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九龍劫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皇城司(下)

「本侯倒沒想到皇城司是這麼一個地方。」

「皇城司在火都仍在時,便是捕快衙門,專管三教九流,並沒有多麼崇高的地位,現如今,倒是被人以訛傳訛,認為是什麼上古流傳的神秘之地,未免貽笑大方了。」

戚籠蹲下來,從一筐扇貝中摸出一個黑色扇貝,扇貝上是從水裡新撈出來的,背面有一個『八』字,剛想打開它,就被一個老漁民粗暴的拿走。

「沒資格買貝貨的,就不要亂摸。」

老漁民兩隻眼睛像是魚眼,從眼眶中鼓起,慘白的眼珠子中,透露的,是一種莫名的紅光。

「貝字貨,代表的是天地間財運的流向,這『財運』並非單指金銀財賦,還是指天才地寶的孕育、誕生,貝字八號,便是海混道天才地寶孕育的消息。」

小宛夫人笑道:「天地間的氣運,受人之吉凶禍福影響,反過來,也能助漲人的氣運,也就是俗稱的財運。」

「天變會做的,便是監管這天地間變化的、停滯的、消失的氣運;其中,財運、衰運、福運、甚至於道門氣運、佛門氣運,都囊括在內。」

「聽起來像是龍脈。」

「不一樣,龍脈是開始和終結,是已經發生的、和沒有開始的,我們負責的,是過程。」

「老殼叔,最近焦尾灣的貝類成分都不好吧。」

老漁夫一臉不爽,哼哼道:「何止是不好,簡直是爛到了極點,打上來的貝殼都是爛掉的,都是那些死宮內人,他們爛事做盡,結果把自己給坑了,好大的一條財運,本是金宮龍鯉,能魚躍天門,結果硬生生被他們自己給糟蹋了,有財無德,終究財運不保。」

戚籠心中一動,轉頭看向島外的河流,隨著夕陽的日光落下,金銀二色,交織成一片,化作一大片光暈溢彩,照在所有漁夫、胥民、釣魚人的身上,顯的格外祥和、安寧。

三人上了船,戚籠又看向小宛夫人胸口,其中有一處吊墜上,那是交叉的兩根針。

「你現在是天變會議員大夫了?」

小宛夫人的笑容更加甜美,起身,微微一躬:「還要多謝侯爺,沒有侯爺相助,妾身可沒有一步登天的機會。」

戚籠搖頭道:「我可不記得我有這個面子。」

「侯爺謙虛了,如果說天變會管理的天地氣運,是無數複雜的支流、岔道、溪流,那麼侯爺手上的封神榜,就是天地間最大的一條江,水流再怎麼千變萬化,最後都是要匯江入海的。」

戚籠握住了小宛夫人的手,五指嫩如青蔥、潔白纖細、但是掌心的紋路上,一抹黑色的魔光一閃而逝。

「赤煉府?」

「正是,侯爺,若非有侯爺,妾身也不會拜入恩師魔後門下,更不會得月中玉池夫人的支持,坐上天變會議員大夫之位。」

小宛夫人手掌放在水面上,很快,水下陰影緩緩生出,然後一條蛇一般的黑影水下遊動著,一條又一條,最終聚成似蛟似蟒的存在,隨著小宛夫人快速的一抓,一團紅色從掌心綻放,她獻寶似的將之交給戚籠。

戚籠接過來,把玩片刻,忽然掌心自動分裂出一張大嘴,一口將之吞入。

「濃烈的戰爭之氣。」

「沒錯,妾身如今所管的,便是此方天地中,戎運的變化。」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官職可不小。」

「妾身不會讓夫君墮了威名的。」

戚籠遂閉目不言,他有預感,這一次皇城司之行,很可能出乎自己的預料。

小船順著江面緩緩而行,兩岸時不時的閃過一道人影,有煞氣騰騰的屠夫、有吟詩放歌的狂士、還有織著毛衣的中年婦人。

這些人影踏入江面,一閃而逝,踏出江面,又一如既往,很怪異的畫面,可周圍人卻沒一個感到驚訝。

最終,小舟停在了江中心的一處水眼中,『咕嘟嘟』的水汽不斷從江中亭下冒出。

一朵蓮葉足有三丈的紅蓮。

蓮花上坐落著一座琉璃色的亭子。

庭前大門上,掛著一盞醜醜的荷燈。

戚籠睜開雙眼,哪怕只是肉眼都能看的出來,這條江是以此亭為中心,從此處開始,也從此處結束。

如果說,皇城司負責的是天地間氣運的演化,那麼這三件真神法寶,則是替代龍脈,負責鎮壓兩端。

「師父就在上面,我和夫君去拜會,你在這裡等著。」

「是,小姐,」糜靈委屈巴巴道。

入了庭中,一個威風凜凜的女人早已背著上手等待,這個女人一身劍狀黑衣,直身而立,五官粗糲,一雙像是黑寶石一樣的大眼睛,不自禁的居高臨下,以女人的角度,顯的過於尖銳,但配合眉毛部位上奇異的黑線,又多了一種別養的魅力。

這個女人就是赤煉府的一品都督,號稱魔後的紅嗔?

