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克里特城綜合魂武醫院,一間高級病房中。
儘管這是一間病房,但裡面似乎沒有病人?
屋內只有兩人,一個是一臉欣喜的楊春熙,另一個,則是狼吞虎咽的高凌薇……
胃口好到這種程度,高凌薇哪裡有半點病人的模樣?
楊春熙眼看著茶几上擺放著一排空空的酸牛奶盒,以及那已經疊了4層的大尺寸披薩盒,一時間,她滿心的歡喜也變得有些擔憂。
面對榮陶陶的時候,楊春熙總會當惡人,她會摸著他那圓滾滾的肚子,命令他停止進餐。
現在好了,一個吃貨不夠她操心的,這又多了個吃貨~
高凌薇一手拿著烤肉披薩,全神貫注的看著茶几上的手機,此刻,手機正在回放榮陶陶近幾場的比賽錄像。
在15天前的克里特城之夜,她聽從了榮陶陶的命令,穿梭在樓宇之中,找到了那株位於停機坪殘骸上的蓮花骨朵。
她雙手碾碎了其中的人,卻是不想,失去了宿主的道道電流,透過她的手掌,湧入了她的身軀。
當年吸收輝蓮的時候,她在雪地里苦苦跪了一夜,而這一方雷電,卻是在頃刻間湧入她的體內,似乎,至寶與至寶之間,性格也有相當大的差異。
而後,便是漫長的昏迷……
昏迷本沒有什麼,現在她能醒來,是應該感到慶幸的事情。
但問題是,她昏迷的時機並不對,當她躺在床上昏睡的時候,一切的壓力、責任,統統落到了榮陶陶的頭上。
對於高凌薇而言,這才是最難過的事情。
今天,自從她醒來過後,醫生、護士、魂武領隊教練們紛紛來道喜,他們開心於她安然無恙的醒來,也告訴她,她的團隊並未棄權、並未失利,而是仍在繼續,甚至已經打進了四強……
魂武世界盃四強……
榮陶陶就這樣孤身一人,扛起了兩個人的命運,一步步的往前走著,等待著她醒來。
高凌薇翻遍了榮陶陶這三場比賽,看了一次又一次,她也察覺到,在每次比賽結束的時候,榮陶陶都會與她單方面的交流。
第一戰桑巴螢森,隨著哨聲響起,榮陶陶立於場中,向天空送去了一記飛吻。
第二戰楓葉雲巔,榮陶陶仰躺在水坑中仰望著天空,口中念念有詞。
第三戰土澳海洋,榮陶陶乾脆坐在了雪鬼手上,低垂著腦袋,揉著太陽穴,坐了好久好久。
高凌薇不知道在風花雪月的世界裡都發生了什麼。
而這,也是過去足足15天的縮影,她真的很難想像,榮陶陶都經歷了什麼。
「凌薇。」身側,突然傳來了楊春熙的聲音,輕聲勸誡著,「最後一塊吧,差不多了。」
讓楊春熙沒想到的是,高凌薇竟然乾脆利落的將那塊披薩扔到了盒中,起身走向了衛浴間。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擁有至寶的人,對食物的渴望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榮陶陶曾無數次的給楊春熙證明了這一點,他就是「暴食」的代名詞,而高凌薇竟然把到手的食物放下了?
這……
隨著衛浴間里傳來花灑的聲音,楊春熙收拾了一下披薩盒,看著剩下的兩塊,想了想,還是沒有都扔掉。
嗯……夏教和淘淘的飛機應該已經降落了,剩下的披薩就留給另外一隻餓貨吃吧……
……
夏方然和榮陶陶的到來,比楊春熙想的還要早一些。當高凌薇在浴室中吹頭髮的時候,房門便響起了敲門聲。
楊春熙快步上前,剛打開門,就看到了興沖沖的榮陶陶。
「嫂嫂好呀~」榮陶陶開口說著,向屋內探頭探腦,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人。
「好。」看到功臣歸來,楊春熙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她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忍不住調侃道,「找什麼呢?」
「找餓貨唄~」
楊春熙笑著向後退開一步,示意了一下衛浴間的方位:「吹頭髮呢。」
「我幫她!」榮陶陶迫不及待的走了過去。
楊春熙:???
