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受審

靈符封禁識海,鎖鏈禁錮肉身,就連法力,也被陣法壓制,不能動彈分毫。

在這極致的黑暗之中,時間流逝,都變的難以察覺。

無時無刻不在的重壓,更是一種折磨,讓人幾欲陷入癲狂。

睡覺,似乎也成了一種奢望。

即使是道基修士,若非心性堅韌,時間一久,也會神智迷亂。

莫求已經不記得過去了多久。

不能修行,更難以動彈,就連意識,都無法沉入識海之中。

唯一特殊的。

當是那本應懸掛於識海之上的漫天星辰,和動念即出的光幕。

它們似乎超脫於識海,不受靈符封禁限制,依舊能夠清晰感知。

閑暇無事。

莫求把各種所學、思路,一一拿來演算。

有著識海星辰推演功法,只要思路對、星辰夠,就可一直往下推演。

至少。

目前為止,還沒有遇到過瓶頸。

也正是得益於此,他才能在短短的數十年間,就掌握了劍氣雷音、劍光分化這兩項劍道絕技,乃至可以一劍破萬法。

在他人眼中,於劍術一道,顯露出驚世駭俗的天賦。

不過同樣受限於本身所學劍訣,繼續朝上推演,難度太大。

不是不可以。

而是劍道浩瀚。

每一種選擇,都精微艱深,需要消耗的星辰更是堪稱海量。

推演一門堪比北斗七殺劍的劍訣,所需消耗,遠少於領悟現成的法門。

也完全消耗不起。

不過……

現今他手上倒是正好有一門造化玄功,論及奧妙,同樣不低。

三轉元功。

此功據聞傳自上古一個名叫玉虛宗的門派,有功參造化之妙。

習得此功,萬事萬物,無一不能變化,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更可延年益壽,乃至肉身不死。

可惜。

功法不全。

蟲魔獨孤無明早年得之,如獲至寶,從中參悟出萬靈玄功。

修行至今,方有今日威名。

但萬靈玄功有著極大的缺陷,卻是他苦思千年,都未能解決。

解決的辦法,就在這三轉元功之中。

「七十三萬星辰!」

莫求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哀嘆一聲,無奈搖頭,暫且放下一口氣盡數領悟的打算。

明明已經有萬獸融血功、萬靈玄功等功法打底,感悟這門功法殘篇,竟然還需那麼多星辰。

簡直……

恐怖!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三轉元功的了得。

一旦修成,功參造化,肉身有千變萬化之能,可避災擋劫。

此功以上古一十二種神獸血脈為基,演化種種玄妙。

大成之後。

並不受血脈控制,肉身變化無礙,乃至山石草木這等死物也可變幻。

且,修士法眼,也難辨真假。

三轉玄功。

三轉,方可大成。

莫求不舍求修至大成,能把手上的法門推演完善,就已知足。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

「莫求!」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自高空響起,刺耳音波毫無顧忌震蕩周遭:

「出來受審!」

……

「嘩啦啦……嘩啦啦……」

莫求衣衫襤褸,渾身鐵索,每跨出一步,口中都忍不住悶哼一聲。

短短百十丈。

往昔閃身可掠的距離,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卻顯得極其艱難。

良久。

方才在一處陰冷、空寂的大殿正中站定。

「咣!」

類似驚堂木的聲音自上方響起,隨即有一人悶喝質問:

「莫求,你可知罪!」

莫求緩緩抬頭,散亂的髮絲遮住憔悴的面頰,視線也有些模糊。

就連上方審問者是誰,都難以看清。

他輕呵一聲,笑道:

「我為宗門除了一害,免除未來的禍根,何罪之有?」

「大膽!」又有一人怒喝:

「你以下犯上,劍斬何師兄,心懷叵測,還不知罪?難不成要大刑伺候?」

「何師兄?」莫求側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怎麼,何翎的名字,現今還在宗門弟子名錄之中?」

場中一靜。

一股惱怒、暴戾的氣息,自上方湧來,偌大宮殿,陡起寒風。

「莫求。」

頓了頓,那人似乎強行壓下心頭的憤怒,悶聲道:

「你當時下辣手之際,可曾知曉,何……何翎對宗門已然不忠?」

「當然。」莫求點頭:

「若非如此,莫某也不會下殺手。」

「哼。」上方冷哼,繼續問道:

「你可有明證?」

「事後,不是已經有了。」

「彭!」驚堂木再起:

「也就是說,你在只有懷疑的情況下,對一位手握宗門傳承的核心弟子下了殺手?」

「不是懷疑。」莫求聲音淡漠:

「他就是。」

「沒有明證,就是懷疑!」

「那他是不是?」

「休要狡辯,我看你就是為了私仇,一時憤恨,才下此辣手。」

「閣下是要污衊我?」

「放肆!」

「咳咳……」

一個熟悉的咳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謝流雲的聲音隨之響起:

「伍師弟,莫要衝動。」

「是。」

那人深吸一口氣,悶聲道:

「莫求,我且問你,你可曾對宗門有所怨言?」

莫求挑眉,念頭不起波瀾:

「不曾。」

「你可曾對宗門的指示陰奉陽違?」

「不曾。」

「你可曾勾結邪道?」

「不曾。」

「你可曾對宗門隱瞞了什麼?你修行的法門到底是什麼來歷?」

「咳咳……」

謝流雲再次輕咳:

「伍師弟,過了。」

「……」即使莫求看不清,也能感受得到,上方那人猛然繃緊身子。

頓了頓,才悶聲開口:

「諸位師兄師弟,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

「莫求。」一人開口:

「王虎身上的功法,是你傳授的?」

這聲音,有些耳熟,似乎是太和宮的某位,經常跟在王嬋身邊。

他問這個問題,想來也是為了王嬋。

「不錯。」

莫求點頭:

「此功來歷,我已告知沖虛前輩,太和宮的李前輩,應該也已知曉。」

對方再次追問:「那以你看來,王虎現今那般模樣,還能不能恢複過來?」

「唔……」莫求面露沉吟,良久才緩緩搖頭:

「難!」

上方那人鬆了口氣。

「不過。」莫求接著道:

「也不是沒有可能。」

「哼!」

「我問你。」又有一人介面,問道:

「明庭山城一役,全城百姓死於非命,何師弟更是命喪你手。」

「其間,發生了什麼?」

莫求雙眼一縮:

「這位師兄,此事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了吧?」

「我問,你答。」對方聲音一沉:

「休要多言,快說!」

「好。」

莫求輕嘆一聲,緩緩開口。

詢問,持續了足有數個時辰,各種問題,接二連三的拋來。

直至莫求精神明顯不止,方才作罷。

有的人故意刁難,問題刁鑽,千方百計尋找莫求的不對處。

一旦發現有問題,就猛追死打。

好在有謝流雲幫腔,有些問題及時制止,他方才堅持下來。

目送筋疲力盡的莫求重新被壓回大牢,謝流雲略作沉吟,起身騰空。

不多時。

來到另外一處宮殿。

「師尊、岳師叔。」

他抱拳拱手,朝上方正在執棋對弈的兩人施了一禮:

「已經審完。」

「哦。」沖虛放下一字,垂首看來:

「如何?」

「一如師尊所言,北斗宮的幾位師弟有意刁難,還在有驚無險。」謝流雲開口,面上又露出遲疑:

「只是……」

「但說無妨!」

「是。」

謝流雲拱手,道:

「執法殿映心鏡有洞察人心、明辨真假之能,莫師弟確實沒問題。」

「但他,對宗門也無多少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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