戚籠眼神眨也不眨,微微躬身:「見過大都督。」

魔後眼神尖銳的上下打量對方,突然道:「其實按照輩分,本後應該叫你一聲小師叔。」

戚籠訝然,「這,為何?」

「很簡單,因為古佛大弟子,紅蓮僧,便是本後的授業恩師。」

小宛夫人驚訝的捂住了嘴,而戚籠輕輕張了張嘴,復又合上,感覺十分的荒誕。

敢情鍾吾古地的魔門,是一個和尚所創?!

「在下不是佛門中人。」

「你身上有一種波旬的臭味,我還以為是小徒說謊,沒想到是真的!」

「我也不是波旬鷹犬。」

「最好不是,不然你也出不了這皇城司,」魔後冷冷道:「恩師遺命,赤煉府與欲界波旬,乃是生死大敵。」

戚籠感覺更加怪異了,這反波旬的活兒,不一向是和尚們的差事嗎?感情這敵人的敵人,還是敵人!

不過他也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麼大鳩府和赤煉府,明明應該是水火不容,卻總有一種微妙的默契和親近。

戚籠不想再參與佛魔之間的話題了,開門見山道:「我還以為,此次來皇城司,是來拜見三位神尊的。」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那三位已經不打算再參與此方世界之事了,那一張帖子是本後寫的,本後目前暫代皇城司大首領一職,能借用這三件至寶之力。」

戚籠嘴巴微微張開,過了許久,才苦笑一聲:「恭喜魔後,只是魔後執掌皇城司,那赤煉府怎麼辦?」

「大鳩府的和尚們都能臨陣脫逃,那我們這些冷血無情的魔門中人,怎麼會傻乎乎的替你們硬抗千萬妖蟲,赤煉府會在不久的將來,併入皇城司。」

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戚籠都可以想像到,其餘六府,不,五府的高層,是該怎樣震驚了。

不過戚籠本身倒很淡定,他不是關外人,對此倒沒有什麼背叛的感覺,唯一感慨的,便是天下又要多事了。

反倒是趙小宛,比他要激動的多,脫口道:「師父你說的可是真的,那、那皇城司是要和督護府決裂嗎?」

「決裂也總比被吞併的好,」魔後冷淡的道:「七府背後的那五位,怕是早就磨刀霍霍,準備讓皇城司與七府親密無間了。」

「那三位難道就沒有什麼安排嗎?」對於真神背後的矛盾,戚籠還是很感興趣的。

「當初十位真神在共同侵入此界之前,早已互有約定,一務虛,一務實,只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變故,務虛的三位娘娘,得到的東西太多了,而務實的那五位,到目前為止,卻並無多大收穫,所以就算是那五位接手皇城司,娘娘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哦?務虛、務實,」戚籠精神一振,「能具體說說嗎?」

魔後沒有藏私,開口道:「一個小千世界被煉化、或者說被征服,一定會誕生三種天地至寶,小千世界核心、先天胎膜、以及一道人道氣運,其中,無論是什麼樣的小千世界,前兩者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而最後一道人道氣運,有可能是先天氣運,也有可能是後天氣運,因世界的演化和真神們的算計,往往性質會差異很大。」

「但是小千世界核心和先天胎膜,都是要在小千世界被徹底煉化後,才能成形,反倒是這道天地間誕生的氣運,可以提前被收取。」

魔後嘴角微微挑起,似乎是在幸災樂禍。

「前二者任一一個的價值,都在那道人道氣運之上,所以當年的約定,三位娘娘其實是有些吃虧的。」

「不過誰能想到,這顆鑲嵌在大千世界的小千世界,會出這麼多的怪異,亡國七災、監察者、人皇大道,那八位甚至為此殞落了兩位,還有一位分道揚鑣,而三位娘娘卻相對順利,甚至提取的人道氣運不是一道,而是三道。」

「三道,那、七大督護府的五位豈不是吃大虧了。」趙小宛又驚又喜,她很滿足於能夠在最高權力層,參與這類『天地大事』,這讓心裡被填的滿滿的,比和男人交歡還要愉悅。

「吃虧談不上,這方天地有些特殊,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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