此陣專為克制你手中法寶而設,有吾等四人主陣,更有百餘高手在,任你神通當世無敵,今日也是有來無回。」
「莫要做無畏抵抗,放下手中法寶,束手就擒吧!」
「看在我等相交多年的份上,貧道願以身家性命擔保,保你不死!」
對此,卓白鳳只是冷冷一哼,單手虛抬手中如意,聲音冰冷:
「爾等在我眼中,不過是下界洞天的一群井底之蛙,竟敢以下犯上,當日就該一舉打殺!」
「若非看爾等可憐,饒你們一命,何至於此?」
「一群不知恩義的畜生!」
「姓卓的。」一個尖利古怪之聲響起,音帶憤怒:
「事到如今,還呈什麼英雄豪傑,你現在不也是砧板上的魚肉,任我等宰殺?」
「休要與她啰嗦。」
「動手!」
話音未落,各色靈光湧現,瞬間把卓白鳳所在給盡數淹沒。
「轟隆隆……」
聲震四野。
這一日。
大周京城、邙山鬼蜮,乃至南荒西戎,各地隱藏的大人物,盡皆把視線投往這裡。
所有人都在等待。
等待此戰最後的結局。
直至……
「你們以為自己贏了?」
渾身浴血的卓白鳳立於陣法正中,面泛癲狂,破法如意瘋狂揮動,厲聲咆哮:
「前輩會為我報仇的!」
「姓贏的,我助你登基,護你開疆擴土,你的一起都是我給的。」
「今日。」
「你也休想活著離開!」
「小心!」
「保護陛下!」
「快躲開!」
吼聲接連響起。
下一刻。
刺目靈光直衝天際,將整個夜空徹底照亮,恐怖的光芒瞬間橫掃八方。
光芒所過。
山巒無聲崩解,化作漫天碎石,嘩啦啦倒塌。
更有十餘道隱於暗處的身影,被光芒掃過,慘叫、哀嚎著化作虛無。
良久。
場中一片死寂。
「她死了嗎?」
有聲音顫顫巍巍的開口,似乎是直至此時,對於那位曾經威壓天下群雄的女魔頭,依舊心有餘悸。
「定然活不成了。」一個清脆女聲介面:
「不過,她口中的前輩……是什麼意思?」
場中一靜。
「哼!」一個嘶啞之聲響起:
「不過是臨死前威脅我等的大話罷了,太乙宗哪有人輩分比她高?」
「不錯!」
「是這個理。」
接連有人點頭,但場中的氣氛,卻毫無得勝之後應有的欣喜。
所有人都清楚。
為了今日,他們廢了多大功夫,方才勉強把那女魔頭給坑死。
如果……
萬一。
她真的有位前輩的話……
「不可能!」
一個滿帶威嚴的女聲響起:
「我待在她身邊十幾年,從未聽說過太乙宗還有一位長輩。」
「爾等放心,自今日起,太乙宗再不復存在,卓白鳳……」
「也從未出現過!」
「是!」
「喏!」
黑暗中,眾人連連應是,更有一股股強悍的氣息無聲退去。
良久。
待到人群散開。
一位身著黃袍,面貌姣好,卻氣度威嚴之人才緩步出現。
她立於廢墟之中,美眸閃動,神情有悲、有驚、又有幾分不甘。
「前輩?」
大周皇帝贏瑤背負雙手,輕嘆一聲,昂首望天,喃喃開口:
「那個人,真的存在嗎?」
「如果在的話,又該在哪裡?」
……
短短十餘年。
太乙宗突然冒出,更是登上天下第一大宗寶座,乃至把持朝堂。
而就在崛起數年後。
卻又突然之間,銷聲匿跡。
大周娥皇傳下御令,焚燒一切記載有太乙宗的經卷、典籍。
滅殺太乙宗傳承弟子。
乃至。
株連九族!
一時間。
但凡與太乙宗沾上邊的人,無不瑟瑟發抖,乃至爭相舉報以證清白。
恍恍惚。
數年過去。
太乙宗存在的痕迹,似乎已經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之中。
時間越久,痕迹越淺。
……
據傳。
在不知何時,有天降神山,永鎮冥河。
有古人目睹此景,根據當時虛空殘影,留下一副神山鎮淵圖。
圖錄流傳世間。
後人觀之,從中悟出諸多法門。
其中一門。
就是五嶽鎮獄真身。
此功融法力、元神、肉身為一體,錘鍊成一尊不朽不滅的真身。
功成之際,舉手投足間有五嶽之力加持。
肉身堅不可毀,能抗法寶之銳利,更有鎮壓世間萬法之能。
即使在傳承數萬年的太乙宗內,也是最頂尖的煉體之法。
莫求的傷勢極重,即使放在假丹修士身上,也是十死無生。
能夠活下來,已是奇蹟。
而他身懷諸多妙法,不止活了下來,更是藉機重新鍛造肉身。
在開始的十年。
他以真火焚燒四肢百骸,把斷裂的骨骼,盡數消融、煉化。
白骨盡化靈液。
此後二十年。
他以五嶽鎮獄真身法,一點點重新鍛造自己的骨骼,直至百骸完整。
再往後。
以骨為基,一點點蔓延周身,重鑄法體。
數十年的領悟,也讓他對五嶽鎮獄真身這一法門,徹底瞭然。
乃至,融會貫通。
而對肉身恢複功效最大的,除了鎮壓、封鎖傷勢的五嶽鎮獄真身,就是根據自身血脈煉製出的血丹。
血丹雖然是外物,卻是莫求從三轉玄功和巫蠱之法提煉而來。
對於肉身,有著奇效。
在增加控火天賦之餘,更是能激發肉身二次增長,重現生機。
時間。
緩緩流逝。
上清玄幽洞天的天空,似乎永遠籠罩著一層暗沉沉的霧氣。
即使烈日當空,依舊陰沉。
一片荒蕪之地,草木枯藤覆蓋,蟲豸滿地遊走,飛鳥不時啄食。
某一刻。
「嗡……」
地面輕顫。
好似春雷炸響,一股濃郁的生機悄然浮現。
生機起初如草地綠芽,隨即蓬勃而出,好似撐天巨樹拔地而起。
濃郁的生機,讓此地草木瘋狂滋生。
不過短短片刻功夫,拇指大的草藤就長成丈余,不遠處的荒坡更是綠意蔥蔥。
有那蟲豸不停尖叫,來回褪皮,竟是超出了本應有著的次數。
「撲啦啦……」
飛鳥抖動羽翼,羽毛簌簌落下,高聲鳴叫著,身軀竟大了一截。
方圓里許。
萬物滋生。
而在其核心處。
莫求緩緩睜開雙眼,長吐一口濁氣,身上的濃郁生機悄然收斂。
「四十九年!」
他悠然長嘆,撐地而起。
緩慢活動了一下身體,細微的聲響如同鞭炮,在骨骼間炸開。
這是骨頭適應的過程,在所難免。
待他行出這片待了足足四十九年的地方,才適應了現在的身體。
四十九年!
自跨界而來,已經足足過去了四十九年!
就算是對於壽過百歲的莫求來說,這也是一個漫長的時間。
無人交流,無法移動,更無時無刻不再遭受痛楚的折磨。
尤其是業火焚燒百骨、重煉肉身之痛,更是難以言喻,數十年間生不如死。
若非莫求心性堅韌,自幼磨礪出大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