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諸葛亮會議

偵查隊案子辦的很多,但很少成立專案組或工作專班。

不是隊里不需要成績,而是偵查隊偵辦的全是大案,如果三天兩頭開案情分析會,動不動上報各種材料,不利於保密。

就算成立專案組,由於緝毒工作的特殊性,上級也不可能公開表彰。

值得一提的是,偵查隊最不缺的就是榮譽。

從隊長到剛轉制的普通招錄民警,有一個算一個,都榮立過至少一個三等功,至於被記過多少次嘉獎,誰也懶得去統計。

但在三天前,隊里按照上級要求專門成立了一個追逃工作專班!

「陳老闆」親自兼任班長,隊長教導員因為要組織偵辦其它案件,沒有加入專班,由呂向陽擔任副班長,負責具體工作。

成員只有老曲、張大姐和徐軍三個人,投入的警力看似不多,但事實上這個陣容已經很強大了。

因為這是專門偵辦大案要案的偵查隊,而偵查隊的人員又都是從支隊各單位層層選拔的精兵強將。

比如張大姐,從外表上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婦女。

既沒什麼氣質,更談不上英姿颯爽,但不知道執行過多少次貼靠和抓捕任務。

有一次為了盯兩個運毒的少數民族婦女,她不但從邊境一路跟到山城,而且獲得了那兩個女嫌疑人的信任,跟那兩個女嫌疑人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那兩個女嫌疑人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落網之後還跟辦案民警一個勁兒辯解,說什麼不關張大姐的事,張大姐是個好人,她什麼都不知道。

可此時此刻,四個經驗豐富的老緝毒,卻面臨著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姓吳的老傢伙到底躲在哪兒?

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

四人一遍又一遍的聽著電話錄音,時不時偷看一眼正陰沉著臉的「陳老闆」。

「這幾個電話從哪兒打來的?」

「境外。」

「境外大著呢,說具體點!」

「是!」

呂向陽連忙點點滑鼠,在電子地圖上標出五個大概範圍,看著投射在幕布上的畫面,無奈地說:

「技偵一有反饋,我就讓張大姐去找過反電詐部門,同時請兄弟支隊和幾個邊境管理大隊協查。發現這五個相隔幾十公里的地方,都是菠菜公司的窩點。」

陳老闆緊盯著幕布問:「機主身份呢?」

「查了,都不是本人。陳支,那邊的情況您最清楚,那邊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只要花兩三千塊錢,從身份證、手機號到銀行卡,全部能搞定。」

呂向陽頓了頓,小心翼翼說:「只掌握了幾個手機號,沒別的證據,甚至都不知道是誰在使用這個手機號,想請對面幫著抓人很難。就算對面願意幫忙,移交過來的也不一定是我們要的人。」

那些大小軍閥居然好意思要求提供相應的證據,竟然有臉談什麼協作流程……

陳老闆越想越窩火,板著臉掏出香煙:「這個老混蛋,竟然跟菠菜公司搭上了線!」

老曲托著下巴說:「他只要捨得花錢,就能通過網路在那邊找到無數個同夥。打一個電話我們就要查一個,煩都能把我們煩死。」

呂向陽補充道:「算上這五個,他已經找了十一個人,給我們打了十一個電話。」

「路子挺野啊,看來他認識的人不少。」

「我們懷疑他身邊有一個在菠菜公司干過,至少對菠菜公司很了解的同夥。」

財迷心竅,去對面「發財」的人,沒十萬也有八萬,並且絕大多是偷渡過去的,想找到那個人不只是很難,而且有勁兒也使不上!

陳老闆不想做無用功,更不想耽誤時間,點上煙問:「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追捕?」

呂向陽定定心神,彙報道:「我們打算從四個方面著手,我負責聯合市局刑警支隊和我們支隊芒井大隊布控,餌已經放出去了,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自投羅網。

老曲負責追查那十幾公斤冰毒下落,只要能查到誰買了他捲走的那十幾公斤冰毒,就能搞清楚他近期的社會關係,甚至能搞清楚他身邊的同夥是誰。

張大姐負責請求周邊市局、兄弟支隊和檢查站緝捕,截止今天下午,我們已經發出了八十多份協查通告。

通往周邊省份的各大小檢查站、查緝點和治安卡口,幾乎都收到了我們的協查通告。」

陳老闆轉身問:「徐軍呢?」

不等呂向陽開口,徐軍就急忙道:「我負責發動邊民和線人,調查那個老混蛋在境外的情況。」

四管齊下,現階段能做的好像就這些。

可陳老闆還是覺得有遺漏,磕著煙灰沉吟道:「再想想,想全面點,比如好好分析下老混蛋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分析下他現在到底知道多少,面對現在的情況,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他太狡猾了,藏的很深,我們對他的了解,只限於他在老家期間的現實表現,以及懷恨在心揚言報復韓昕之後,在境外的一些情況。」

