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藝珍繼續述說經過。
「萊奧說路易當時在軍隊服役，並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情，後來戰爭全面爆發，路易一直在同德國人戰鬥，二戰結束後，路易返回家鄉，才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他們家族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當年德國人在法國大肆搜刮古董和藝術品，很多根本來不及運走，有些就藏在當地的山洞裡，後來盟軍把這些藏品起獲出來，政府建立了被掠奪藝術品管理委員會，負責返還藝術品，只要能提供證據的，就可以返還到家族成員手中。」
「很幸運的是，路易家的畫廊是經營性質的，畫廊里的每一幅畫作都有非常完整的記錄，路易找到了當時的賬冊，政府驗證無誤後，把畫廊的畫返還給了路易。」
「我朋友現在手裡一共有227幅畫，有名家畫作也有現代藝術家的作品，這還只是當年畫廊所有畫作的一部分。」
說到這裡中年人聳聳肩。
「你們知道，戰爭剛剛結束，法國國內日子非常不好過，我的朋友路易雖然擁有這麼一大堆油畫，可根本沒有收入來源。」
「他可以賣掉啊？」伊麗娜問道。
伊麗娜本身就是法國裔，她也是那個時候跟隨父母逃到美國來的，也曾經在法國親人那裡，聽說過德國人掠奪法國藝術品的事情，尤其是法國猶太人，幾乎全部被抄家滅族。
「法國國內現在日子不好過，人們對藝術品沒有戰前那麼追捧，價格壓得很低，就比如我賣給你們那幅畫，就是路易家所有畫作裡面的一幅。
在法國那些油畫商人只開出400美元價格，路易讓我帶來美國試試，我就把它帶到了美國，我問了幾家拍賣公司和畫廊，普遍開價在1500到2000美元，你們是給的最高的，給到了2300美元，足足是法國那邊的四五倍。」
「來的時候路易和我說過，如果能找到不錯的買家，他願意把這些藝術品全部賣給對方，不過現在政府禁止把一些名家作品運出國內，所以這個生意多少有些不合法。」
「賣了錢之後，他準備拿著這些錢移民，他看過關於美國的報道，知道這裡生活很幸福，打算購買一片農場，就在美國生活下去。」
哈迪想起幾個月前，韓藝珍曾經和他說過，他們遇到了一個大賣家，手裡有一批高檔藝術品，包括莫奈、塞尚、畢加索的名畫，估計說的就是這件事情了。
他記得當時自己還提醒過韓藝珍，和這樣的人交易一定要小心，沒想到還是被人騙了。
「那之後呢？」哈迪問道。
韓藝珍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們表示願意收購這批畫作，至於運輸的事情我們來想辦法，我當時就想著，如果交易成功，就讓你幫忙運過來，我知道你有辦法。」
哈迪心裡有些好笑。
這妞對自己還挺有信心。
「那個人和我們說，他會聯絡法國的朋友，等有消息再找我們，可那個中年人一走就是一個多月，再次出現時，他說朋友願意賣那些畫，至於價格需要當面協商，畢竟每幅畫的價值差別很大。」
「我當時同意派兩名鑒定師過去。這次見面之後，那個中年人又消失了，等過了幾天回來說和咱們的交易暫時解除，他們找了更有實力的收購者。」
說到這裡韓藝珍嘟了嘟嘴，「我當時還挺沮喪的，挺好的一樁生意飛了。」
「可又過了一個多月，那個中年萊奧再次過來，和我們說他和那個收購者的交易黃了，對方一開始說的很好，會給出高價，可派人過去鑒定，卻故意壓低價格，和路易設想差了一倍還多，最後雙方談崩了。」
「我當時問他，那個收購者開出了多少錢？萊奧說對方開出了106萬的價格，路易找人看過，說這些藝術品在美國應該能賣出200萬美元。」
「你們又是怎麼被騙的呢？」哈迪問道。
韓藝珍神色變得更加暗淡，沉聲道：「他一開始說幫我們再次聯繫他的朋友路易，等過了幾天回來，他說有個不好的消息，他的朋友路易為了移民，找銀行借貸了一筆錢，一共10萬塊，是用那些油畫找銀行抵押的。」
「現在那批畫被銀行扣壓著，想要拿回去必須解凍，他就問我們願不願意暫時墊付這筆解凍資金，等把畫拿回來，這筆錢在收購款裡面出。」
哈迪心說，
得。
還真讓自己猜對了，資產解壓套路。
「我當時還留了一個心眼，開了一張10萬美元的現金支票，讓馬斯克主管帶著一個手下，兩人一起和這個叫萊奧的人去法國，接洽路易，如果這件事情能成，就幫他先把銀行的錢還上，把抵押的油畫解凍出來。」