「你……」楊春熙話音未落,就聽到「咔嚓」一聲,榮陶陶直接擰開了門把手。
而吹風機的呼呼聲音當即停止。
繚繞著絲絲霧氣的衛浴間中,高凌薇穿著白色浴袍,站在鏡子前,一手拿著吹風機,透過眼前的鏡子,看到了身後門口處探進來的腦袋。
不由得,她那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恢複的很不錯嘛,小臉蛋紅撲撲的。」榮陶陶同樣看著鏡中的人,開口說道。
說著,榮陶陶的眼神轉動,在高凌薇那窈窕的背影上來回打量著,他再次後悔找維京大妞定製裙子了。
如果去商場買的話,直接就能拿到成品,現在可倒好,大薇都醒了,那裙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製出來。
高凌薇開口道:「我鎖了門的。」
榮陶陶:「不才,師從夏方然。」
高凌薇:「……」
病房中傳來了夏方然沒好氣的聲音:「別什麼玩意都賴我,我啥時候奪門而入過?」
榮陶陶卻是不樂意了,扭頭看向了遠處的病房,道:「當年在奉天城的時候,你沒有酒店門卡,一腳踹進門來,把我和大薇嚇一跳的時候你忘了?」
夏方然:「呦呵?」
他好像想起來了,那次正經賠了不少錢呢!
奶腿的,老子的黑歷史你怎麼全記著?我自己都忘了……
榮陶陶再次探頭進浴室:「我幫你吹啊?」
高凌薇微微挑眉,看著鏡中的人,輕輕點了點頭。
榮陶陶走了進來,接過了吹風機,一手撩起了她那瀑布般的漆黑長發,打開吹風機的按鈕,呼呼的開始吹了起來。
「呵……」高凌薇深深的吸了口氣,透過鏡子,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她那一顆躁動的心也稍稍有些安穩。
事實上,高凌薇醒來後就一直沉默寡言是有原因的,而且很大的原因要歸結於她體內的那一塊至寶。
它有點,嗯……衝動。
連帶著,高凌薇覺得自己的脾氣也變得有些衝動,甚至有些時候要努力控制,才能強壓下一顆躁動的心。
正因為受此影響,她才在楊春熙面前,丟下了披薩就離開了。
說好聽點這叫雷厲風行,說不好聽的,這是比較無禮的行為。
「恭喜你進入四強。」高凌薇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榮陶陶大聲詢問著,隨即反應過來,關掉了吹風機,再次詢問道,「你說什麼?」
高凌薇:「四強。」
「啊。」榮陶陶咧嘴一笑,道,「全世界的人都看著呢,我披著國家隊戰袍,也不能棄權啊。」
高凌薇沉默片刻,道:「我是今天上午醒過來的,探望的人來了一群又一群。」
榮陶陶抬起眼帘,透過鏡子,也看到了她的雙眼:「所以?」
高凌薇輕聲道:「醫生、護士、教練、領事,還有希雅各個部門的人,他們都恭喜我蘇醒過來,祝賀我身體痊癒。
他們都告訴我,我們的隊伍還在繼續征戰,在我昏迷的時候戰勝了這支隊伍,又戰勝了那支隊伍。
每個人都告訴我贏得了什麼,卻沒人告訴我,你經歷了什麼。」
聞言,榮陶陶放下了吹風機,遲疑片刻,道:「三場比賽而已,不算什麼,我們在萬安關外經歷的一切,比這裡兇險一萬倍。」
高凌薇:「萬安關外沒有世人矚目,沒有觀眾,沒有上躥下跳的媒體,沒有輿論壓力。」
榮陶陶頗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卻是沒有搭茬。
高凌薇突然詢問道:「雲巔之戰,最後你躺在水坑裡的時候,你說了什麼?」
榮陶陶咧嘴一笑:「他們也想送我走,嘿嘿,我就不~」
高凌薇:「也?」
榮陶陶:「這就要追溯到第一場了,我半個月前給你的飛吻,你收到了么?」
高凌薇嘴角微微揚起:「收到了。」
榮陶陶說出了第一場的賽後心理活動:「他們想送我走,但我哪都不去,我就在這裡,我等你回來。」
說著,榮陶陶腦袋探前,用額頭輕輕撞了撞高凌薇的後腦,再次打開了吹風機。
這樣的小動作,讓高凌薇心中微動,然而,吹風機那呼呼的聲音,卻讓兩人停止了交談。
她看著鏡子中的人,細細咀嚼著剛才的那句話語,一時間,高凌薇既心疼、又感動。
直至那瀑布般的漆黑長發被吹乾,榮陶陶關掉了吹風機,隨手撩了撩她的長髮,滿意的點了點頭。
也就在這一刻,高凌薇轉過身,一手環住了榮陶陶的身體。
「哇喔~」榮陶陶嚇了一跳,隨後卻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