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白羽的話，兩名老師眉頭皺了又皺。
氣氛一下陷入詭異的安靜。
「你說說看，我那裡錯了。」
溫木實很有耐心。
白羽拿起筆，在紙上刷刷畫了兩條線段：「這裡是最開始的錯誤點，天悅花雖然可以中和冰、火屬性的藥材，但一旦超過4毫克的劑量，其藥效就會蓋過冰火兩味主葯，反客為主，影響魔葯的藥性。」
溫木實淡淡一笑，胸有成竹：「所以之後必須加入紫沉木，處理天悅花帶來的負面作用。」
「問題就出在這裡。
紫沉木雖然能掩蓋天悅花的負面作用。
但是在有艾火草以及另一味輔葯龍膽草的情況下，三者會先產生反應。
紫沉木會被艾火草的藥性消磨掉一些，這其中的劑量不確定，但一定會因為劑量不足，無法處理天悅花的負面作用。
但如果加大紫沉木的劑量。
又會反噬艾火草的藥性，使得冰火融合出現失衡。
這瓶魔葯究竟是什麼種類我並不知道，但是如果這樣配製，只有失敗。
我之後又設想了許多方案，卻都沒有找到處理的辦法。
如此古怪的魔葯設計，我也是第一次見。」
白羽放下筆。
紙上已經是他寫下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解題過程。
溫木實在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已經消失，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也漸漸變得無比凝重。
他擰起眉頭，目光死死落在白羽的答題紙上面。陷入沉思。
白羽提出來的問題，的確是他之前沒有考慮到的。
而且。
對方並沒有說錯。
紫沉木、龍膽草、艾火草。
這些都是平時極少涉及到的稀有偏門材料。
溫木實對它們研究並不深，加上這道題其實是最近學校才得到的一個魔葯配方中的一份輔葯的配製方法，他也沒有時間深入研究。
因為其配製所涉及的藥材、手法等等，都十分新奇且有趣。
所以被拿來當做了考試試題。
此刻。
溫木實皺起眉頭，拿著筆在草稿紙上再次演算起來。
旁邊那位老師已經發現事情不對，對著考場中的考生道：「專心答題，都在看什麼。」
一群學生這才低下頭。
只不過他們心思早就被吸引到了講台上。
雖然只聽得一言半語，但是剛才似乎是白羽在說老師解題解錯了？
最後一題真的有問題？
大部分考生把試卷翻頁，結果發現根本就看不懂最後一題，很多學生連材料的作用都不清楚，對這個魔葯的配製根本就沒有半點頭緒。
這……
白羽他真的能看懂嗎？
許多學生心中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實卻又讓他們只能往這邊想，尤其是傑弗里，簡直差點把卷子撕碎。
他悲催的發現，自己對於最後一題，毫無頭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溫木實眉頭皺得更緊，低頭演算的同時，時不時還會和白羽討論兩句，儼然像是兩個魔葯研究方面的專家在討論魔葯的配製。
可這混蛋，是兩月都沒有來上過課的人啊。
一群學生心中吶喊。
不一會。
溫木實放下筆，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幾張密密麻麻的草稿紙被他揉成一團，丟進紙簍。
他拿起粉筆，走到黑板前，就著白羽的試題卷，開始了二次演算。
一群學生都只感覺自己在做夢。
白羽真是對的？
出題的老師們都沒有發現的毛病，被他找了出來？
就連旁邊那名監考都被驚得不輕，看見地下的學生抬起頭，又十分無奈。
現在考試被影響得沒了氣氛，學生們的心都不在試卷上。
況且最後一題真的出了問題！
只能看是之後補考還是想其餘辦法。
眾人抬起頭，看著溫木實在黑板上寫下一片又一片理論、公式、藥材之間的正負反饋作用。
平時他上一整天的課，也不會寫如此多的字。
當然。
最讓眾人吃驚的還是每次溫木實寫滿整個黑板，都會詢問白羽，兩人一起討論，然後再擦掉重寫。
一群學生感覺腦子不太夠用。
像楚嬋這種，只能獃獃的看著講台上的兩人，咬著筆桿，腦海中不斷重複著三個問題：我是誰，我在那兒，我在看什麼？
冥冥中有個聲音在提醒她。
不能看，不能看，看了會暴露自己的智商，變白痴的。
啪。
粉筆斷裂的聲音響起。
教室中一群學生迅速低下頭，裝作奮筆疾書的模樣。
但耳朵。
卻注意著講台上的風吹草動。
溫木實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這道題確實解不出來，不管如何配製，加入何種藥材，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他目光讚賞的看向白羽：「不錯，能發現問題並且及時指出，很不錯。」
白羽遲疑道：「那這次的考試……」
「咳咳。」
溫木實走到講台中間，拿起話筒：「這次考試，最後一題作廢，其餘繼續。之後我們會加考一輪。
不過考試分數，依舊會計入排名分數。
繼續考試，別到處張望。」
聽到依舊會計入排名分數，一群學生就算心中貓抓一般想要知道真相，卻也只能低下頭，繼續答題。
溫木實順手拿起白羽的試卷，「既然你已經寫完了，那老師現場幫你批閱，沒問題吧？」
其實他主要是覺得剛才有些丟臉。
自己學生都能看出來的毛病，自己這個出題導師卻沒看出來，說出去簡直要讓別人笑掉大牙。
既然白羽二十分鐘就寫完試卷。
正好溫木實可以現場批閱，找出幾處錯誤來，壓一壓這混蛋的囂張氣焰。
所以。
不等白羽回答，他便已經翻到試卷的第一面，開始核對答案。
只過了三分鐘。
溫木實看完試卷內容，眼睛裡有一抹難以掩蓋的震撼之色。
白羽的答案，正確率高得驚人。
唯一一處瑕疵，只是有一處地方的表達方式有些贅述。
這也根本稱不上是錯誤。
雖然在剛才白羽發現試題出錯後，他心中已經知道這名學生對魔藥學方面絕對有不低的造詣和天賦，但依舊沒有想過對方會不出任何紕漏。
二十分鐘內寫完答卷，正確率百分百。
這可不僅僅是熟悉魔藥學的程度。
只有他們這種浸淫|魔藥學多年的老油子，才可以輕鬆做到這種程度。
想起對方能對最後一題做出如此多的假設，甚至一些解決辦法天馬行空，其思路詭異中又透露幾分新奇，他忽然覺得自己老了。
這就是全郡第一的水平？
溫木實把剛才已經想好的，批評、教育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表情既難受又欣慰，淺淺笑道：「不錯，很不錯……這份試卷，基本沒有錯的地方，你魔藥方面的基礎功，很紮實。」
「還是多虧老師們平時的教導。」白羽客客氣氣道。
溫木實硬生生擠出笑容瞬間凝固。
教導？
不提這茬還好，兩個月沒來上課，提起就一肚子氣。
這混蛋，故意氣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