「可是就在出發的時候出了問題，馬斯克說那個萊奧騙走了他們的支票，然後消失不見了。」
韓藝珍說完看向站在人群中的馬斯克。
馬斯克今年三十多歲，以前在另一家拍賣公司工作，有很強的採購藝術品古董經驗，被韓藝珍請過來做了藝術部採購主管。
哈迪也轉頭看向馬斯克，馬斯克見哈迪看向他，臉上帶著幾分懊惱說道：「老闆，並不是我不小心，我懷疑那個人是職業騙子，我只是讓他看了一下支票，就被他掉包了，弄了一張假支票給我。」
說著拿起桌上的假支票遞給哈迪，哈迪接過假支票看了看，如果不仔細看，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發現這張支票是假的。
「你把經過詳細說一遍。」哈迪道。
馬斯克趕緊說起來。
「今天上午我從伊麗娜小姐手裡領取了支票，帶著小約翰和那個叫萊奧的一起去洛杉磯機場，準備做飛機前往紐約，然後再乘坐郵輪去法國。」
「我們在機場等飛機的時候，閑聊著去法國一路可能遇到的情況，那個萊奧忽然說道：『你看看你的支票，是不是可以在歐洲使用的國際支票，如果不是那咱們可就白跑一趟了。』」
「我當時就拿出支票看了看，發現支票沒問題，那個萊奧伸出手說他也看一眼，我當時心想我們兩個就在旁邊，他肯定耍不出什麼花樣，就把支票遞給他，萊奧把支票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幾眼，就笑著把支票還給我了。」
「當時我和小約翰一直盯著他來著，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就把支票放回皮夾子里，然後那個萊奧說他要去洗手間，然後就走了，行禮都沒有拿。」
「我們左等右等，一直到快要登機那個萊奧也沒有回來，我和小約翰覺得不對勁，就四處尋找，可始終找不到人，我們這才覺察不對，就打開了萊奧的行李箱，發現裡面全都是報紙，再無其他東西。」
「這時我們兩個知道事情不對，可支票在我們手裡，我心說對方還能怎樣，可當我打開皮包檢查支票時，才發現這張支票很不正規，原來那個萊奧，在看支票的一瞬間用一張假支票換走了真支票。」
哈迪不懷疑馬斯克的話，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瞬間換走東西這種江湖魔術手法並不難。
馬斯克低下頭，「這時候我們才知道被騙了，然後趕緊回來彙報老闆，對不起老闆，這是我的失誤。」
說完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韓藝珍。
哈迪點點頭，掃了一眼周圍的公司主管和鑒定師，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從現在開始這件事情交給我，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們回自己崗位吧。」
高管和鑒定師們快速離開總經理辦公室。
房間內只剩下哈迪、韓藝珍和伊麗娜三人。
房間內沒了外人，韓藝珍看向哈迪，眼眶忽然紅了，「對不起哈迪，你之前提醒過我，可我還是上當了。」
「我承認自己確實有些貪心了，那個萊奧幾次三番的操作，繞暈了我，我安排了馬斯克和小約翰親自跟去法國，自以為萬無一失，可還是被對方騙了。」
說著說著，兩顆淚珠滾落下來。
損失十萬美元，韓藝珍對自己非常自責和懊惱。
哈迪走上前去，伸手擦掉韓藝珍臉上的淚珠，把她攬進懷裡，讓女人的頭枕著自己肩膀。
「別哭，只是小事情，放心我會處理，我讓朋友幫忙找找，或許還能追回來。」哈迪勸慰道。
擁抱韓藝珍沒有別的意思。
只是想安慰女孩而已。
被哈迪摟在懷裡，韓藝珍自己都沒有發覺異樣，只是感覺有了依靠。
「如果這筆錢追不回來，我會用自己的錢填補這筆損失。」韓藝珍有些哽咽地說道。
韓藝珍和哈迪之前有合作協議，百分之五的藝術品分成，損失這10萬美元，估計夠她工作2年的。
「我說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就算損失了，也不會讓你一個人賠償。」哈迪道。
伊麗娜站在旁邊。
看哈迪把韓藝珍摟在懷裡安慰，心裡有些小小的腹誹。
老闆好會抓機會。
趁著藝珍傷心就動手動腳，把藝珍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