「說的很好,繼續。」

陳老闆站起身,拿起水筆在白黑板上寫下「狡猾」和「隱藏」兩個關鍵詞。

呂向陽意識到他打算開「諸葛亮會議」,接著道:「他膽子其實很小,不然不會一直躲在境外,甚至在境外時也是深居簡出,極少拋頭露面,也沒什麼朋友。」

「膽小!」

陳老闆龍飛鳳舞的寫下第三個關鍵詞,示意部下繼續。

徐軍受到了鼓舞,接過話茬:「種種跡象表明,他不但膽小,而且疑神疑鬼。喜歡聲東擊西,跟我們捉迷藏,喜歡反其道而行。」

「有道理。」

陳老闆寫下「聲東擊西」這個關鍵詞,冷笑道:「他上次裝作心甘情願的幫境外毒梟運毒,結果半路上把一起運毒的騾子賣了,還捲走十幾公斤冰毒。

我們本以為他會想辦法脫手變現,然後找韓昕報復,結果他又偷渡出境了。

我們以為他會想辦法先治病,比如去仰光或去寮國醫療條件比較好的城市,結果他又殺回來了!」

陳老闆分析到這兒,呂向陽猛然抬起頭:「陳支,他現在不但膽小,而且沒時間,輸不起,所以我認為他不太可能來芒井!」

「他知道那個新聞是我們放出去的餌?」

「就算是真的,以他的性格,他一樣會認為是假的,一樣會斷定是我們設的圈套。」

「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們轉制了,韓昕的調動說出去連我們自己人都不相信,也就是說韓昕就在這兒。他如果不來,怎麼找韓昕報仇?」

張大姐分析道:「買兇的可能性不大,一是他沒那麼多錢,二是風險太大。只要腦子沒病誰敢接這活兒,何況他也不會輕易先給別人錢。」

「再想想,在不來的情況下,他能通過什麼方式幫他兩個兒子和兒媳婦報仇?」

「他自己不會來,也不太可能雇凶……他拿韓昕沒辦法,陳支,您說他有沒有可能去江南,去找韓昕的家人?」

「韓昕讓他斷子絕孫,他確實有可能去找韓昕的家人,並且相比直接來找韓昕,要安全的多,也容易的多。

現在的問題是他知道韓昕老家在哪兒嗎,別說他不知道,連你們都不一定知道韓昕的家庭地址。」

領導的話有一定道理。

老曲也點上支煙,緊鎖著眉頭說:「他不知道韓昕調回去了,所以不會通過給濱江公安局各單位打電話報案的方式,確認韓昕的位置。

想搞清楚這一點,他找我們的戰友打聽沒用,只有找韓昕的老鄉兼戰友。

可之前倒查時我們查過,韓昕那一批兵要麼考走了,要麼早退伍了。別說他聯繫不到,其中好幾個連我們都聯繫不上。」

「他會不會去找丁政委和苗副站長?」徐軍低聲問。

不等陳老闆開口,呂向陽就搖搖頭:「可能性不大,丁政委和苗副站長轉業多少年了,而且韓昕調走前根本沒時間跟老鄉走動,許多人甚至不知道他們是老鄉關係。」

陳老闆認為換位思考很重要,轉身看著白黑板:「再想想,接著想,如果你們是吳守義,你們會怎麼報這個殺子之仇。」

「陳支,還是那句話,如果我是吳守義,在境外呆了那麼久,面對我們這個保密單位,我是不但找不到韓昕的,就算知道韓昕大概在什麼位置,也很難採取什麼行動。」

「這就回到原點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韓昕老家去。」

「可他怎麼才能打聽到韓昕的家庭住址?」

「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我們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

「誰說我們不知道的!」

「張大姐,你知道?」

「別這麼看我,我真知道。」

「小呂,老曲,我覺得你們鑽牛角尖了。他如果真想跟我們來個聲東擊西,殺到韓昕的老家去。找的不是家庭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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