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千里追兇

凌晨三點,越州市公安局城東分局刑警大隊會議室不但燈火通明,而且煙霧瀰漫。

負責追查毒品源頭的張夢程、李振東,正一根接著一根抽著香煙、喝著提神的濃茶,跟越州市公安局的圖偵專家一起,緊盯著電腦屏幕看連夜調回來的監控視頻。

只有一個大概的時間段,沒有其它線索。

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先截取車號和行人的照片,然後用人臉識別技術進行識別,再對車輛和人員進行逐一排查。

分局禁毒大隊、刑警大隊、治安大隊和各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全在連夜協查,四部電話此起彼伏響個不停,好不容易識別出來的名字,一個接著一個從名單上被劃掉。

人家投入了那麼多警力,卻遲遲沒有進展,張夢程心急如焚。

李振東一樣著急,上網搜出一張高清的本地地圖,揉著太陽穴說:「張大,余大,從這張地圖上看,有幾十條小路通往藏毒的垃圾桶所在的路段。

如果送貨的是本地人,或者對本地比較熟悉,那他不一定會走公路,甚至都不一定開車。

畢竟一公斤冰毒又不是一噸冰毒,沒必要用車運,放在包里提著就走!」

這確實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

城東分局禁毒大隊的余副大隊長苦笑道:「也可以騎電動車或摩托車,而且這邊有好幾條小路,小型機動車輛都能通過。」

張夢程想了想,摸著嘴角說:「余大,實在不行圈定個範圍,明天一早組織力量實地看看,以藏毒的垃圾桶為圓心,看看方圓三至五公里內有沒有別的攝像頭。」

「農村的交通監控很少,治安監控有幾個。」

「民用監控也要調看。」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不知道送貨人長什麼樣,就算調到監控也很難確認誰是送貨人!」

「這好辦。」

張夢程掐滅香煙,篤定地說:「姓吳的安排人給管泰榮送過貨,也安排人給興長的鮑愛月、魏美玲送過貨,可見他不一定是本地人,他的制毒工廠或藏毒的倉庫不一定在越州。」

李振東緩過神:「張大,你是說去調高速路口和進入市區幾個檢查站的監控,與我們正在調看的這個路段的監控進行比對,看有沒有在兩個地方都出現過的車輛?」

「不但要調這邊,興東那邊也要調看。」

張夢程不想再這麼漫無目的,緊攥著拳頭說:「管泰榮兩口子已經開口了,上次取貨的日期他們應該記得,調看三個地方的監控視頻,進行交叉比對,我就不信找不出收貨人!」

這個工作量可不小,估計三天也不一定能搞定。

畢竟越州是個GDP近萬億的城市,有好幾條高速,有一條國道和兩條省道。

興東雖然只是個縣級市,但GDP一千多億,道路四通八達,如果照他說的那麼查,要調取多少監控?

更何況正值疫情防控期間,警力本來就緊張,從哪兒抽那麼多人參與比對。

余大猶豫了一下,托著下巴說:「張大,要不這樣,等天亮之後,我打電話問問交警支隊的兄弟,看他們有沒有自動比對的技術。」

不等張夢程開口,李振東就苦笑道:「自動比對車輛的系統早就有,但首先要有一個車型和車牌號,沒個參照怎麼比對?」

張夢程也意識到這麼大事不是他這個副大隊長能說了算的,只能無奈地端起茶杯:「要不先歇會兒,等天亮了向上級彙報,看領導們怎麼說。」

「只能這樣了,這個案子有得查,可不能剛開始就把身體搞垮,趕緊休息吧。」

見城東分局的余大站起了身,李振東突然想起一個人:「張大,要不給程支打個電話,問問他韓坑有沒有回去。如果韓坑沒回去的話,就讓韓坑來幫我們看看。」

張夢程並沒有忘記韓昕,而是以為韓昕已經回了濱江。

因為在鮑愛月浮出水面和管泰榮行為反常,上級果斷決定收網時,韓昕就已經「失去」了作用,當時程支好像在電話里說過,打算讓韓昕早點回去。

本以為打開了突破口,接下來的偵辦會勢如破竹,誰能想到毒販竟如此狡猾……

張夢程越想越鬱悶,收拾著東西問:「喊他來看什麼?」

李振東低聲道:「聽侯文說他不但鼻子靈,眼睛也毒!誰有沒有吸毒,誰可不可疑,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有那麼誇張嗎,說得他像個半仙兒。」

「要不把剛才那些截圖發給程支,請程支讓韓坑幫著看看。」

「都這麼晚了,程支身體又不好,現在給程支打電話不合適。」

李振東意識到頂頭上司不想再跟韓坑沾邊,因為之前跟陵海分局的兄弟要韓坑照片的事剛被唐支批評過。

自己犯錯,上司挨批。

李振東很過意不去,不敢再提韓坑了。

……

韓昕不知道張夢程和李振東正為怎麼找出送貨人束手無策,此刻正坐在麵包車裡,用連接著熱成像儀的手機,監視山坡下的那一排低矮破舊的房子。

徐浩然和李政已經到了這個鎮上的派出所,並且通過程支通報了連夜調查到的情況。

下面那一排房子原來是個小學,後來因為中小學撤併廢棄了。

一個叫吳賓的村民以極低的價格,從村裡把廢棄的校舍租了下來,採購了四台二手注塑機,專門生產加工一些塑料製品。

沒有去工商稅務部門註冊登記,整個一小作坊。

這裡非常偏僻,平時也沒人來查。

以前有三個工人,現在只剩下兩個,並且全是外地人。在越州出現過的那兩輛車,此刻就停在院子里。

值得一提的是,在村裡開小賣部的輔警看完照片,竟一眼認出去年春天走了的那個工人,就是神秘消失的蔣正飛!

至於開這個作坊的吳賓,今年五十多歲,據說因患胃癌被切掉了大半個胃,住在距此一點五公里的村裡,平時不怎麼出門,也不怎麼來這個三無工廠。

他只有兩個女兒,都已經嫁出去了,沒有兒子。

他的堂侄吳恆業非常可疑,據說這個廠就是吳恆業給錢開的,吳恆業以前在東海做生意,現在做什麼生意誰也不知道,一年也回來不了幾次。

並且每次回來不會回村裡,更不會來這個廠,而是去縣城,住酒店都是讓堂姐或廠里的工人去開房。

那傢伙神出鬼沒,到底躲在什麼地方?

徐浩然和李政查到凌晨一點多也沒查出頭緒,韓昕一樣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先盯著,打算再等一會兒摸下去看看。

這時候,王國正翻了個身,又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驚詫地問:「小姜,你在做什麼?」

韓昕嚼著在來的路上買的泡椒鳳爪,輕描淡寫地說:「找人啊。」

架著個跟望遠鏡似的東西,還連著手機,外面烏漆墨黑,手機上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王國正以為在做夢,又揉了揉眼睛,確認一切都是真的,緊張地問:「小姜,你是做什麼的?」

「打工的,找人的。」

「那……那這是什麼東西?」

「熱成像儀,夜裡用的。」

「這個東西,不是一般人能買到的吧?」

「網上有的賣,不算貴,誰都可以買到。」

韓昕調整了下焦距,想想又說道:「我不但有熱成像儀,還有無人機呢。」

兩天奔波了幾百公里,來到這個人跡罕至的窮山僻壤。

王國正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小心翼翼問:「你要找的人就在下面?」

韓昕不想跟他繞圈子,冷冷地說:「應該在下面,我姐夫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的。」

「他真欠你的錢?」

「不光欠我的錢,還欠我一條命!」

「小姜,你不要嚇我,你不會真想殺人吧……」

王國正越想越害怕,確切地說是害怕被滅口,下意識摸向車門。

院子里有條大狼狗,很麻煩。

韓昕覺得身邊這位能幫上忙,乾脆掏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王叔,跟你說實話吧,我既是出來打工的,也是出來找這個王八蛋的。」

「找他做什麼?」

「我表姐的日子本來過得好好的,就因為在網上認識了這個王八蛋,被這個王八蛋騙走了。我和我表姐夫找了半年都沒找到,剛開始也不知道是被他騙走的。」

「後來呢?」王國正忐忑地問。

韓昕深吸口氣,咬牙切齒:「直到去年十一月份,接到江南省濱江市公安局的電話,才知道我表姐死了,被人捅了幾刀殺死的!」

「就是這個照片上的王八蛋殺的?」

「公安說正在查,可這個王八蛋早跑了,公安到現在都沒抓到。一個大活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和我表姐夫就出來找,一直找到這兒。」

「你表姐叫什麼名字?」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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